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都是陌生人

特長生的考試一天之內就結束了，等待的日子有些難熬，念昔並不確定自己能否進入名單。畢竟那天去的有些考生實力真的很強。她對排在後面的向宇其實早已淡忘了印象，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居然發生了丟掉曲譜的粗心事。要知道她從來就不是個馬虎的人。

三天後出通知，念昔催著爸媽一起去一中看結果。這次，由於媽媽在，念昔硬被摁住插上了一朵梔子花。

「還好今天沒扎兩個羊角辮。」念昔閃過這樣的念頭。

一路上她的心情比考試那天還緊張。「爸爸，萬一我沒考上一中........」念昔咬住了嘴唇。

坐在爸爸後座上的念昔媽媽微笑著說：「沒事，那我們就去五中，離家還近。中午還能回家吃飯。五中老師也不錯的，爭取三年後高中再來也行。」

「你媽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別怕昔昔。」奮力蹬車的爸爸安慰著念昔。

「可是學校里的叔叔阿姨都會知道，會問的。」念昔還是有些顧慮。

「他們不會的。就是問了也沒有關係。昔昔你一直成績好，大家知道你是感冒了沒發揮好。再說爸爸媽媽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麼？」念昔爸爸怕女兒有思想負擔，連忙疏導她的心思。

出示了准考證，念昔和爸媽往禮堂騎去。還是和那次考試一樣，不過人都沒往裡擁，全堵在門口了。

「昔昔，你和媽媽就別去了。爸爸過去看。」念昔爸爸把車靠邊停好，交代了一聲就往名單下擠過去。

念昔看看那頭，把頭低下來拽了拽自己頭髮，梔子花的的清香也沒能馬上讓她真正輕鬆。

「你好!」清朗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哦，你好！」念昔一邊抬頭一邊趕緊回話。「你是？~~~」

看著一個平頭清爽男孩，念昔有些詫異，「他認識我？」

「考試那天的曲譜。」男孩提醒了她。

「啊，是你啊，我想起來了，你是~~~」念昔正要說出他的名字。

「咦，你不是那天幫昔昔撿曲譜的同學嗎？叫向宇是吧？」念昔爸爸過來了。

「是的，叔叔你好！」向宇很有禮貌的打招呼，「阿姨你好！」

「好好，你好！你也和昔昔一樣考試啊。怎麼一個人過來呢？」念昔媽媽對孩子一向很喜歡。尤其是長得好看又聽話的孩子。

念昔朝媽媽瞥了一眼，這個叫向宇的男孩子肯定符合她的標準，真是的！

向宇看到了念昔的小動作，只覺得這小女孩還像之前那樣有意思。也不對，上次她像個棉花糖，這次可能是由於帶了梔子花，站在她旁邊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比大院那些湊到爸爸跟前的阿姨身上好聞多了。」念昔今天在他眼裡就像一朵小小含苞待放的梔子花。

「你考上了嗎？」念昔覺得站著不說話很傻，終於問了這個她只到人家肩膀的高個帥男孩一句。

向宇內斂地點了點頭，「考上了，你呢？」

「我不知道，爸爸？」念昔渴盼的眼光望向爸爸。

「考上了，我們家昔昔怎麼會考不上呢？」爸爸和媽媽交換了眼神。

「真的？」念昔臉上壓抑不住的笑容，整個臉蛋都像發著光。

「真像個小娃娃。」向宇在旁邊默默不語，但心裡也為她感到高興。

「回家回家，今天我們做點餃子吃。」念昔媽媽也像放下了塊石頭。念昔家雖然是南方人，但她爸爸當年知青時學了一手好白用來慶祝好消息的案，餃子是他們家特殊保留曲目。

「真好！」向宇看著這幸福的一家人，羨慕的情緒有點掩飾不住。一旁的念昔敏感地覺察出來什麼，她突然看向向宇。

向宇驚了一下，連忙收斂了自己的心緒說：「叔叔阿姨，恭喜你們！」

「也要恭喜你啊！」念昔爸爸看了看他，「開學以後你們就是同學了。我們就先回家了。」

念昔望著向宇說：「也恭喜你啊，我叫吳念昔，咱們開學見！」

「吳念昔，昔昔.......」向宇看著那一家三口遠去的身影，一直默念著這個名字。新同學挺值得期待的！

1993年9月

開學第一天，念昔很早就起了床，昨天已經提前在學校把教科書拿回來了，花半天功夫念昔把自己的書皮包完，還特意請爸爸給寫了封面。看著嶄新的書本，她很興奮，要開始新的學習生活。科目儘管多了不少，跟小學一點也不一樣，但念昔很期待。學習對於她來說一直是件輕鬆愉快的事情。而且拿到書之前，她暑假已經找樓上的哥哥把初一上學期的教材都看過一遍了。

