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世仇
楊天嘯邊急速奔跑邊留意幾個蒙面黑衣人動靜,見最近的幾個黑衣人忽停下不追,早心生警惕,見刀刃白光閃爍時更是一驚,也不及想忙一個著地打滾,又借著慣性腰也不直手腳並用向前狂奔。
三道白光迅疾之極,險之又險的與他擦背而過。由於是接近直線的兩點位置一齊向中間攻擊,攻擊沒中目標,白光自然繼續向前飛去,反而變成攻擊另一頭的自己人。這稍一延緩,楊天嘯已奔入那敞開門的房裡,一進房直身立即奔向窗戶,一路見桌掀桌見凳挑凳,方向儘是後方,盼這些雜物多少能阻攔些許時間。
「咔啦啦」一陣輕響,木屑紛飛,五六道白光飛快穿過木製的房壁,交叉著向房中縱橫掃射。
白光如刀,卻比刀更快更具穿透性更鋒銳,房壁如同紙糊一般,沒有任何的阻礙作用。說時遲那時快,木屑破碎聲響起,白光已追至楊天嘯身後,而其中兩道白光方向正對著他的後背,避無可避,閃已不及。
如果楊天嘯知道這些鋒利的白光能輕易穿過房壁,他可能不會選擇進入,因為這代表著你可以隱藏身形的同時,危險也增加了好幾倍,你看不到白光射來的軌跡也看不到施術人的動作,這是非常危險的。這就是行內與行外的區別了,靈氣化光攻擊在天朝是很普遍的攻擊方式,以自身靈力凝結空氣中靈力使其具實質,以刀為媒介使其具有鋒銳,快速向敵人攻擊。楊天嘯有的只是原來世界的慣有思考,以為木製的房裡是個保護罩,可在天朝會攻擊仙術的人眼裡,不過是個薄紙作的保護罩。
幸好,此時雖近黎明,房內依然昏暗,白光透窗雖快,可破壁進房裡瞬間照亮了房裡一切,也使得楊天嘯心中警兆大作。他此時已奔近了窗戶,只差一步攀過窗口就是生機,慌亂中忙左手抄起身旁一張木椅向後遮擋,同時雙足用力躍起,魚躍般向敞開的窗口撲去。
「咔——」如刀般的白光及身,木椅四分五裂,紛紛墜落。
楊天嘯身在空中,只覺手中一輕,心中暗呼不妙臉上變色,卻已無可奈何。瞬間,兩股兇猛尖利的外力幾乎同時撞在他左手臂上,霎時手臂椎心般疼痛兩眼黑,強勁的力道餘力未消,推著他的身體象只跌落紙鷙一樣向窗外拋去。
胡家大廳,白狐一族胡雨婷三人見刀疤臉男人進來時臉色齊變。胡雨婷是滿臉驚異,不知不覺的站了起來,她不明白家裡怎麼突然出現個這麼兇惡的怪人。胡青雲稍白的臉色更白了,雙拳緊握微微顫抖。胡高眼中閃過一絲驚駭,轉瞬恢復冷靜,隨即眼神一凝臉色變得猙獰恐怖,一股狂暴凌厲的氣勢從身體洶湧而出,向刀疤臉男人罩去。
胡高有點震驚,對方悄無聲息的輕易進入了胡家中心,而四處竟然一點警示的聲音也沒有,宅院前沒有就是了,可後門山谷小道處……竟然也沒有。這說明對方是早有預謀的,而且個個本領不弱。從對方進大廳就有三十多人來算,此次來的敵人起碼有幾百人,自己家中人口四百多,其中護院家丁只有一百多人,如果在平時即使被敵人偷襲也沒什麼,可昨晚絕大多數的人都參加了救人,大夥忙了半夜都累了,而且這個時間還是睡眠最深最沒防備的時間…..。
胡高驚是驚,但更多的是滔天的興奮和仇恨,這些甚至掩蓋了心頭那一抹對族人遭難的哀痛。五百年了,悠長沉悶的五百年,自從自己從上一任族長血淋淋的手中接過族長的信物,自從自己帶著族人經過慘烈大戰,終於突破包圍,最終隱居在這荒僻的山谷里。五百年來,白狐一族的興起毫無起色,自己內心的壓力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幾乎接近精神崩潰的邊緣。今天敵人竟然找上門來了,還是仙術非常高明的人物……。
「白狐族族長鬍高,白狐一族五百年前年輕一代第一高手。」刀疤臉男人打了哈哈,雙目冰寒又欣賞的看著對方,就象一個勇士看見了自己最喜歡的獵物——獅子。
「黑狐族長老胡萬山,黑狐一族近千年來少有的天才高手。」胡高冷冷回道。
白狐黑狐兩族七百年前不知什麼原因突然交惡,戰爭持續不斷,雙方成百上千的人相繼死亡,最終演變成兩族不死不休的世仇。兩百年戰鬥下來,黑狐族突然出現幾個強勁的高手,白狐一族漸漸抵擋不住,在五百年前一場大決戰中慘敗,前任族長重傷最後死亡族中精英喪失殆盡。
胡高因有事在外沒參加大決戰,接訊趕回時戰爭已結束,家族裡一片愁雲慘霧,哀聲連綿。他接過族長信物后成為白狐族長,在估算雙方實力后,強忍悲痛仇恨,帶著屈辱率領族人曲折奮戰,最終遷移到了這個無名山谷。
