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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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一個28歲的國際化金融機構的女總監的柔情多麼動人嗎,特別是在她哭的時候!

玉兒和我說她當上總監了,於是就偎在我懷裡就開始哭了。

玉兒說她嫁人了,於是又偎在我懷裡哭。

似乎陞官和嫁人不是什麼好事兒,而是一肚子委屈。她默默地流淚,我靜靜地抱著她,輕輕撫摸她的後背。

她說:「你是不是男人啊?我嫁人了!」

我呵呵一下!

她說:「」你高不高興啊?我當上總監了!」,

我呵呵一下!

我沒話可說,因為我確實不知道該恭喜她,還是該安慰她。

蘇堤春曉,天氣格外的溫暖,陽光里有一種甜甜的感覺。柳絲輕揚,翠浪逶迤,空氣中瀰漫的綠色煙霧如同宣紙,浸潤著桃花的艷。我們並肩在蘇堤漫步,偶爾肩膀輕輕地碰一下,邊走邊聊。樹影婆娑,香風徐來,玉兒的長發不時撩到我的臉頰,我的心麻酥酥地陶醉。她說這不是她第一次來西湖,卻是她第一次來蘇堤,想把第一次「蘇堤漫步」的感覺留給我們倆。我被她那小女孩兒情懷所打動,不禁摟緊了她柔若無骨的肩。

我和玉兒在西溪邊上的一家農舍里渡過了那一周的後幾天。我們甚至買了兩套農家衣服換上,徹底過上農夫農婦的田園生活。我笑她不像:「有滿身透著高檔香水味兒的農婦嗎?」玉兒說我洗我洗我洗洗洗,可是那些昂貴的東西卻早已滲透到她肌膚的深處,怎麼也洗不掉。玉兒笑我:「有滿嘴跑英文單詞的農民老大爺嗎?」我回擊:「有戴美瞳忽閃大眼睛的農村老婦嗎?」於是我們開心地哈哈大笑。在那樣田園的氛圍里,玉兒索性叫我「他father」,我叫她「他mother」。我們又哈哈大笑,因為「他mother」和國罵一模一樣,於是改口叫老伴兒。

我們布衣荊釵,粗茶淡飯,過著蕩舟澆菜的生活。我們不聽收音機,不看電視,不開手機,不上網,每天天一黑就熄燈上床,做普通農夫農婦該做的愛。我超級喜歡玉兒的粗布衣服被我脫去時的那種感覺:彷彿撥開一顆荔枝粗糙的皮兒,露出裡面晶瑩嬌嫩、微微顫抖的肉,吸吮甘甜欲滴的汁,於是開始品味「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濃濃愛意。

我愛玉兒的長發,她雙手把柔軟的長發從襯衫里撩出來的動作是殺手級的誘惑,每天清晨,看到她的這個動作我都砰然心動,賴著她不讓她離開。偶爾她要把長發盤起,我抗議,因為那樣我就欣賞不到她偶爾撩動長發時的動人畫面了。

和以前我們在一起相比,我這次有點額外的小興奮。因為我卑鄙地想,現在躺在我懷裡的是別人的老婆。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邪惡,正當得來的東西並不珍惜,卻偏偏喜歡「偷」這一口。比如為了「運作」出時間來過這幾天田園生活,我們兩個高級白領是採用了「偷」的辦法,和單位里說休假,和家人說出差,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出了幽會的時間。對此,我們也都感到興奮不已!

有時候喝點「石庫門」老酒,在陳年黃酒加話梅的甘美味道誘惑下,玉兒和我都喝得面帶桃紅,醉眼迷離。

她問我你知道金融行業里小諮詢師和牲口沒啥兩樣每天工作17個小時有多苦嗎?

我說我知道!

她問我你知道從一個小白領開始向上爬和三孫子一樣有多麼艱辛嗎?

我說我知道!

她問我你知道當經理當總監要面對各種office政治爾虞我詐有多虛偽嗎?

我說我知道!

她問我那你為什麼還極力鼓勵我往這條路上走?

我說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都不約而同地往最辛苦、競爭最激烈的路上擠。

我們只知道那裡門檻很高,只知道別人都很羨慕,只知道父母親人朋友都會為我們驕傲,只知道別人都說好。但從來都不知道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我說我現在也很迷茫,找不到自己,開始不知所措地想我是否迷失了方向。

我們喝酒的時候,憤青似的義憤填膺地控訴北京上海的各種不好。

她說:「上海城市到處是勢利和交易,沒有真誠!」

我說:「北京城市到處是特權和地位,缺乏平等!」

她說:「上海城市是灰色的森林,冰冷的鋼筋水泥!」

我說:「北京城市是工地垃圾場,沙塵尾氣加漫天霧霾!

她說:「上海人擠人喘不上氣,人稱大嘟屎!」

我說:「北京車挨著車道路擁擠,所以叫首堵!」

她說:「上海給人以傷害!」

我說:「北京講的是背景!」

她說:「我不想過每天忙忙碌碌看似挑戰其實回想起來只是重複一件簡單工作環節的機械生活!……」

我說:「我不想過每天奔波二環、三環、四環、五環上班下班吸著尾氣吃著快餐浪費生命的日子!……」

她說:「……」

我說:「……」

在酒精催動的情緒里,我們說了很多發泄情緒的豪言壯語,自己都不記得了。

我說我特別想有一天變成鄉村教師,在山清水秀的地方教中小學的孩子們學點有用的東西。玉兒說她也是!

在西溪我們倆人合了張影,我手搭在她的腰上,她的頭向我傾斜,幸福滿臉,夫妻相十足。儘管照片照的很好,可我們分手以後就把它刪除了。人眼是5.76億的像素,不但比任何數碼相機要高很多倍,關鍵是人眼直通心靈,看一眼就能把它永久的銘刻在心了。

歲月是一把刻刀,不但改變男人和女人的外表,也在改變內心。回到現實生活的我們,儘管仍然努力地工作,但內心已經在另一個層次上探索和遊盪。我有時候喝高了,會給她發簡訊訴說人生之艱辛和常常在我心頭升起的惆悵,總覺得人生只顧低著頭趕路,忘了原本追尋的目標,無奈之心,溢於言表。

某天,她發了封email給我,說:「心動不如行動,她寧願liveforlife,而不是lifeforlive」。我說:那你就goahead吧,呵呵。

我們很久誰也沒再見誰,各忙各的。

男人就是薄倖,明明是忘不掉的刻骨銘心的人和事,卻竟然可以做到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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