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吃醋,求婚,從此相守
晚上六點回到家,蔚鴦看到小乖和祁識在書房內做功課,兩個人有商有量,相處和睦——小乖喜歡欺負祁識,從沒把他當小叔叔看。祁識則任由他欺負。
看著小乖走出了陰影,蔚鴦很欣慰,同時又有點煩躁,剛剛她一時嘴快,單方面公開了婚期,一旦登出來,一旦她和慕戎徵之間有什麼異變,她臉上就難堪了……
為此,她把自己關在房間,扔在床上,煩躁地說不出話來,腦子裡亂鬨哄的,只能說,今天遇上的事情,真的是太叫她不爽了。
不知關了多久,門外頭有人敲門,「酈小姐,可以用晚餐了……」
「我不餓。」
氣都氣飽了。
門卻突然開了,燈跟著亮起,受到強光刺激,蔚鴦閉了眼,立刻很不耐煩地叫了一聲:「出去,我不想吃。」
「今天脾氣怎麼這麼大?」
床上一沉,耳邊傳來慕戎徵低低地詢問聲。
蔚鴦嗖地睜開眼,看到他壓了下來,臉色溫溫地,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兩兩相對,她和他近在咫尺。
「你晚上不是還有應酬嗎?」
她皺著眉,推開他,不想讓他貼近自己。
「改了。沒去。」
他想親她。
她不讓,轉開了頭。
無聲的抗拒令他凝目。
「你在生氣……」
他作了一個結論。
「沒有。」
一把推開他,她坐起來,聲音寡寡的:「今天我心情緒不好,你回總統府睡。這裡不留你。我想一個人靜靜地想一想。」
「想什麼?」
「不知道。」她往洗手間去,「你走吧,我想先洗個澡……喂……」
他從背後抱住她,「哎,你這是婚前恐懼症嗎?」
「……」
這什麼和什麼呀?
「剛剛我接到新聞部打來電話,是你接受了東原晚報記者的獨家採訪,已經對外公布我們的婚期。蔚鴦,我好高興,你終於肯點頭嫁給我了?」
呵,這件事這麼快就傳到他耳朵里了?
可她的心,卻因為他一句「好高興」,莫名安穩了一些。
她轉過了頭,卻被他偷了一記香,對上的是一張滿心歡喜的臉孔。
「你真高興?」
「我當然高興,這麼久以來,我和你求過不下十次的婚,你都把我晾在了一邊,死活不肯答應,今天終於被激得公布婚期了,我怎麼能不高興?」
那閃動著的目光底下藏著什麼隱情?
「等等,什麼叫被激得公布婚期?」
她覺得自己好像著道了。
「說了你別生氣?」慕戎徵小心翼翼地,「中午那頓飯,還有胡雪櫻的挑釁,以及老五的約見,梅若珊的撞破,記者的偶遇,全是梅若珊給安排的……你果然吃醋了……」
說到最後,他一把牢牢抱她。
蔚鴦先是呆了呆,在會意之後,自己被愚弄了,不覺有點惱羞成怒。
「別生氣別生氣,我都已經老實交代了……梅若珊這是嫌我搞不定你,就想了這個餿主意,我是實在拿你沒轍,半溫不火的,又不敢逼你,就怕你再給我鬧一個平空失蹤,就聽了她的話,看你會不會被其他女人的話激怒……我研究了一下,如果你夠在乎我,肯定會直接向媒體公開我們的婚事,讓所有議論我們的聲音就此閉嘴……這是你做得出來的事……為了我的終身大事著想,我是小小算計了你一把……老婆,求原諒……」
抱得得她動彈不得,他把前因後果說了一個清楚,最後軟軟地求原諒。
如果說不生氣,那肯定是假的。
這傢伙居然敢……
蔚鴦磨著牙,憋著氣,叫:「放手。」
「不放。說,是不是吃醋了……」
「戲弄我你很得意是不是?」
她咬牙切齒,狠狠踩了他一腳。
「沒有。我是實在拿你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他低頭看她,「小鴦,這段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想,你遲遲不肯結婚是不是因為對我沒感覺了,是不是不在乎我了?你讓我很不踏實。我這也是被你逼急了……小鴦,都這麼多年了,我們還沒在一起,你到底在遲疑什麼?能告訴我嗎?」
他將她的下巴挑起,眼神帶著困惑。
可能是害怕我們終究走不到最後吧!
