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草原相遇
而雲錦,已經不像前世那樣,輕易就被西華髮現。
他雖難以在皇城內靠近韶音,但山高路遠的草原上還是有接近韶音的機會。
他在暗處遠遠看著化作太子的西華和變成凡人的韶音在眾人的簇擁下離去。
他們的人生來來去去還是走到了原點。又回到了前世輪迴的那段時間。
芸希公主在太子的陪同下榮歸故里。
草原迎來了多年未有的熱鬧。
草原統領為他們舉行了盛大的接風禮。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篝火通明,人們圍著篝火唱歌跳舞喝酒,他們大多都還從沒見過芸希公主,看到皮膚白凈如凝脂,髮絲如瀑布,身姿苗條,氣質出塵的芸希公主都挪不開眼睛。草原上的女人多經歷過風吹日晒,自然沒有像芸希這樣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來得水靈漂亮。
對於大家的誇讚,芸希公主不過一笑置之,這副皮囊再好也不過是為了這個草原的平靜和草原上人們的平安。
她與母親閑聊,父親則拉著太子喝酒,草原人眼裡,不能喝酒的女婿都是不合格的女婿。
太子也知道這個習俗,所以即使不勝酒力也硬撐硬拼。
芸希從小就離開草原,可再回來時仍有親切感與熟悉感。
她看著布滿星辰的夜空,吹著微微夜風,聞著青草的芬香,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自在與神清氣爽。
母親有早睡的習慣,今夜因為芸希回來,已經晚了許久,實在頂不住睡意。
芸希送她回去休息。
看著母親睡下,帳外仍傳來此起彼伏的歌聲與敬酒聲。
她無奈搖了搖頭,準備出去勸父親與太子早些休息。
剛走出帳篷,忽然看見一個身影,她定睛一看,竟是在歸家途中救過她的雲錦!
「怎麼是你?」
雲錦笑了笑,「我就是草原人,今晚宴會我也在,只是人太多,你沒注意到我而已。」
芸希吃驚,「你是草原人?」她仔細看了看他,「如果真是,你救了我,我要向父親稟明,讓他好好嘉獎你。」
雲錦半眯著眼睛笑:「如果真想感謝我,跟我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雲錦轉身走開。
月黑風高,又是在陌生的地方,一個才見過一次的人,換作平時,芸希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的,可這次卻鬼使神差跟過去了。
雲錦不知從哪兒牽來了一匹馬,帶著芸希策馬穿越草原。
很快,篝火宴會離他們越來越遠,只看到那邊火紅的顏色與裊裊煙霧。
化作大宗朝太子的天帝西華看到芸希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也看到旁邊她母親的位置也是空的,以為是他們母女久未見,有許多體己話要說,也就沒放在心上。
況且,他已經布下天羅地網,能靠近芸希的只有凡人,一旦有妖氣或者魔氣靠近芸希,就會被他發覺。
所以,即使雲錦已經是魔尊,芸希在凡間數十年,他也沒有機會接近。
西華雖然曾想過放手,可現在一切都變了,他不可能還像之前那樣將韶音拱手讓給雲錦。
而此時的雲錦掩蓋了他身上的妖氣魔氣,化作一個普通的凡人,又是在防守薄弱的草原,便躲過了西華的天羅地網。
他帶著芸希來到草原的最高點,這裡能俯瞰整個草原,能清晰看到漆黑的夜空。
芸希看了周圍,問道:「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沒幹什麼,就是帶你來看看。」
雲錦知道,她從小生活在皇城中,每日勤學苦練,過著枯燥的生活,她肯定很嚮往此刻這種自由廣袤的感覺。
果然,芸希望著眼底一望無垠的草原,草原一片寧靜,只看到他們那片舉行篝火宴會的小小光亮。夜空漆黑如墨,點點星辰像落在幕布上的無數鑽石,晶亮而璀璨。
芸希閉上眼深呼吸幾口,只覺得心胸開闊,再睜開眼時,只覺得像是看見了全新的世界。
「這裡真好啊!」
雲錦側臉看著她,「喜歡就留下來吧,反正這裡本就是你的家。」
芸希沒有說話。
她雖然喜歡這裡,眷戀這片寬廣的草原,可她更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這段時間雖然短暫,這種感受雖然彌足珍貴,可芸希會記得一輩子。
