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日之限
夏晨是一個素食主義者,一是為了保持身材,二來是因為某種信仰,自然而然地就不吃肉類了,但雞蛋和牛奶還是不拒絕的。
在她的食譜里有各種動聽的花兒草兒的名字,和水果豆類的冰飲,因而房間里有一股超然脫俗的味道,本人也有著一股顠飄若仙的氣質。
本仙今年三十六歲,妥妥的剩女一枚。
剩女也分很多類,她不屬於那種條件不好被別人挑剩的,她屬於主動剩下、自願剩下的那種。
仙兒早上吃了自製的仙草芋泥沙拉之後,感覺天眩地轉要死了。
到醫院一查還真是要死了。
醫生說她誤食了一種有毒的厥類,有發生溶血引起腎衰竭的危險。
先開了幾瓶干擾素,只能起到緩解的作用,七天之後人體產生抗體干擾素就無效了。
「這幾天是住院保守治療還是回家該吃吃該喝喝過好每一天?「,醫生老太太盡量保持平靜地問。
「當然是回家「,夏晨不假思索地說。
象她這麼有個性的人,不會選擇呆在醫院等死的。
即便是只有一分鐘活,也要活得燦爛。
泰戈爾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生如夏花之燦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出了醫院,給領導打電話,說自己病了,現在醫院住院,要請一個星期的假。
領導說你搗什麼鬼?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不行了?是中彩票了吧?要是中了一千萬你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夏晨說:「我的親大姐,別說是中一千萬,就是中五百萬我也就立碼辭職了,而不是來請假好不好。」
說著,發過去自己在醫院和椅上的視頻,配上萎糜的神態。
領導一看說行,那你先看病吧,回頭上班把病假資料都交上來。
夏晨站在醫院門口開始思索,就這麼幾天了,得把自己的後事都了一下,先得捊一個頭緒出來。
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妮婭這個無賴把錢要回來。
妮婭是她的大學同學,八年前說是妮婭的母親生病做手術跟好借了五萬塊錢,那時候的五萬塊錢還是很值錢的,是她攢了幾年的全部積蓄。
高學歷的人不一定有高素質,總有一些是潑皮無賴。妮婭借錢那會說半年以後報銷完了就可以還她的錢了,可是現在都過去八個年頭了,妮婭的母親身體早就恢復了,廣場舞跳得歡實著呢,夏晨的錢一分也沒見還,
其間夏晨也因為手頭緊要過幾次,可是妮婭這月推下月,下月推下半年,下半年推明年,說是不見一分錢還來。
在還錢這件事上,妮婭就是高學歷高顏值人群中的潑皮無賴。
夏晨有時候生氣,就跟她急,妮婭就跟她哭窮。
哭窮說媽媽動手術花了很多錢,欠了好多債,每月都有人跟她催債,等下個月有錢了,一定先還你的,一定先還你的哦。
於是夏晨就等,等來等去也不見還一分。
而且妮婭有一次還說漏了嘴,說是跟媽媽去了一趟泰國旅遊,很開心什麼什麼的。
而且妮婭結婚了,嫁了個開公司的鑽石王老五,大眾汽車換了賓士車進進出出。
背的名牌包包哪個都是上萬的。
也偶爾約夏晨吃飯,但從來不提還錢的事。
夏晨心裡生悶氣,以自己的修養,不會為這點錢跟妮婭撕破臉。
也許是妮婭知道這一點,所以她也就不急不燥地仍然拖欠著、
也許是存心就沒打算還。
要不然這麼多年,一年還五千塊也該還完了。
夏晨撥通了妮婭的電話,開門見山地跟她說:「你什麼時候還我的那點錢哪?」
妮婭說:「就這幾個月吧。」
「幾個月是幾呀?」
「下下月吧,下下月一定還你。」
「他媽的我就剩下七天的活頭了,你下下月還我我還花得上嗎?」
「不就是欠你點錢嗎,你至於這樣嚇唬我嗎?」
「老子不是跟你開玩笑,老子現在在醫院裡,剛查出來得了不治之症,只能活七天了,你趕快把老子的錢還了,老子這幾天都沒錢花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說:「你這玩笑開得有點過了哈,欠你的錢我會還給我的,至於老子前老子后的嗎?」
