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初次見面
流雲的聲音很大,殿內正發脾氣的永昌帝也聽到了,「何事喧嘩?」
「皇上,鳳棲宮的流雲姐姐求見。」小安子見不稟報不行了,急忙進殿稟報。
「皇后怎麼了?」若是以前永昌帝定不耐煩的說朕沒空讓她回去,但自從夏明曦接手這具軀殼后,便再沒去過宣政殿,那股厭煩感也消失了。
鹿全壽震驚,皇上竟然溫柔的問皇后怎麼了?他沒聽錯吧?
「回皇上,流雲姐姐說皇後娘娘被欺負了。」小安子如實回答。
「叫她進來。」永昌帝一聽,立刻青筋直冒,如妃雖有意爭寵,但絕不敢逼迫到要皇后的宮女來宣政殿哭求的地步,定是太后!
流雲被小安子領進宣政殿,噗通跪下便哭訴,「請皇上去救救娘娘。」
「皇后怎麼了?」永昌帝鮮少去鳳棲宮,對她這個妻子素來都是漠不關心,還認不出誰是流雲,誰是碧兒。
流雲想止住眼淚,可怎麼也止不住,只能繼續哭訴,「太后讓娘娘在梵華樓前抄七七四十九遍金剛經,還讓娘娘風飧水宿以示誠意。」
永昌帝聽罷一言不發,他臉色陰沉的直奔祥安宮,沒有坐御輦,步行,步子很快,跟著的太監宮女要小跑才能跟上。
來到祥安宮,永昌帝進殿第一句話便是:「抄經在哪裡不能抄?母後有什麼沖朕來,皇后何錯之有?」
「皇上,太后乏了,正在休息。」常姑姑從屏風後走出來,「皇上若有事便稍等片刻,娘娘醒了自然會宣見皇上。」
「母后避而不見,是打定主意讓皇后在暴晒之下抄完四十九遍金剛經了,好,很好,朕這便去跟皇后一起抄!」
永昌帝說完甩袖出了祥安宮,他走後,太后從屏風后慢悠悠走出來,神色冰冷,「沒有哀家,他不知早死在何處了,哪還有命享這九五之尊的福?當了皇帝便要自己培植勢力,白眼狼。」
「娘娘英明睿智,臣子們對娘娘也是忠心耿耿。」常姑姑奉承道。
這奉承太后很受用,她落座在鳳椅上后道:「可惜本宮的晟兒,若他在,本宮又何須如此辛苦?」
「娘娘,郡主秋天便回宮啦。」每次太后說起先太子,常姑姑便搬出太子遺孤來讓太後轉移注意力。
屢試不爽,太后臉色好看了許多,「永寧那孩子說要給父親守孝,一去便是三年,哀家怎麼勸都不聽。」
「咱們郡主是個孝順人,對太子如此,對太后更是如此。」雖然先太子已被追封陳親王,但太後身邊的人大多還是保留以前的稱呼。
太后稍稍得意寬慰,但很快臉色一變,「可偏偏帝位落在白眼狼手中!先帝屍骨未寒,他便與未婚女子牽扯不清,更是把三年國喪改為三十六個月!簡直不孝至極!」
白眼狼永昌帝此時已到梵華樓前,許久未見的皇后並無想象中不得聖寵人比黃花瘦,反而豐盈了些,永昌帝頓時有種衝冠一怒為紅顏那份心卻被狗吃了的感覺
「參見皇上。」碧兒驚喜的高聲道,於嬤嬤也看見了,她只是微微屈膝揖禮,「參見皇上。」
夏明曦沒想到自己與永昌帝第一次見面是在如此情形,她慢慢抬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張五官精緻儒雅氣質十足的臉,濃眉大眼高鼻樑,性感薄唇,刀削般的輪廓,深邃帥氣。
明黃龍袍,明黃為主,寶藍、朱紅為輔助,二龍戲珠金絲冠,將他襯得如玉人般好看,但可能是登基不久政權不統一的緣故,他身上並無帝王那不可直視的霸氣。
夏明曦看了眼自己的穿著,明黃鳳袍,嵌珠寶九龍九鳳金冠,鳳袍以明黃為主,寶藍色和硃紅色為點翠,鳳冠以寶藍色為主,硃紅色、明黃為輔。
這是情侶裝吧?而且還是頂配版的。
「臣妾參見皇上。」夏明曦道,她已經熱得沒有耐心去顧那些繁文縟節,能說出這六個字,已是很給面子。
永昌帝默默看著夏明曦,滿頭大汗,臉上的妝容也花了,見到他不驚喜,不歡喜,不高興,似乎一門心思只想著趕緊抄完。
「朕陪你抄。」他跪下來,拿起夏明曦放下的比開始抄,當看到夏明曦的字時他深深皺眉,太丑了……
但看到夏明曦突然驚喜開心的笑容,他莫名選擇了原諒。
「多謝皇上。」夏明曦雙手撐在團撲上,認認真真看永昌帝抄經,他的字很好看,飄逸剛勁,有自己的風骨。
「嗯。」永昌帝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大約是嫌棄夏明曦的字丑,永昌帝沒讓她再寫,夏明曦樂得清閑,跪在旁邊給他磨墨,順便欣賞帥哥寫字。
可,實在是太熱了,起碼38度!高溫暴晒,夏明曦在現代的身體都受不了,更何況這具養尊處優的軀殼?再帥的帥哥也不能當靈丹妙藥,很快她便要堅持不住了。
「皇后。」永昌帝突然道。
「嗯。」夏明曦壓根沒工夫去恭敬的說什麼臣妾在,她全部身心都用在不要暈倒上,雖然暈倒了也許能回去,但暈倒可不是鬧著玩的,一般暈倒輕則傷身重則腦死亡!