她問雲錦,「你真不需要我跟父親舉薦你嗎?」
這片草原雖然在大宗朝眼裡不算什麼,可對草原上的民族來說卻是生養他們的地方;她的父親在大宗朝眼裡也不算什麼,可在這片草原上卻是人人敬仰的統領。
雲錦搖了搖頭,「真的不需要。」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裡的目的,和他想要的是什麼。
芸希看著遠方,過了一會兒,說道:「該回去了。」
她年紀雖小,可活得格外通透。
雲錦也沒說什麼,帶著她返程。
馬上,她在前,他在後,隨著俊馬奔騰,夜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十三歲的芸希懵懂中,感受到了心跳的感覺。
她第一次見太子的時候,看到那樣世無其二的美男子,也沒有這樣心跳加速過。
那時她全然只想著表現自己,讓太子看到最美最好的她,而此刻,她卻是全身心放鬆,真正做了回「自己」。
回到篝火宴會,雲錦默默回到人群中。
他回頭看見芸希走近「西華」,尚在豆蔻年華的她,有著同齡人沒有成熟與穩重。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在仙界時,她這個時候還什麼都不懂,還在吸取天地靈氣。做了凡人,卻有了前世幾萬年才有的內斂懂事。
不勝酒力的「西華」已經大醉,正和芸希的父親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為了讓這個凡間的「岳父」認可自己,他也算豁出去了。
芸希吩咐下人扶父親回帳休息,她與一名侍女扶著太子回帳。
醉醺醺的太子嘴裡仍喊著:「來!繼續喝!」
他醉成這樣,芸希卻不在意,反而覺得開心。她心裡知道,如果太子不是看重她,就不會跟父親喝成這樣,這都是為了拉攏與她父親的距離。
她將太子扶上床,替他脫了靴子,拿來毛巾給他擦臉,喂他喝醒酒湯。
雖然芸希沒做過這些,可做起來卻很是嫻熟。
做完這一切,她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這一切本可以讓侍女來做,可太子看重她,她也應該有所表示才對。
看著熟睡的太子,她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剛準備起身走出去,衣袖被床上的太子拉住,芸希回頭。
看見床上的太子仍在睡,可嘴裡卻在喊著什麼。
她湊近一聽,聽到他喊出一個名字:「韶音……」
芸希愣住,站在床邊又仔細聽了一遍,又聽到太子嘴裡喃喃喊著:「韶音,韶音……」
她木然。
即便她還小,但也知道一個男人在醉酒後,在睡夢中喊出一個女人的名字意味著什麼。
她不知道這個韶音是誰,可卻知道這個人才是太子惦記的人。
是她想得太美好了,以為她和太子即使是政治聯姻,也會有真感情。以為他對著她溫柔地笑,為她打算,敬重她,對她好就是喜歡她,其實不過是一個丈夫對妻子的責任,和一個男人應有的儒雅。
她啞然一笑,為太子蓋好被子,抽出自己的衣袖,轉身離開。
帳外,篝火仍在燃燒,夜空仍舊星光璀璨,她站在那兒,看見遠處雲錦正看著她。
她裝作沒看見,轉身回自己的帳篷。
在草原逗留五日後,芸希公主一行啟程回大宗朝皇城。
前來送行的人絡繹不絕,芸希卻沒有看見她最想看見的那個身影。
她坐在馬車裡,車輪轟隆而過,在草原上留下轆轤車痕。
經過那座草原唯一的山峰時,芸希掀開車簾看過去,遠處小小的山峰現在看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坡,坡上有什麼,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可芸希卻覺得心定,因為她知道,雲錦肯定在那兒向她道別。
她放下帘子,靠在馬車中淡然一笑,這個人這段故事就像一個不真實的夢,就讓他永遠留在夢中吧。
回到皇城兩月後的正月初九,是芸希十四歲生日,也是她的及笄日。
按照大宗朝皇帝的旨意,芸希及笄后便與太子成婚,封為太子妃。
及笄禮那日,下起了茫茫大雪。
都說瑞雪兆豐年,所以及笄之時天降大雪是祥瑞。