這句話,她沒說,只問:「中午和你吃飯的小姑娘是誰?」
「七年前,閔地地震,那小姑娘是我從廢墟下救出來的孩子,家裡父母兄弟全死了,只有一個奶奶,我認她做了妹妹,一直在資助她讀書。今天她過來和我辭行,作為大學的交換生留學英國。梅若珊和她串通好了,她刻意說了那些曖昧不明的話,其實我本想說明白的,因為你一進來神情就有點不對,但你躲開了沒聽我說不是嗎?」
慕戎徵乖乖把情況加以說明。
蔚鴦鬱悶地瞪了一眼,恨恨道:「你和梅若珊關係就這麼好?」
那酸酸的模樣令慕戎徵低低一笑,心下高興啊,這丫頭平常時候就是太不緊張他,害他很不是滋味,「我和梅若珊只是朋友。你可能還不知道,她現在和燕金城來電了,正在熱戀。她就是覺得我太笨,一直沒把你娶進門,忍不住想幫我升升溫,加把火而已……」
真的假的?
那位大小姐耽誤了這麼多年,最後還是栽在燕金城手上了?
「還生氣?」
他凝眸望她。
「不氣了!」
長長地,她吁了一口氣。
再氣,她就太小家子氣了,雖然心下仍然有點惱火,但是,今天的事,的確逼出了她對他的緊張,以及害怕失去。
正思量著,慕戎徵突然放開她,從褲袋裡取出一個絲絨盒,打開,亮出一枚別緻的戒指,沖她單膝跪下,溫情款款地請求道:「小鴦,我們的感情經歷了那麼多波折才算修成正果,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嫁給我好嗎?從今往後做我的妻子,無論疾病困苦,讓我們一起攜手並進。」
蔚鴦望著他,腦海回想起很多很多的畫面,前世今生,他們一直糾纏在一起,如果未來真的會有什麼變化,那就等變化時再說吧……這一刻,她是願意嫁給他的,很想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的太太,他是她的先生,他們眼裡只有對方,任何外人都休想插足……
微微一笑,她終於點下了頭:「好。」
慕戎徵欣喜地拉起她的手幫她戴上,繼而執手親了一下,將她抱起轉了一個圈,說:「真怕你又拒絕我……」
「你都逼我吃醋了,這萬一假戲真做了,我豈不是虧大?」
她吹氣如蘭,勾住他的脖子,親了他一下,心情一下大好。
「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
「是嗎!」
「來,我來表現我的忠心!」他一把抱起她,在她耳邊吹氣,「伺候你一整晚,如何?」
「……」
這人的色狼本性又要爆發了嗎?
壓到床上那一刻,房門突然洞開,小乖跑了進來,「媽媽,我肚子餓了,什麼時候吃飯呀……咦,爸爸,你和媽媽在幹什麼?」
看到這一幕,小乖露出了稀罕之色。
慕戎徵忙翻到邊上,神情有點小不自在。
蔚鴦跟著坐起,低低直笑,看著男人把女兒抱起,一本正經道:「小乖,以後進爸爸媽媽房間必須敲門,要是不敲門,就是一個不懂禮貌的孩子。」
「表哥表嫂,吃飯了,我肚子好餓……」
祁識也在門口探出了半個頭來。
「哇,臭小子,不許叫表哥表嫂……」
小乖哇哇大叫了起來。
祁識做鬼臉,「我就叫,我就叫。」
小乖掙扎著下去追人,一下就忘了剛剛問什麼了。
慕戎徵看著微微一笑,轉過頭時牽起蔚鴦的手,親了一下,低低道:「先填飽肚子,等一下繼續。」
她無奈掐了他的腰一下。
*
晚飯後,蔚鴦坐在園中納涼,慕戎徵哄完了孩子出來找她,看到她正對月冥思。
他走過去,坐在她身邊,將她摟在懷,問:「在想什麼?想這麼入神?」
「想,到底是結婚好呢?還是單身好?」
她回眸一笑。
「當然是結婚好。」
他馬上站在「結婚好」這個辯方。
「說說看,怎麼個好法?」
她歪著頭示意他說明。
「結婚後,彼此就會有一個依靠,生病時,可以你照顧我,我照顧你;寂寞時,可以互相說說話;遇上困難時,可以一起有商有量地克服困難;開心時,可以彼此分享……這是單身男女感受不到的人生體驗……」
說得好像挺有道理。
蔚鴦想了想:「可感情是會變得。好的時候,一起生活是可以有幸福,一旦質變,剩下的也許就是折磨了。」
慕戎徵應:「所以,找一個合適的人很重要。既要三觀一致,彼此之間也得懂得維護。」
