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生日（2）
城市有著城市它所該擁有的華麗的燈光。
當瞭望塔上那盞強光燈亮起來的時候你就會察覺。
夜，無聲的到來了。毫無預兆。
往事如未知的恐懼般泛濫，然後湧上心頭。
夜色，這種不同於黑色的傷感顏色。
吞噬著一座又一座城市，甚至於，連那一個小小的角落，也不曾放過。冷漠而且無情。
……
一路上，我問的問題，她都是漫不經心的回答著，有些像是謊言，敷衍搪塞。
甚至可以說是，我們現在已經是很難再找出共同的話題來了。
從我過年回家開始，就是這樣……
我想打破尷尬的氣氛……
「你，一個人來南寧，就不怕被人騙走嗎？畢竟現在人販子多，偽裝的又好，他們騙術的高超，幾乎讓你無法察覺。」我拖著沉重的行李箱，氣踹吁吁的和她說。
「你這問的不是廢話嗎？，明明知道女孩子一個人出門那麼危險，還這樣問，那我問你，如果你是女生，你怕不怕？」她停下來腳步，嘴角微微一笑。「但是害怕又能有什麼用，不害怕又能怎麼樣啊，該一個人獨自面對的，始終都會來的。不是嗎？」她嘆了一口氣，又轉過身去，自顧自個的往我前面走去。
又沉默的走了許久，她說她走得有些累了，想先找個地方停下來，歇歇腳。
「行唄，那就在這裡吃吧，吃飽了再走。」聽我這麼一說，她頓時來了精神，興奮像個孩子，連蹦帶跳的進了一家餐館。
我剛放好東西坐下，就看見她正翻著菜單咽口水。
「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大大咧咧，簡直死性不改！」我被她傻乎乎的樣子逗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死豬，自個在那裡嘀咕什麼呢？你不也是一樣，說話總是這麼的不招人喜歡！」說完，她就馬上叫來了服務員，指著菜單說「這個糖醋排骨，這個酸辣澆魚，還有這個…這個…爆炒肉絲……」「這些這些，通通給我來一份！」說完，她放下菜單，仰著頭深呼了一口氣。
「好餓啊，好餓啊，好餓啊。」她說道。有氣無力，一臉的生無可戀。
「好餓？這麼多你能吃得完嗎？」我問她。
「本來嘛！我是害怕吃不完的，但是回頭想想，不是還有你這頭豬在這裡么，所以就不擔心了！哈哈哈～」她笑著說。
我暈死，說起體重，我比她還輕，好嗎？
她從小就叫我死豬，是不是羨慕我比她還瘦啊！她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嗯，一定是的。
呵，女人！
……
一頓狼吞虎咽之後。桌上剩下的，超過了我的想象。
「好久沒有吃過這麼豐盛的晚餐了。」
她摸著肚子打了個嗝，「真的還想吃，吃到你破產去，可惜了，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必須得淑女。」
「那你剛才吃飯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原來自己是個女生，而且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淑女？？？明明就是有些人啊，撐到了。」我喝完一口海帶湯，放下手中的勺子，對她說道。
「你，你這分明就是在故意找茬！你想怎麼樣啊？」看著她馬上忍不住又要來脾氣了，我趕緊制止道「你看你，嘴巴邊都沒擦乾淨，這麼大個人了，還不讓人省心。」我站起來，拿起餐巾紙擦去她嘴邊的殘渣，然後掐了掐她的臉，說，「你就在這裡等等我，我去結賬。」
「嗯」她輕聲的回答我。然後用舌頭支了支唇。
……
路上的行人甚少，我拖著的行李箱齒輪在地上摩擦，發出怪物般令人敬畏的聲音，晚風，緩緩的吹起她的頭髮。
三月，南寧這座南方城市，白天升溫很快，晚上降溫也快，升降之速度，往往讓你措不及防。
我停下來腳步，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走過這條冗長的買衣服的小巷，我租的房子就到了。
小巷兩邊基本都是一些賣衣服的中年阿姨，沒生意的時候他們就一群人圍在一起，聊天，打牌，嗑瓜子……安逸自在。
偶爾有那麼幾家賣水果的小攤，或者賣米粉的小店鋪，在看慣了清一色的服飾店之後，總是覺得他們，有那麼一些格格不入。
出租房，樓梯間的燈光依舊閃爍不停，它也許喜歡用這種異樣的方式迎接每一位到來的房客。
我打開門，她徑直的奔向床鋪，躺了下去。
所幸的是，隔壁租房子的幾個兄弟都睡了，不然，誰知道他們又會弄出些什麼幺蛾子來整我。
「好累啊，躺下的感覺真舒服～」她說。
我知道，她已經累了一天了。
那晚，她躺在我手臂上，雙手擁著我的腰間。
女人，在男人懷裡的時候都是最溫柔的，像一頭綿羊，被牧羊人馴服。
她說:「宇子，你知道嗎？很多時候，都是我一個人在家，有時候，我真的害怕，我怕，我們最後會失去最開始的那種感覺，那種勇氣，我怕我們之間會變得越來越陌生，有時候，我會想很久，我會越想越怕……我害怕，萬一你哪天就真的生我的氣了，不要我了……怎麼辦？」說完，她把頭埋在了我的胸口上面。
「傻瓜，我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別總是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啊，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等我在這邊做幾年穩定下來了，就回家修個房子，然後娶你回家！」我輕撫著她的腦袋。
她打斷我，說:「她們都說，約定，是這個世界上最虛偽的東西，其次就是承諾，太過於美好的承諾，都是因為太年輕，就像你，我，一樣，不是嗎？」
「你這樣想的時候，就想想，我兩從小玩到大，我再跑，我也跑不出我們一個村啊？是不是？」我輕輕的撫了撫她的頭髮。
「可是從小我的性格就是這麼任性，直來直往，你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我有些變化嗎？」她說。
我嘆了口氣，說:「其實，我挺喜歡你這種性格的，我覺得，我倆在一起，不像是情侶，有時候，倒有些像是兄弟，哈哈哈～」
她也笑了。說，「要不要改天我倆結拜一下？」
我說，「我們倆要結拜，也是成親那種結拜啊，是要喝交杯酒的！」
「喝醉之後我倆打一架，誰打贏誰，誰就是大哥！」她說。
「肯定是你啊，我哪打得過你，姑奶奶大人，你說是吧？」我說。
「哼，你要想到，你是男人，以後是要保護我的，你居然連我都打不過…你想故意放水？」她的語氣轉變得有點快。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我比你厲害，肯定的！」我回答她。
那晚，我們聊了很久很久。
她睡得很安穩，像是夢到了什麼美好的事物，面帶微笑，我不敢輕易亂動，生怕一動，會影響了她夢幻中那一點點小美好…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所有美好的承諾，真的是年輕所犯下的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