夏晨說:「總之你準備好,我這就來你們單位找你,你想辦法借也要給我借上。」
電話那頭沉默不語,夏晨掛斷了電話。
夏晨到了妮婭寫字樓下的餐廳門口,等到了正準備去吃飯的妮婭。
妮婭說進去一起吃個工作餐吧
夏晨說還是去外面吃吧,裡面都是你的同事,不好說話。
妮婭說:「你是不是又想請我了,樓下一定新開的餐廳牛肉麵不錯,要不咱們去吧!」
夏晨不客氣地說:「到你們單位了,你是主我是賓,應該是你請我才對,怎麼又是我請你」。
妮婭說:「誰請誰還不都一樣呀,你現在一點都不客氣了,以前都是搶著買單付賬的」。
夏晨說:「我這幾年過明白了,買單付賬也得看是跟誰在一起」。
妮婭說:「還挺厲害的,變了一個人了哈」。
夏晨說:「人總是會成長的,改變在所難免」。
到了樓下餐廳,找了個角落坐下,妮婭點了一個招牌牛肉麵,算是裡面最貴的了。
夏晨無心吃飯,只想要回錢,隨意點了碗牛腩面。
夏晨拿出醫院的檢查單給妮婭看,極力證明自已得了不治之症,活不了幾天了。
妮婭盯著那個生澀的醫學名詞念了好幾遍,搖了搖頭,說:「你這個病從沒聽說過,怎麼就只有七天的活頭,別自己嚇唬自己了,這麼年青有活力的人,哪能說死就死的,再說即使是真的,醫學上也是有奇迹發生的」。
夏晨說:「什麼奇迹不奇迹的我也不管了,你就說你啥時候還我的錢吧,今天或明天,這兩天你一定要把我的錢還了,否則我做鬼我也要找你」。
妮婭噗的一聲笑了:「這麼相信醫學的人轉瞬間又相信有鬼了?」
妮婭開始講鬼故事,說她大姑的單位新樓地址以前是日本兵的炮樓,值夜班的人經常遇到一些詭異的事情發生,說得夏晨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說著說著,妮婭就開始哭窮了,說她老公的公司看著挺掙錢的,實際上是驢糞蛋外面光,實際贏利還沒打工上班的人掙得多呢。
而且吧,她們夫妻是財務AA制的,老公負擔孩子的費用,從來不給她錢花,有一回給了一萬塊錢給孩子報班還要求彙報花錢的去向。
現在妮婭母親各種慢性病,每天都要吃藥,都是妮婭每個月的工資在支出,每個月發了工資都所剩無幾。
說得夏晨都開始同情她了,心又開始軟了。
但一想到她境外游,還有名牌包包,她又覺察到她說假話了。
「沒錢,沒錢還換豪車?國外游?背的大牌子包包哪個不值一萬呀?「
「哎呀,賓士車是二手的,泰國游是我老公抽獎抽的,包包是山寨品,你誤會了「
「到底是我誤會了還是你的的借口,你手上這塊名表不會也是二手的吧?要是二手的,你拿它抵欠款,我作價五百,怎麼樣?
「那哪能這樣呢?我這全身還就這塊表是真貨,我和我老公結婚的定情物,豈能拿去抵款呢,那多對不起我老公啊」
夏晨一聲冷笑。
妮婭放下碗筷喝了一口湯潤了潤嗓子,「唉,我們這些有家有口有拖累的人,還不如你們這些單身的人過得快活喲。」
「而且吧,你們單身的人吧,錢存著也沒處用,現在銀行利率這麼低,存也存不了幾個錢,借給朋友還有個人情在是吧」。
這話說得夏晨又來氣了:「少廢話,我有錢我愛怎麼處理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替我操心,更用不著別人替我花,你還是趕緊想辦法把我的錢還了吧」。
「都還沒到發工資的日子,你得容我想想辦法呀,咱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你還不相信我嗎?」妮婭又打起了太極拳。
夏晨說想到她這麼多年就是這樣子,心說一定不能再心軟,於是狠下心說:「你今天就趕緊想辦法吧,不然我明天就住到你家裡去」。說著揚了揚手裡的檢驗單,「我還是帶著病的,你要是不怕不吉利,我就了結在你們家裡。」
妮婭一臉的不悅:「夏晨,真是讓你費心了,弄了這麼個單子跑來嚇唬,真沒品」。
夏晨肺都要炸了,起身推開凳子要走。
妮婭忙說:「哎哎哎,慢走,還沒付賬呢」
「你付呀,在你的地盤,理應你作東」夏晨沒好氣地說。
「我都沒帶錢呢,我本來要去吃食堂的,你說要來外面吃的,我還以為你請我呢,不然我也不來呀」
服務員拿著小票過來,「一百元整」。
夏晨指了指妮婭:「找她結」
妮婭忙拉住夏晨:「我真沒帶錢呢,這次你結了,下回我請,下回我請」.