芸希束起髮髻,身著長襦裙,不再是往時的女童打扮,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的及笄禮是近年來最隆重的,王妃為她梳妝,皇后親自為她簪花,皇帝親自賜字。
這些對一個閨中女子來說,都是無上的榮耀。
她跪謝親生父母與養父母。
典禮隆重又盛大,太子因為是她未來夫君不方便出現在這兒,卻派人送來了大禮。
看起來只是一顆貴重的夜明珠,但她不知道這顆夜明珠並不是凡物,不僅有夜明珠的功效,也能為韶音驅妖辟邪。
其實就是為了更好防範雲錦。
累了一天,近夜時,以為可以休息了。又有幾個閨中姐妹來找芸希,說是想看看太子送給她的夜明珠,聽說大宗朝建朝這麼多年,還從未有過這樣大的夜明珠。
芸希對這些沒有概念,她只想早點兒休息,因為翌日還要入宮謝恩,她得養好精神。
於是便將夜明珠給了幾個姐妹,讓她們先拿去觀賞。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無意的一個舉動,終於給了雲錦機會。
如果有這顆夜明珠,雲錦即使化作凡人,也沒辦法接近芸希。但這顆夜明珠一撤,他還是有把握試試看能不能接近芸希。
芸希卸了妝,脫了繁複的髮飾準備休息時,抬頭卻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
是雲錦。
雲錦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窗前。
芸希又驚又喜,「你怎麼在這兒?」
「聽說今日是你的及笄禮,我特意來恭賀你。」
芸希苦笑,「有什麼好恭賀的,女子及笄並不見得是好事。」
「此話怎講?」雲錦繞過窗,絲毫沒有芥蒂,就這麼進了芸希的閨房。
芸希不知為何對他格外放心,並沒有阻止他進來。
她坐在妝台前,青絲如瀑,微微抬頭道:「及笄就意味著成年,要成親生子,要學會做一家主母,更何況,以後我還不止是一家主母……」
雲錦看著她,看出她眉間的煩惱。
他靠在門邊,悠悠道:「既然不想成親,那就不要嫁了。」
芸希驚訝道:「這怎麼可能!」
雲錦微笑著,「有什麼不可能,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為什麼要逼自己做那麼多不喜歡做的事情?」
芸希第一次有了些許猶豫。
可這猶豫很快就消失,她多年的努力可不能就毀於這一瞬。
「可我生來就帶著全族的希望,有責任有義烏在身。」
雲錦深深看著她,「沒有哪個種族需要一個女子犧牲自己來換取他們的長治久安。」
芸希轉移話題,「不要說這些了,我要休息了,明日還有事。」說著她起身,準備關門讓雲錦離開。
雲錦直起身,順勢將門一關,人卻留在了房中。
他手一伸,將芸希摟入了懷中。
芸希想掙脫,卻被他摟得更緊。
她想喊,雲錦卻搶先吻向了她的唇。
芸希兩眼圓瞪,掙扎更激烈。
她沒想到雲錦會對她做這樣的事情。
可雲錦緊緊摟著她,溫熱的唇貼著她的唇,溫熱的氣息傳遍她的周身,她的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雙唇廝磨間,她漸漸失去力氣,只能任憑他緊緊摟著,往我地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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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妝台前,青絲如瀑,微微抬頭道:「及笄就意味著成年,要成親生子,要學會做一家主母,更何況,以後我還不止是一家主母……」
雲錦看著她,看出她眉間的煩惱。
他靠在門邊,悠悠道:「既然不想成親,那就不要嫁了。」
芸希驚訝道:「這怎麼可能!」
雲錦微笑著,「有什麼不可能,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為什麼要逼自己做那麼多不喜歡做的事情?」
芸希第一次有了些許猶豫。
可這猶豫很快就消失,她多年的努力可不能就毀於這一瞬。
「可我生來就帶著全族的希望,有責任有義烏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