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外星人

梅生最本能的感覺告訴她，這裡是真實存在的，雖然她不知道這是哪，但是她非常喜歡這裡。

「原來樹還可以長成這樣！」

梅生直覺得，這些才是真正的樹，張狂、野性、主宰。可如果說這些是樹，之前常見的那些樹自己真不知道該叫什麼了。

只見這些藍色樹太多、太高、太繁茂以至於遮住了太陽，沒有一絲陽光灑下來，反而隱約能看見好多微光從這裡往上射出去，明亮而不耀眼。在梅生眼裡熠熠生輝、高大威猛的藍靈在這些聖樹下黯然失色、變成了滄海一粟。

遠遠望去，這一切就像建立在一顆繁茂的龍血樹上的世界，又像正在翻滾著滔天巨浪的大海，那些點綴其間的建築和移動的東西就如五彩斑斕的海洋生物，用人類的話，真是一派詭異而蓬勃的海底世界、奇幻景象。

那些分散在湖藍色樹上的建築（絕非人類的建築）雖然看起來沒有違和感，但是大小又實在沒有規律，方位沒有排列更沒有順序。有的穩重地坐落在平坦的藍網上，有的夾在兩隻臨近的樹上，還有的順勢懸挂在空中交錯的藤蔓上。如果用一句粗略的比喻，那可以說成，這一切都是掛在樹上的各色燈籠。

梅生實在看不出它們是什麼，只能猜測著它們應該是房子和各種生活設施。

還有那邊搖晃著飛來飛去的是什麼？還有遠處在空中橫貫的淡黃色東西是什麼？巨龍嗎？

梅生迫不及待去摸一下這藍色的東西、細看那些奇怪的建築。這一切是真是假馬上就能見分曉了，於是她伸出手，小心、小心再小心地慢慢朝遠處幾根纏繞成拱形的湖藍色巨樹走去。

即將走到時，突然從腳下出現一道藍色屏障，就是剛才自己被困的小屋子裡的那種。

這是一道機關，她根本就出不去。

「我該怎麼出去？」梅生回頭朝怪物們問道。

「不能出去。」

「嗯？」

「我們還不知道你是誰，梅生。」

什麼？又是一頭霧水，「我是梅生，我就是梅生，你們知道啊。」

「不夠。」

「那你們還想知道什麼？」

「……」

「你們怎麼知道我叫梅生呢？」

「你的記憶。」那個蘋果臉怪物終於開口了，邊說邊指著梅生的頭。

「我的記憶？難道你們能進入我的腦子裡？你們是誰，快告訴我吧。」

梅生真是快要瘋了。

怪物又把她帶回藍色屋子裡，原來從外面看這是一個金字塔形狀的透明屋子。

「你們能告訴我了嗎？」

又一束藍色光照到梅生頭上，這次她沒有靜止，反而看到了自己記憶中的東西出現在了房子的壁上，有的隱隱約約，有的卻很清晰，還有一大片黑暗朦朧的東西。

看著自己的記憶竟然跳出來了，梅生吃驚地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結結巴巴地問道：「你們——是外星人」

「是。」

梅生一屁股坐了下來。

外星人？那我是在……

「是，我們的家園。」

梅生想說，開玩笑，但是看著她的記憶影像一一浮現，她不得不承認，她的世界目前還沒有這種技術。

哦，不，難不成這是前世的記憶？我已經——死了？

「應該——沒有死。」

梅生身體突然觸電一般抖動一下，這句話，她是在心裡說的。

「你們知道我在想什麼？」

「是的。」

「你們怎麼做到的？你們是誰？」

兩個怪物並未回答。

梅生又著急又迷惑，只得又細看起自己的回憶。從這裡並看不出關於這兩個怪物的答案，梅生倒是感嘆了起來，活到這麼大，才記住這麼些東西也挺尷尬的，也沒有多少刻骨銘心的片段，如果真的已經死了，那真是莫大的遺憾，雖然記憶整體上還是很美好的。

「你沒有死。」怪物再次聽到了她的思想。

沒有死？這一切都是真的？

但怪物們是怎麼通過這些沒有聲音又模糊的記憶影像解讀到自己的名字的，還有爺爺奶奶，難道它們真能聽到我心裡的聲音？

「對，也不全對。」

三角頭怪這句話使梅生徹底相信了。

「你來到這裡，在心裡說話，我能聽到。所以這裡的，剛才知道。」它指著梅生的記憶影像。原來梅生望著自己的記憶又重溫過去的時候，它們差不多已經完全掌握了梅生的話。

怪物又指著那片黑色區域，說，「這裡是缺失的部分。」

「缺失？」難道自己還有一段記憶沒想起來？很可能自己知道是怎麼來這裡的，只不過現在忘了，梅生閉著眼睛往深處想想，爺爺奶奶、爸媽、梅勇、崇明七小、崇明八中、蟹島、蘆葦灘……都在啊！不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所以說，你們是通過我的記憶知道了我是梅生……但是我的記憶里沒有你們，所以你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是這樣的，對吧？」