「你擋朕的視線了。」永昌帝看也不看夏明曦一眼,說罷直接吩咐鹿全壽,「讓皇后跪到朕右邊來。」
「皇後娘娘,奴才扶您起來。」鹿全壽招呼流雲,兩人一左一右扶夏明曦。
站起來走兩步,夏明曦覺得整個人舒服多了,她實在不想再跪下,於嬤嬤本站得遠遠的,見夏明曦起身,立刻便冷著臉過來,「皇後娘娘,請繼續參與抄經。」
「不是還有墨嗎!」夏明曦忍無可忍,她從沒受過如此委屈,「於嬤嬤,外人若知曉母后讓本宮與皇上大熱天跪在太陽底下抄經,你說母後會怎樣?!母后只會說你誤會她的意思,是你讓帝后在此抄經!你個奴才,真是好大的膽子!本宮和皇上好歹是皇室的人,你算哪根蔥!」
「是,奴婢是賤奴,但奴婢是奉太后指令行事,請娘娘繼續參與抄經!」於嬤嬤有恃無恐,甚至怒視夏明曦。
在人人平等的時代,夏明曦都能擼起袖子打架,更何況成了皇后?當下她便揚手一巴掌便打過去,「啪!」
於嬤嬤沒想到夏明曦敢打她,還沒反應過來,又一巴掌拍了過去,「本宮自願替母后抄經,你個狗奴才竟敢說母后惡毒?虧得母后將你當貼心人!」
夏明曦心中的惡氣沒有因為兩巴掌而消退,她又打了一巴掌,可惜被於嬤嬤躲過了,於是她伸腳就踢,直接把於嬤嬤踢倒在地,「狗奴才,竟敢說母后的壞話,看我不打死你!」
跪太久,做幾個動作便差點暈倒,幸好有流雲扶著,夏明曦乘機又活動了幾下手腳,「我告訴你,本宮不允許任何人詆毀母后!」她大聲呵斥,遠處的人也聽到了。
於嬤嬤見夏明曦無中生有立刻起身要理論,夏明曦先發制人,大聲嚷嚷道:「老刁奴,我母后豈是你能詆毀的?我告訴你,我要去母後跟前告你!別以為你知道母后太多秘密,她就不敢拿你怎麼樣!」
最後兩句話讓於嬤嬤臉色瞬變,卻也不敢再理論,轉身便找太後去了。
「皇后,跪下。」永昌帝此時開口。
夏明曦白了眼他,然後不服氣的跪下,雖然不服氣,但不能不跪,目前太后獨攬大權,想捏死她還是很容易的。
碧兒和流雲以及鹿全壽嚇傻了,剛才皇後娘娘無中生有了吧?可是好解氣,怎麼回事?!
「流雲姐姐,你看,皇上用身子給咱們娘娘擋太陽呢。」碧兒細心發現,夏明曦換地方跪后,嬌小的身子被籠罩在永昌帝高大的身影之下。
鹿全壽捏捏那沒長鬍須的下巴,皇后越發不同咯。
日頭不知不覺已落入地平面,明月冉冉升起,永昌帝與夏明曦兩人誰也沒說話,彷彿憋著一口氣在寫,鹿全壽與流雲準備了膳食,熱了好幾遍,兩人也沒想著吃。
主要是永昌帝不吃,夏明曦也不好意思吃。
碧兒和流雲還擔心於嬤嬤會找來太后,很是忐忑不安了許久,最後也沒等來太后,才暗自鬆口氣,鹿全壽卻自在多了,因為他知道,太后是不會為了奴才特意來為難帝后的,執掌政權者,恩威並施,但不會被牽著鼻子走,今日她來了才是錯。
終於,在天邊露出魚肚白,晨曦破曉十分,永昌帝抄完最後一個字,他放下筆,道:「扶朕起來。」
鹿全壽立刻上前扶永昌帝,流雲和碧兒則扶夏明曦,兩人都跪了太久,驟然起身頭暈目眩,膝蓋也直不起來。
好不容易適應站立的感覺,永昌帝道:「回宮。」
「恭送皇上。」夏明曦忙以最真誠的語氣道。
永昌帝窒了窒,他的本意是去鳳棲宮……算了,人家既然不希望他去,他也懶得去。
送走永昌帝,夏明曦吩咐流雲親自將佛經交給太后,她坐上鳳輦便回了鳳棲宮。
在路上時她便一直打噴嚏,夜裡跪了整宿,應該是著涼了,白天暴晒,晚上受涼,希望不要生病才好。
「娘娘,奴婢燒了熱水,您先沐浴吧。」碧兒心疼極了。
「嗯。」夏明曦累得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任憑碧兒在搗鼓。
本來想在納戒里找些葯預防生病,但太累了,泡著泡著便睡了過去,翌日醒來,已在床上。
「碧兒。」一張嘴,她發現自己聲音沙啞,喉嚨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