蔚鴦接著道:「世上的單身男女,在走進婚姻時,都是很虔誠的,可事實上,離婚率在普遍上漲。」
慕戎徵卻搖頭:「現實中,很多人都是稀里糊塗走進婚姻的,這樣很容易出問題。」
蔚鴦把頭靠在他身上:「所以,我挺害怕的。」
他低頭審視:「怕我們也出問題?」
「嗯。」
「所以你不想結婚?」
「嗯。」
「那我們約好,將來不管發生什麼,都要聽對方解釋,都要一起去解決。」
「說得容易,做起來怕會很難。」
「難了你就不做了嗎?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
他親親她的額頭,牢牢牽住她的手,「從今往後,我不會放開你的手。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燈光如夢,他柔情萬丈,令她情不自禁一笑,終卸下了心頭的顧忌,想他們經歷了那麼多,若還是不能白頭偕老,這世間大約就沒有所謂的愛情了。
「好,從此,攜子之手,與子偕老。」
蔚鴦定下了心,就此拋開那些胡思亂想:
既然決定要相守,就要好好愛護彼此,何必想著那些不好的可能呢!
不管是結婚也好,單身也罷,都是有風險的,迎面直上就是了。
*
後來,慕戎徵和蔚鴦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全國矚目,成為國民眼裡的美談。
而小乖如願做了花童,和祁識兩個人,成為了婚禮上另一個閃光點。
五年後,小乖添了一個弟弟。
這一年,十三歲的小乖出落成了一個婷婷玉立的少女,最喜歡的是抱著弟弟說話。
很多時候,她會想起司小北,那個陪伴了她整個幼年時期的少年,永遠被壓在了記憶當中——當她年紀漸漸長大,當她知道司小北神秘失了蹤,她沒有向父母哭鬧,而是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小乖的肚臍上,本有一顆血印子,隨著這血印子漸漸消失,她對司小北的記憶也就變得模糊,唯一記得的是他的長相,因為家裡有他的照片。
又十三年,世界進入互聯網時代,26歲的小乖,是個不折不扣的天之驕女,18歲就大學畢業的她,留過學,進過部隊,參加過各種極限運動,開著公司,賺著互聯網上的錢,過著最愜意的日子,就是不談戀愛。
20歲,慕戎徵告訴她:「小乖,可以談戀愛了。」
她說:「要是這世上有個男人可以像爸爸您這樣能幹,我就談……您沒看到嗎?滿世界全是軟趴趴的男人,比我都不如,我怎麼看得上眼?」
24歲,蔚鴦把她從國外拎回來:「羲庭,你到底什麼時候把自己嫁出去?」
她嘻嘻笑,「媽,您給我介紹一個,既要長得好,又要能打得過我,還得事事順我,我就嫁。」
慕戎微表示很頭疼,皇帝的女兒也愁嫁啊!
如今,26歲了,小乖,不,應該說是酈羲庭還是只想玩,她不覺自己該談戀愛,該嫁人,一個人的世界,也格外逍遙自在,她的行程總是排得滿滿當當的,她忙著去吸收各種養料,顧不上寂寞。
5月的某一天,她隨著一行探險隊進了一處古老的山洞玩,意外掉進了一個地穴當中,因為她的掉落,石壁上突然亮起火把,照亮了整個洞穴。
爬起來時,她看到一個八卦圖正中央放著一口奇異的棺材,棺材四周正冒著白煙。
她驚訝地打量,而後破陣,來到棺材邊,打開了棺材,看到裡面睡著一個人,竟是失蹤了十幾年的司小北。
以手觸他鼻息,竟隱隱有氣息。
她狂喜,招呼小夥伴們將他連人帶棺帶出了洞穴,送回平津。
6月底,酈羲庭走進總統府特意為司小北打造的醫療室,赫然發現棺蓋開著,裡面的人不見了。
她急聲尋找,卻在樓頂看到一身白襯衣的司小北望著初升的太陽,正在沉思,聽得有人過來,轉過了頭,他眉心微蹙地問她:「我是誰?這裡是哪裡?你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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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