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哥哥還是夫君
「我們走了有多久了?怎麼還沒有到啊?」
「半個多時辰了吧。」
「半個時辰……按理說應該到了,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應該是吧。」
李款款看南嫵淡定從容的樣子,問道,「你有主意?」
「沒有的呢。」南嫵回頭沖她咧嘴笑笑。
「……」李款款一臉黑線,恨不得一腳把她踢下馬去,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嬉皮笑臉!
南嫵放慢了馬速,「我們初來乍到,對這裡的環境地形一點都不熟悉,可不能漫無目的的亂走。」
說著天色就要暗了下去,她們冒著雨一路過來,渾身上下都已經完全被打濕,碎發粘在臉上,衣服緊貼著身體,有風吹過,兩人瞬間瑟瑟發抖起來。
「吁——」
李款款見南嫵突然勒馬,緊張問道,「怎麼了?」
南嫵跳下馬來,轉身往路邊草叢裡跑去,「我有點急,去方便一下。」
「啊?」李款款大驚失色,無措的緊攥住馬鞍,驚慌道,「你倒是先讓我下來啊!這馬跑起來怎麼辦啊?」
南嫵對她揮揮手,「只要你不亂動就沒事!」
李款款一聽,嚇得一動都不敢動了,欲哭無淚道,「那……那你……快點啊……」
「知道啦!」南嫵說著,一撩裙子一解褲帶,蹲在草叢後面開始淅淅瀝瀝。
只聽又傳來李款款的聲音,「小嫵兒!你身後好像是個土坡,被雨浸透后容易坍塌,你小心點!別摔下去啦!」
這話傳到南嫵耳朵里的同時,她心裡也跟著「咯噔」了一聲,頓時覺得雙腿好像有點虛……
她僵著身子站起來,小心翼翼的兜上褲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土坡,與自己還有半丈的距離。
半丈……開玩笑!那麼遠她怎麼可能會摔下去呢!
南嫵想著回頭,剛邁出一步,覺得腳下軟乎乎的,低頭一看,一個通體青色的小蛇正沖著她吐著鮮紅的蛇信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啦!」李款款聽到南嫵的尖叫聲急忙仰著頭看去,只見南嫵在草叢后張牙舞爪,又是蹦又是跳的。
「是蛇!蛇!蛇啊!款款救我!」南嫵是嘶吼出來的,聽聲音都有一些破音了,可見她是多麼恐懼。
李款款雖然也怕蛇,但總不至於像南嫵怕成這個樣子,可現在就算她想去幫忙,自己卻也是騎馬難下。
她焦急道,「你跑過來!跑過來就沒事啦!」
南嫵喊聲帶著哭腔,「它擋著我!我不敢啊!」
李款款:「你繞過去!從旁邊繞過去!」
南嫵:「繞?繞什麼?讓它繞樹枝兒上?怎麼辦!它聽不懂我說話!」
李款款:「……」
南嫵:「你快來救我!我腿軟了!」
李款款:「你腿軟還跳那麼高!」
南嫵:「我害怕啊啊啊啊!」
她就這麼蹦啊蹦、跳啊跳……
蹦啊蹦、跳啊跳……
南嫵只覺得腳下有一點晃動,再落地時,整個人跟著坍塌的泥土滾了下去。
她最後一點意識還在想:李款款那張嘴是開過光的嗎?
南嫵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昏暗。
「嘶——」
她稍微動了一下,後腦勺的痛感瞬間傳達四肢百骸,疼得她大腦一片空白,差點又暈了過去。
「你醒了?」一道純凈的聲音傳來。
南嫵趔著身子看過去,昏暗中只能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在向她這邊靠近。聽他的聲音,是個男的,應該年紀不大。
突然「嘩啦」一聲,南嫵嚇得一個激靈,只見那人蹲下身子,背著她在那兒搗鼓著什麼,沒過一會兒就有火光散開來。
南嫵四下看了看,她現在應該是在一間廢棄的破廟裡,雖然有了火光,但還是昏暗得很。她自己躺在一堆乾草堆上,外面黑漆漆的,傳來風雨交加的聲音。
再看那少年,是一位十七八歲的白面書生,一身白衣獨獨衣擺處染上了污泥,但可能是因為此人氣質出塵,絲毫不顯狼狽。他手裡拿著兩截細竹子,前頭削得尖尖的,上面串著肉,正在火上烤。
「你是哥哥?還是夫君?」南嫵坐起身來,出聲問道。
少年回頭看她,一臉奇怪。
南嫵尷尬的摸摸鼻子,一臉茫然道,「都不是啊……那你是誰?我又是誰?」
「你不記得了?」少年語氣中有些驚訝,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不記得……」南嫵搖搖頭,抬手摸摸自己的後腦勺,「這裡好疼,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會是磕壞腦袋了吧?」
少年還是不敢相信,普通人如果患上失憶症,面對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首先應該是驚慌恐懼才對,這個人淡定得過分了。
沉默了一會兒少年才道,「你遇上了滑地,我路過,救了你。」
「噯?滑地?」南嫵聲音高了幾分,頓時覺得腦子裡「嗡嗡嗡」直響,她緩了緩,又接著道,「那先多謝小郎君的救命之恩,這麼說你也不知道我是誰嘍?」
少年點點頭,卻又道,「你應該是京城來的。」
「京城?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不是不認識我嗎?」南嫵不解的問道。
「口音。」少年淡淡道,雖然他們都說得是官話,但她說起話來帶著一股很濃厚的京腔。
「口音?」南嫵自己在心裏面說了幾句話,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口音,「那現在又是在哪裡?」
「臨安仁和縣野外的一個廢棄的破廟裡。」
「臨安……我是京城的人,那我怎麼會到臨安來……」南嫵說著一捂腦袋,懊惱道,「噯!我現在連自個兒都不記得了,還想這勞什子作甚!」
「給你。」少年看肉烤好了,站起身給她遞去。
南嫵抬頭,卻是愣住了。剛剛隔得遠,光線又昏暗,她竟沒有看清這所謂白面書生的面孔。
他真的好白,皮膚細膩清透,感覺打一拳就會……呃……戳一下就會泛紅。
纖長的睫毛、澄澈的瞳孔、高高的鼻樑、薄薄的紅唇,雖然不至於讓人一眼驚艷,但五官異常和諧,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他的頭髮是濕的,因為微微歪著頭的緣故,鬢間的水珠滑過光潔的下巴,順著秀頎的脖子一直掩入衣襟。本是斯斯文文的書獃子模樣,頓時禁慾氣息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