胡高性格堅忍,對仙術悟性奇高,自從七百多年前在白狐族中一戰成為年輕一代高手后,雄心萬丈豪情高漲,無時不想著挑戰更強的對手向更高的境界邁進。黑狐族長老胡萬山的資料他是非常清楚的,兩族自從開戰以來,就不斷的刺探對手的底細,胡萬山這種絕頂高手實力想藏也藏不了。據情報說,胡萬山是黑狐一族千年以來少有的天才,仙力仙術強勁無比,性格冷血嗜殺,實力穩居除族長外黑狐族第一人。
寂寞仇恨渴戰,強勁對手更難求,胡高等待已久,忍耐已久。
「想不到啊,五百年前堂堂的白狐一族,竟然會縮在一個小山谷里做烏龜。」胡萬山目光閃動,怪聲嘲諷道。
「是啊,想不到啊,黑狐族號稱千年第一天才的高手,原來是專門偷雞摸狗的高手。」胡高冷笑應道。
「呵呵,如果白狐族自認是雞或是狗,我胡萬山就偷一回摸一把好了。」胡萬山依然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裂嘴一笑。
「嘿嘿,黑狐一族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會偷雞摸狗,也只配和雞狗打交道。」胡高寸步不讓反嘲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針鋒相對,相互小心試探著。雙方都知道對方盛名之下,實力必定不凡,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幾百年的威名就盡喪。黑狐族胡萬山雖占著些偷襲的優勢,優勢卻不大,畢竟每場戰爭最關鍵的是雙方的最頂尖人物的對決,而象他們這種境界的高手對決,往往勝負決定於一個先機,一個心理上小小破綻。
雙方都在邊嘲諷對方邊暗自積蓄著氣勢和力量,只要對方言語有失,心理防備不嚴出現漏洞,或臉上稍有變色失態,就是搶佔先機的時刻,就是自己全力出手的時候。
「偷襲——偷襲——有人要偷襲——」一個男子聲嘶竭力的叫喊聲遠遠傳來,連著喊了三遍,聲音嘎然停止,接著是隱隱可聞的幾聲兇狠喝斥。
「天嘯……天嘯大哥……」胡雨婷一愕,隨即心中一喜,喃喃說道。
胡萬山黑黑臉色微微一變,心想:「我的第一步計劃是集中人手先攻擊族長等高手,想不到竟失敗了,白狐胡高竟然不在自己尊貴的族長房而在這。第二步計劃是封鎖胡家本家莊園,佔據要道用偷襲方式盡量減少白狐的戰鬥力,眼下似乎又是失敗了。
稍瞬,胡萬山凶眼一轉,回復原先寒冰冰模樣,鼻子哼了哼說:「臨行前,族長鄭重交待要小心,想不到白狐的防備——,可笑——,不堪一擊——。」
「老鼠天生就會鑽臭水溝,也愛吃臭溝水,況且——即使是偷雞摸狗自也有偷雞摸狗的門道,不然怎麼偷雞怎麼摸狗。」胡高抓住一點緊咬,看似臉色如常內心卻是又是欣喜又是暗暗焦急,心想:「自己一方終於有人察覺,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庄人族人驚醒,可對方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呢?明明聽見有人報警,似乎卻不在乎,難道想憑口才就打敗他嗎?不可能難道是拖延時間?似乎也不大可能,自己一方人多胡萬山應該是很清楚的。」
「偷雞總好過別人偷情啊,堂堂的白狐族長的女兒竟然和一平凡人偷情,還私自打開了守護法陣,恥辱啊恥辱啊。」胡萬山怪笑著,祭出手中的王牌。
「嗯?」胡高聞言臉色微變,狠狠的盯了身旁的女兒一眼。
胡雨婷心中一跳猛然醒悟過來,臉色煞白,兩行清淚奪目而出。心想:「原來……原來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禍,是自己把敵人放了進來,是自己讓敵人無聲無息的通過了山谷小道的法陣防守,是自己帶來家族的滅頂之災。」
自從昨晚聽說父親連夜趕了回來,芳心一陣又羞又惱。羞的是不知如何向父親述說自己和天嘯……大哥的事情,惱的是父親可能會不喜歡或拒絕自己與楊大哥交往。誰知暗暗前往正廳偷聽父親與族叔談話時,意外聽見兩人決定為保白狐的隱密竟對楊天嘯最終起了殺意,驚慌失措之下,她只好偷偷帶走楊天嘯,又贈送青竹馬替腳。而楊天嘯走後,她的心空蕩蕩的,失魂落魄之下,竟然忘記重新恢復出谷時隨手關閉的防護法陣,導致小道法陣失效,導致了黑狐一族的長驅直進,導致了滅族的禍端。
「廢話少說,有種的手底見高下,別拿女人說事。」胡高氣極臉色漲紅,大聲喝道。
他雖恨胡雨婷惹禍,可畢竟是自己心愛的女兒,他可以罵女兒卻不允許旁人一點指責,特別是仇人黑狐一族。見女兒面色凄絕落淚,心中更是隱隱作痛怒不可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