「昔昔，昔昔！」下面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媽媽，爸爸，是靜芝呢！」念昔趕緊背起書包，提著水壺，抓起單車鑰匙就去換鞋。「我下去了，上學去了。」

「別急，昔昔，中午不回來，你媽媽昨天給你吃飯的錢和飯盆帶了沒？」念昔爸爸連忙問。

「哦，對了，飯盆忘記了。媽媽媽媽給我飯盆，快一點，靜芝等了好久了。」念昔有點著急。

媽媽從廚房走出來，「跟你說了，一著急就要掉東西，別著急。中午不要太省錢，吃好一點。路上騎車小心。」

若不是一中離家遠，念昔爸媽肯定不會讓她在學校吃午飯。因為如果要回來，那時間就費得太多，也太耗精力了。

「知道了，媽媽爸爸再見！」念昔再急還是給了父母一人一個吻再走。

「這寶貝！」念昔爸媽顯然很享受女兒的親昵。

樓下一個看上去很文靜的女孩以一種大刀闊斧的姿態斜踩著單車。這是念昔的發小，畢業考試時按她媽話說是考瘋了，從來沒想過她上一中的，結果考了198分。譚靜芝之前還擔心和小念昔分開，後來發現有特長生考試，她就安心的等著和念昔再做同學了。

「靜芝等久了吧，我給你帶了牛奶，到學校里喝，好不？」念昔很開心可以和發小又在同一個學校。只是可惜不能同班，因為特長生被打亂了隨機排班，她很不幸去了倒數第二個初158，而靜芝分到了初155。不過好在大家都在一層樓，穿過兩個班走廊下課也能說說話。

「走吧！」譚靜芝名字和人是嚴重的不搭，按她媽話說是生錯了性別。可是念昔最喜歡的就是發小的活力，永遠精神，天天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要說一個大院里同年齡的孩子很多，可是譚靜芝從小就喜歡念昔，她覺得自己要有個妹妹沒準就是昔昔這樣，和她在一起就像喝牛奶一樣舒服。

「下課了可以過來串串門，我肯定也來找你的。」單車棚內停單車，譚靜芝還在交代念昔。

「知道了，我要沒事就過去找你玩。」念昔點點頭。眼角處發現身邊有人過來停車，她趕緊把自己的車又往裡靠了靠。

「不用挪，我能停下。」向宇看見念昔就想笑，這個小小巧巧的丫頭一暑假也沒怎麼長高，他一進單車棚就發現她了。還是那麼有意思，看到別人過來，趕緊挪位置，怎麼就這麼小心？

「你在哪個班？」「我在158，你呢」「我在157。」

「你誰呀，找昔昔說話。」靜芝過來插在他們中間。她只覺得這個男生也太高了，昔昔在他面前就像個一手能推到的不倒翁娃娃。

「靜芝，」念昔扯扯靜芝的衣角，「這是我特長生考試時候認識的同學，叫向宇，我曲譜掉了是他幫忙撿到的。」

「哦，行了，快走吧，今天第一天要升旗儀式的。」譚靜芝看著向宇，總有點彆扭。到底哪兒彆扭她走了一路也沒想明白？

到了教學樓的中間大廳，念昔的往右，靜芝教室在左邊，「行了，趕緊進教室，下課了有時間就過來。」靜芝叮囑著念昔。

「我知道了，拜拜！」念昔向自己新班級走去。還沒到門口，就聽到裡面熱鬧的聲音，看來這個班同學很活潑啊，應該好接觸啊。

念昔走到門口，發現班主任把座位表貼在了黑板上，她走上前在靠近講台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果然不出她所料，小小個子得的她只可能坐在前面，雖然她一直羨慕靜芝坐在後面的自由。

轉過身來，她掃了全班一眼，發現教室里有點安靜，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找到自己座位坐了下來。

「唉，沒有一個認識的。」念昔很沮喪地發現了這點。但她不知道後幾排的男孩已經開始在偷偷議論她了。

「是那個藝術特長生？」

「對啊，應該是她，好漂亮。」

「我也覺得，不過好像個娃娃，就是有點矮。」

「我覺得還好啊，小小的，很可愛。」

「沈青衣，你覺得呢？」有人問了一個坐在角落裡的男生，但明顯是這幫人的核心。

「我覺得啊~~~」這個叫沈青衣的男孩拖長了音，「我覺得你們像女生，管那麼多幹什麼？」

「哈哈哈哈！」教室後面一陣大笑，很多人都向後望去，念昔不為所動，翻看著手裡的新書。

沈青衣看著念昔的背影，撇了撇嘴，沒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