服務員轉向夏晨說:「美女,如果哪一桌的錢收不上來的話,是要我們服務員自己掏錢賠的,請您體諒一下我們吧「。
夏晨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重重地摔在妮婭面前,轉身離去。
沒有收回借出去的錢還搭上一頓飯錢,夏晨覺得倒霉透了,她發誓再也不想見到妮婭這不守信傷用的齷齪人了。
坐上公交車回家的路上,兩位乘客為一個座位之爭在那裡鬥嘴耍貧,夏晨不再象往日一樣覺得他們無聊而市儈。
她覺得即便是鬥嘴也好,最起碼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有滋有味,吵嘴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有些人連吵架的資格都快沒有了。
回到家裡那個兩居室的老樓,覺得房子老了就是壓抑,回到家就覺得光線不好。
小外甥女在家裡跟母親在看電視。
「童童今天沒上幼兒園?」
母親說妹妹一大早就把孩子送來了,童童奶奶回鄉下去了。
都說現在的孩子是個寶,祖輩都搶著帶。
但童童奶奶不一樣,說要跟姥姥一人帶一星期,奶奶的一星期滿了之後,趕緊地收拾衣物回郊區老家。
母親說因為童童是個女孩的緣故,奶奶總不上心,多帶一天都不幹,就跟完成任務似的。
妹妹是個醫生,在生童童之前就知道是女孩,回家就隨意說了,覺得女孩也挺好。
可是童童奶奶就記在心裡了,孕期妹妹想吃櫻桃,那時候小貴,五六十一斤吧,童童奶奶上街轉了一圈買回來蘋果和梨,說都是水果,一樣吃。
可妹妹就想吃櫻桃。
妹夫又重新出去買回來櫻桃,童童奶奶臉就拉長了,數落了兒子一頓,說什麼:「吃什麼東西得看看自己什麼收入,窮人生個富貴命日子怎麼長久得下去啊?「
妹妹委屈得打電話跟夏晨哭訴,夏晨當即下樓買了櫻桃榴槤等各種水果,什麼貴買什麼。還特意弄了一個花藍,招搖地提到了妹妹家裡,當著她婆婆的面說:「女人懷孕可不要虧待了自己,想吃什麼就買,別看價錢,沒結婚前都沒受過苦的,結了婚可不能苦了自己。「
夏晨看妹妹婆婆那張臉由紅變黑,又由黑變紅,心裡好不解氣。
論收入,妹妹的收入比妹夫要高出好多,妹夫在機關是個事業編製,一個月六七千塊錢,而妹妹幾乎是妹夫的兩倍甚至三倍。
家裡想換個大一點的房子,全指著妹妹上班的收入了,
但是回到家裡,婆婆還嫌妹妹家務幹得少,孩子帶得不好。
關建是妹夫還孝順,總是勸妹妹不要跟她媽計較,妹妹只能忍氣吞聲。
因為童童是女孩,童童的奶奶總是有意無意地教孩子說喜歡小弟弟,要爸爸媽媽給她生個小弟弟,有一次還跟妹夫說:「老家準備了十萬塊錢,如果再生一個男孩,這十萬就給他們做孩子的奶粉錢」
「如果是生了個女孩呢?「,夏晨問。
「那錢就不給了,孩子還是幫著帶「,妹夫說。
「給多少錢我也不生了,以為十萬塊錢就能閃瞎我的眼了「妹妹說。
「就是「夏晨說。
於是妹妹的婆婆總是不高興,找茬在家裡挑事,妹妹一忍再忍,都快得抑鬱了。
前兩天妹妹又跟妹夫吵架了,因為童童的奶奶在家嘮叨說誰誰家又換了大房子了,還生了二胎,看人家多有出息。
妹妹就回了一句,「您沒說人家男人多有本事,一年掙五十來萬。再看大明成天在機關呆著,一個月七千塊錢,一眼能看到頭,這輩子就這樣了。「
就這句話,童童奶奶就不高興了,撐著說嫌棄好兒子沒本事了,在家抹眼淚一上午,完了收拾衣物就回老家了。
妹夫回家聽說他媽受了委屈,回來就一頓倔火發到妹妹頭上,兩人都動手了,臉上各青一塊。
那天當夏晨看到妹妹烏青著眼哭回家裡的時候,更堅定了她單身的決定。
與其天天打打鬧鬧的,還不如一個人過清靜。
她有底氣單身,是因為她的獨立,在公司經營情況好的那幾年,她的工資獎金收入都相當的不錯,要不怎麼還有錢外借出去呢?
她付了個首付,自己購買了一個五十多平的小窩,用的公積金貸款,每個月還款二千多塊,壓力不算太大,每個月除去吃飯還貸;不買奢侈品的話,剩下的錢還是過得挺滋潤的。
標準的」白骨精」。
所以她享受著單身的樂趣,並不急於去成家,除非真的遇到真命天子。
可母親替她著急,發動七大姑八大姨的幫她介紹對象,足足有一個連了。
她都沒有說正正經經地去了解一下對方。
因為她提不起興緻來。
並不是她有病,而是她心裡裝著一個人。
她的初戀。
但是初戀現在確切地說都不知在哪裡,聽說是在德國,哪個城市哪個區,未可知。
確實知道的是初戀已經成家了,娶了他大學的同學,兩人一起出的國。
多年沒有聯繫,她裝著的只有一段記憶。
人不能只靠記憶活著呀!
