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思念刻骨
墨軒將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撿起，又調皮地恰了一把洛青青的臉頰：「漂亮姐姐怎麼了？不是又想跑被抓回來了吧？」
冥冶見此便猜測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卻並沒有問，只是道：「不過是和鳴音院的人有些過節罷了。」
剛剛在流淵身上發生的事他並不打算多說，甚至有意隱瞞，只因此時的墨軒只記得孩童時的事情，而且他向來任性妄為，也沒有耐心聽別人啰嗦。
「沒騙我？」墨軒一揚眉，傲嬌地問。
他總覺得此事並沒有那麼簡單，一定是那個大塊頭又闖了什麼禍讓他收場。
冥冶淡笑不答，轉移話題：「我正要去看看重鳴的情況，軒兒可要同往？」
墨軒背著手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也好，你將漂亮姐姐一同帶過去吧，人類都脆弱，我救過的人沒有再讓她受傷的道理。」
冥冶看著他那故作老成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便認命地當起苦力，俯身將洛青青攔腰抱起向鳴音院行去。
他們到時，鳴音院已經是空無一人，屋頂的藤蔓盤踞縈繞，沒有一絲消退的痕迹。
冥冶皺了皺眉，然後問向一旁面色焦急的黃鶯：「他這是因何而起？藤蔓堆積多久了？」
黃鶯趕忙回道：「大約有一盞茶的時間了，至於因何會這樣，屬下不得而知，但風長清一定知道。」
黃鶯說著，心下很是憤恨，一是恨自己身份低微，沒有資格站在重鳴的身側幫他，二是恨風長清竟然將重鳴大人一個人留在閣樓上受罪。
血族一旦過度獸化，必然會影響今後的生活狀態，眼前的墨軒就是最好的例子。
雖然不知這次重鳴是因何獸化，但黃鶯暗暗發誓決不能讓重鳴大人走流淵的老路。
「請大公子二公子務必儘快解救重鳴大人！」黃鶯心急如焚地跪在了冥冶的身前。
墨軒卻不在意地道：「放心吧，我看重鳴也不過是發脾氣而已，又沒受到什麼直擊心內的重創，不至於一直變怪物。」
冥冶依舊是眉頭輕皺，他將洛青青緩緩放下，身形一閃，三兩步便跳進了重鳴所在的屋子，他腳步所及之處，地上橫斜交錯的藤蔓皆自動移開。
重鳴像是並沒有意識到有人來，依舊坐在角落裡出神地看著手中一朵潔白的薔薇。
冥冶先是鬆了一口氣，畢竟若是重鳴真的暴走，攔下他也是要費上一番周折的。
「就算是思念她也不至於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不僅驚動了大哥，你院子里新來的小丫鬟也差點成了犧牲品。」冥冶說著，緩緩走向他。
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重鳴聽此眼瞼微動，猩紅的眸子緩緩轉向冥冶，尖利的獠牙也漸漸在朱紅的唇瓣上消失：「小乞丐怎麼了？」
冥冶嘆了口氣，明白果然重鳴的突然暴走也與那新來的女子脫不了干係。
「過去種種皆已成虛妄，我不想看到你也變成大哥那樣，你明白嗎？」冥冶說著，似是勸解似是警告。
重鳴聞言，空洞的眼眸逐漸染上眾人熟悉的慵懶笑意：「放心吧！我早已放下，不過是忘不了罷了，如今我已經記不得她的樣子了，就算她真的輪迴轉世出現在我面前，我也已經認不得了。」
這原本安慰的話冥冶聽了卻更加不放心了，他們兄妹四人，相互之間最為了解，流淵出現還童癥狀之後，關於碧落，他們默契地閉口不談，但這麼多年了，卻沒有一個人真的放下。
「你看似瀟洒，實則心思最重，不必在我面前裝假，你院子里的那個女孩兒，從今天起就跟著我吧。」冥冶說著，看著重鳴手心那朵逐漸轉為殷紅的白薔薇，終於放心下來。
屋子裡的藤蔓逐漸散去，重鳴重新站起身來，他看著冥冶，嘴角的笑意有些傲嬌：「不給！」
冥冶：「……」
此時墨軒拖著洛青青走進門：「笑面虎你沒事發什麼瘋啊？漂亮姐姐是你院子里的丫鬟？」
「小孩子只管吃糖，大人的事情你又聽不懂。」重鳴說著捏了一把墨軒的臉，並同情地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洛青青。
墨軒揉了揉被捏紅了的臉頰，傲慢道：「誰要管你啊！我就是來通知你一下，這位漂亮姐姐我帶走了。」
說完直接拖著洛青青向外走，卻被重鳴閃身攔下：「你還是得了吧，人類在你身邊就是儲備糧。」
墨軒卻不以為意：「過段時日我讓大塊頭將她同化不就好了？」
冥冶和重鳴異口同聲：「不行！」
墨軒放下洛青青，叉著腰怒瞪他們二人，倒是架勢十足：「我就要漂亮姐姐，你們不同意也得同意。」
墨軒只是知道自己和流淵是一體的，但終究是小孩子脾性，雖聰慧過人，任性起來沒有人能哄得住。
冥冶頭疼地看向重鳴，用眼神表達你惹出來的事情你自己收場。
重鳴直接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的小不點兒：「探子來報，太皋莊裡混入了姦細，這小乞丐說不定就是。」
墨軒整張臉都皺成了包子，橫眉冷豎著道：「休要哄我！漂亮姐姐若是姦細怎麼會從禁地那邊逃跑？她是我救下的，自然要歸我。」
重鳴有些驚訝：「她去了紅粉骷髏？如此，這小乞丐還真是命大。」
紅粉骷髏是重鳴為靈泉下游的花牆取的名字，那是他們幼時就圈養在那裡的荊棘叢。
在太皋莊裡，無論是人類還是血族，無論是自然死亡還是意外橫死，最終的歸宿都是那裡。
能夠安然無恙從那裡回來的，就只有純血統的血族，如今卻多了一個洛青青。
相對於不明狀況的墨軒，冥冶的反應近乎於冷酷：「將姦細儘快除掉，不可牽連無辜之人，這小乞丐今後就跟著我吧。」
他是鐵了心要將洛青青帶走的，能讓重鳴突然獸化，讓墨軒出手相救的人，他只有放在眼皮底下才能放心。
再者，在冥冶的私心裡也覺得洛青青和碧落說不出的相似，他也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重鳴低頭看了一眼洛青青，眼神莫名，但終歸沒再拒絕冥冶的提議。
只有墨軒冷哼一聲表達不滿，畢竟這無邊的歲月里，能夠讓他感興趣的人類也就這麼一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