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痛楚
就像一個懵懂的小孩子一樣,愛麗絲被善心且頗為「中二」的蘭娜雅當做「魔法少女」帶回了家。
也許此時此刻的兩個女孩子還都不知道今天夜晚發生的事情將會給這個暗流涌動的世界帶來怎樣的漣漪,但是至少在這一刻,夜色正濃,星光荏苒…………
「所以說我們艾尼雅拉王庭果不其然是一個卑鄙且邪惡的帝王政權嗎?我早就猜測到了,我好幾次都看到那些在餐廳里收取保護費的小混混們把搶來的一半的錢財交給巡邏的警衛軍,這樣的王國為了研究傳說中的「超能力」再怎麼草菅人命都不足為奇」。
在一個裝修不算華麗,但是分外乾淨整潔的小房間中,手中捧著一個潔白色藥品箱子的蘭娜雅正在一邊打開箱子上的金屬鎖扣一邊對愛麗絲的遭遇表示憤慨。
毫無疑問,在聽到了女孩對於這一晚上經歷的簡短訴說之後,富有同情心的蘭娜雅第一時間就和這位被自己帶回家的「魔法少女」站在了同一陣線上。
畢竟在帝國警衛軍明目張胆收受惡人賄賂的事實面前,即使是一個初中孩子也肯定會明白所謂的「艾尼雅拉王庭」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的。
當然,聊天歸聊天,蘭娜雅使用醫藥用品的動作並沒有因此停下,只見她很熟練就從小藥箱中拿出了白色的繃帶和裝在小玻璃瓶里的消毒劑,然後這個有著一頭栗色長發的清秀女孩便抬起頭來對還有點局促的愛麗絲輕聲說道:
「那個……你的外衣都被血液浸透了,處理傷口也需要脫掉衣服…………」
「哦…………好的」。
在明晃晃的燈光下當著另一個人的面脫下外套……哪怕是當著一個女孩子的面也總感覺好羞恥呀!
不過愛麗絲知道要包紮傷口肯定是需要脫下外衣的,所以在聽到蘭娜雅的提醒之後她便果斷把幾近於破爛的凱米尼婭校服「拽」了下來。
經歷了一個晚上的奔波,這件校服都已經看不出原本色彩鮮明的校徽和紋飾了。
「那個,真感謝你願意幫我,沒有你的話我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情,謝謝」。
一邊禮貌道謝一邊穿著一件小兔子圖案背心感受著房間里的溫暖,疲憊的愛麗絲事到如今還是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明明就在昨天的這個時候她還躺在自己的天鵝絨床鋪上安穩入睡,明明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最典型的那種「幸福小公主」,但是轉眼之間…………一切都改變了。
她不得不動手戰鬥甚至殘忍殺戮,她以後還要與整個帝國為敵。
看著自己手臂上還在滲透出鮮血的醒目傷痕,愛麗絲甚至難以相信這居然是自己身上的傷口。
世間的一切是多麼不可思議、多麼難以預料啊…………
對於女孩沉靜的表現和默然的表情,還沒什麼人生閱歷的蘭娜雅自然不可能看得懂太多,但是在注意愛麗絲肩膀上皮開肉綻的傷口之時,從沒見過這種痕迹的小女生還是不禁感覺自己的手指都在輕輕顫抖。
愛麗絲想的沒錯,這樣一道顯露骨骼的傷勢確實非常觸目驚心。
「不用謝,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幫助別人了,魔法少女的搭檔都是這樣的對不對?不過那個……我現在要倒消毒劑了,這個可能有些痛,請忍耐一下」。
「弗卡斯傷口消毒劑」、弗卡斯醫療公司生產的民用消毒藥品,由於生物科技的發展,這種消毒劑對於細菌和病毒清理效果非常優秀,只要認真清洗大部分傷口都不會發炎。
只不過它唯一的副作用就是…………
「嗚………噫!」
對的,就是疼痛。
無色無味的消毒藥品被傾倒在愛麗絲的傷口上,藥水帶來的刺激簡直就像刀刃在挑撥肌肉與神經,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疼痛的女孩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管都瞬間繃緊了起來,大片大片的火花幾乎映襯進了她的腦海當中。
真疼呀,太疼了!愛麗絲覺得自己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不過這是醫治傷口的藥物,為了防止感染必須這樣處理,所以憑藉堅定的毅力,女孩最終幾乎是直挺挺的坐在床邊承受了如此一番痛苦的折磨,直到驚人的劇痛緩緩消退之後,愛麗絲嬌嫩肌膚上流出的汗水都快把她的襯衫浸透了。
「呼……呼,真是好痛呀,用在小划傷上可能不算什麼,但是用在這樣的傷口上未免也太疼了,我覺得這應該不是用來處理大傷口的消毒藥…………」
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放下手臂,愛麗絲都覺得自己的左肩膀簡直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我……也覺得弗卡斯藥水應該是用來處理小傷口的藥物,可是我家裡只有這個…………抱歉等到明天,明天藥店一開門我就去給你買更好的藥物」。
看到愛麗絲痛成這副樣子,無法理解「疼痛」的里奧可能還有點奇怪小主人這種「堅定中夾雜著不悅」的複雜心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站在一旁握緊紗布的蘭娜雅看起來可真的急壞了,看她那副表情簡直就像是傷口出現在她自己身上一樣。
等到藥水流淌過去之後愛麗絲只是流了一身冷汗,但是蘭娜雅居然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跡。
可能是愛麗絲剛才的模樣真的太令人揪心了吧…………
「按照……按照要藥品的說明,傷口需要反覆清洗三次……三次后再進行包紮,那個……那個我們……我們還要繼續嗎」。
捧著藥品的手在微微發抖,蘭娜雅顯然不忍心繼續下去。
「…………按照說明來吧,沒關係,我自己也可以用藥的」。
苦笑接過小藥瓶,不知道為什麼愛麗絲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孩子真是太有趣了,明明疼的又不是她,她居然只是看著都會如此咬牙切齒。
「父親給人動手術的時候也會這麼的「感同身受」嗎?他被子彈貫穿頭顱殺死的時候會不會也這麼痛呢?對母親做出來那種事情之後,這些年他的內心又會痛到什麼地步呢」?
不知道為什麼,輕嗅空氣中藥劑味道的愛麗絲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她想起了血紅客廳地板上那個西裝革履的冰冷屍體,也想起了筆記本中與淚痕連成一片的潦草字跡…………
「滴答」!
直接把藥水再次滴落到傷口上,剛剛逝去的劇痛就好像捲土重來的海嘯一樣驟然包裹了女孩的神經。
不過這一次,愛麗絲沒有多麼費力就忍住了口中驚呼聲。
她感覺自己已經開始漸漸適應這接踵而至的劇烈痛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