她想等哪天她靠著記憶活不下去的時候再說吧。
她的初戀是她的同學,幼兒園一個班,小學一個班,初中一個校,高中一個班,大學兩個城市,現在兩個國家。
幸好還在一個地球上。
初戀是個溫和細心的人,從幼兒園起,他倆就是好朋友。
老師每次讓他挑選一個小夥伴一起做值日生的時候,他都指向她。
這也是她意料中的結果。
於是她飛快地站起來,花裙子飛舞著象一隻蝴蝶落到桌邊,一個分發筷子,一個分發碗和勺子,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上小學的時候,他是體育委員,她是生活委員。
大家吃完午餐的飯盒堆在筐里,都是他來幫著搬走,因為她是女生,力氣小嘛,生活委員的活兒就由體育委員來幹了。
二年級的時候,他認識了好多字,於是給她寫了一封情書。
不會寫的字用拼音代替,還有好多符號,鈔票的符號、小裙、,愛心、汽球等等。
只有她能看懂那些字元,別的人都讀不懂。
那上面的意思是:夏晨,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等我長大賺錢了,給你買花裙子穿。
而她的回復是:先不要想這些了,等你當上班長再說。
那張小紙條還在,她用彩紙裱了起來,夾在日記本中。
等他當上班長的時候,她卻把這件事忘了。
初中的時候,他們倆不在一個班,確經常聽到有關他的傳聞,學霸,長得帥,很得隔壁班一個女生的青睞。
她心裡暗暗吃醋。
偷瞄過那個女生后,暗自和那個女生作比較,覺得沒有自己漂亮,英語也沒自己好。
中考她考出了好成績進了大家夢寐以求的重點校的時候,在校門口遇見他背著書包,得意洋洋地在等她。
更巧的是,分到了一個班。
他是班長,她是學習委員,同學們眼中般配的金童玉女。
放學他們同路,每次都是她一個人走在前面,等走過了拐角,她再在路邊等他,經常的兩人會買一根冰棍一起吃,或者在路邊買塊麵包分著吃,然後有說有笑地走回家。
那三年的快樂時光,是她一輩子最美好的記憶。
考大學報志願的時候,她說,你報哪裡我就報哪裡。
把你的志願複印給我一份,我們要上同一所大學。
他也是這樣想的。
然而事情並不在掌控範圍內。
她以高分被第一志願錄取,而他以二分之差被第二志願錄取。
生活還是將他們分開了。
大學在兩個不同的城市,起初他們都不覺得距離是個問題,距離能產生美。
但是時間久了這種美就被打破了。
初戀是帥氣的,有才氣的,陽光滿滿的,這樣的男生不會沒的女生追求,而且,不會只有一個。
而她,活潑知性的才女,也不會沒有男生圍著。
漸漸地聯繫就少了,話題也不多了,一個人到另外一個人的學校去的次數也少了。
到大四的時候,她還是從別人嘴裡知道他要出國了。
她心裡很悲傷,連去問候道別的勇氣沒有了,只有在學校的長椅上坐了整整一天。
她終於失去了他,在茫茫的人海中。
但她覺得自己還是很慶幸的,畢竟在美好的學生時代,他們是彼此最好的眷戀。
而後是她參加工作了,自己看男生,會不自覺地拿來跟他比較,這種比較是致命的,比一個死一個,她就沒有發現比他更好的男生了。
一直到三十六歲了,還是孤身一人,而且不願意降低絲毫的條件。
母親都快被她逼瘋了,天天催著她去相親,也快把夏晨逼瘋了。
七大姑八姨也都快發神經了,親戚九族都困在她這個問題上了。
「還有幾年就四十了,過了四十了我們也就不催你了,催也沒用,那時候就得看人家還有沒有人要你了?」母親直白地說。
「我就一個人過又怎麼了?」夏晨頂了一句。
母親的眼淚掉了下來:」我這麼大年紀了,哪天說走就走了,看你一個人怎麼辦「
「涼拌,怎麼辦」,夏晨又頂了一句。
母親也不再啰嗦了,目然地看著電視機。
夏晨覺得自己這時候還跟母親頂嘴實在是大不孝,一想到自己只剩幾天的活頭還讓母親生氣,心裡就感到內疚不已。
她想著等把妮婭的錢要回來,把錢轉到母親的卡里,這是她能給母親的最實在的孝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