「……我們知道自己是誰，我們和你的記憶……我們不是依靠你的記憶存在。」三角頭怪道，中文聽上去很像那麼回事，關鍵是，說得都是真理。

「亂了亂了！我們是不是在夢裡？」

「你已經問過——1.2.3次了。這不是夢。」怪物的話越來越清晰。

「可是你們還沒有告訴我你們是誰？如果說你們是外星人，這裡是外星，那你們是怎麼把我抓過來的呢？就沒有人阻止嗎？」

「……不是。」

怪物們的話露出很為難的意思。

梅生還沒想到這兩個怪物知道的東西和說的語言都是剛剛從她的記憶里學來的，不過所學有限。

「這裡是哪？」梅生又問了一遍。

「我們的家園」這顯然不是最明白的回答，但兩個怪物沒有更好的答案，因為這些東西之前不存在於梅生的大腦，所以它們選擇保持沉默。

「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梅生自言自語，「怎麼會到了另一個星球呢？」

三角頭怪扭頭呼嘯一聲，瞬時飛進來一隻白色大鳥怪物，這大鳥怪停落在三頭怪旁，足足到怪物的胸部，梅生從沒有見過這種鳥。只是這鳥太瘦，身形枯槁，梅生覺得它如果再胖一點肯定就能帶自己飛了。

再看看頭，頭過於大以至於顯得有點笨。梅生看著這鳥的滑稽樣突然笑了，喊一聲「獃頭鵝」。

「它不是獃頭鵝，它背你來回來。」

「它背我回來？它真的能背我飛？它是什麼？」

「怪物。」

梅生臉上頓生驚訝，這樣稱呼你們的大鳥好嗎？

「你的記憶里，沒有關於我們的具體語言，所以我學不到，也就不知道怎麼介紹。」怪物終於表達清楚了自己的為難之處。

梅生則震驚不已。

「你的意思是你通過我的記憶學習了我的——人的語言？」

「是。」兩個怪物回答地很認真。

「……我果然是穿越了！」梅生只得相信。

「真不敢相信，簡直就是——像做夢一樣，我怎麼會穿越到這呢？我的意思是它在哪發現我的？」

「它發現你在樹上，背你回來。」

怪物突然的回答把梅生從神智不清的狀態拉了回來。

梅生扭頭看著那隻獃頭獃腦的大鳥又不淡定起來。

「它真能背著我飛？它帶我穿越了，我真的不是在做夢，我是被它帶到了外星上！」

又詫異又興奮，語無倫次，其實等到狀態穩定了下來，她才相信是一隻鳥把她馱到了另一個星球上。

「看來這真不是地球，這裡無奇不有，什麼都能發生，對不對？」

兩個怪物對視一眼，都不知道梅生是不是在跟它們說話。

「我能摸摸它嗎？」梅生急切地想摸一下，如果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這些如夢幻的泡泡就該炸開了。

怪物沒有阻攔，於是她輕輕地伸出手去摸那呆鵝的頭，現在她不由得不相信這軟軟的腦袋，「是真的，是真的，是活的。」

「你應該感謝它它沒有把你吃掉。」

這兩個怪物說話時，臉部幾乎根本沒有表情，除了偶爾轉動的圓咕隆咚海水一般的大眼珠，和長到腦袋上那搖擺不定的尾巴。

梅生又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大鳥的頸背上，懷疑怪物說的是不是真話，因為這獃頭鵝看起來不是那種兇殘食肉的傢伙。當然，這裡是外星，什麼都可能發生。

「感謝你的不吃之恩，感謝你把我帶過來。

我敢肯定你絕不是鵝。

你會說人話嗎？哦，會說中文嗎？」

梅生輕輕地問道。

大鳥沒有回應，看來它還沒有窺取她的記憶。

「它有名字嗎？」

「有，不過你肯定不會叫它的名字，你可叫它獃頭鵝，符合你的語言的名字。」

@#%／！！

大意梅生算聽懂了，她可以叫它獃頭鵝，這兩個怪物真是，簡直可愛極了。

「好，那我就叫你獃頭鵝。」後來她才知道這是一種飛行速度極快的飛行獸，屬於箭翁群的一種。

梅生愣了一會兒，說到感謝，她應該感謝這兩個怪物的不殺之恩才對，它們不僅沒有殺了自己，也沒有捆綁自己，更沒有給自己進行嚴刑逼供或者人體試驗之類的東西，這些不是對待不明生物或者說外星人的正常手段嗎？至少影視劇里是這樣說的。

「我們不殺害你，是因為我們能聽到你的內心，你不會去傷害我們的家園。」

能聽到你的內心，是啊，它們能直接讀出我的大腦，竟然又把這事給忘了。

原來他們不僅能通過人類的記憶解讀人類的語言和文字，還具有超強的感知能力，能感受到其他生物的動作力度和頻率，能感受到人類自己幾乎都感覺不到的喜怒哀樂。

這下確定了，自己是闖進了超級物種的星球了，不過稍有那麼些遺憾的是記不得自己是怎麼來的，既然不是被抓過來的，梅生記得自己沒有被電擊過，也沒有溺水，實驗室也沒有發生過故障啊。她用力地想還是一片漿糊，「我猜肯定是做夢的時候穿越過來的。」

哎，如果爺爺、梅勇能和我一起穿越過來該多好，那我們就可以一輩子住在這了，就算不是一輩子，來走一遭也值啊！

知道了怪物沒有殺害自己的意思，梅生不僅大大地放鬆下來。

「真是高級物種，不得了！你們普通話進步真快！不過小心，別被我帶偏了，人類的語言文字說什麼也有幾千年的歷史，玄奧的地方多著呢。

「我說，你們不僅學習能力強，還挺講道義的，還是感謝兩位怪——俠的不殺之恩。不過，你們把記憶都給我掏空了，我可虧大了。那現在介紹一下你們自己吧——呃，這就麻煩了，你們需要用從我這學到的人類語言來介紹你們自己，但是我本來就不了解你們……怎麼辦……」

梅生不放棄，還是想儘快知道這兩個外星人的事。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