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以進為退
洛青青這招恩威並施著實是打得月翎措手不及,如此燙手的問題月翎一時之間竟不知要如何回答。
只能訕笑著道:「統領大人在此潛伏多年從未出錯,陛下信他,奴婢不敢妄加評論。」
洛青青暗暗撓頭,如果月翎說的都是真的,那人一定是個狠角色。
能夠出入別院的人,不是深得血族信任就是已經轉化為了血族,而這樣的人不會明知是陷阱還讓她這個公主往裡跳,那就只有兩種可能。
一個是算準了她不會死,一個是那人叛變了,故意要她死,但不管是哪一個,於她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
洛青青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她暗暗噎了一口口水,轉而淡淡道:「你可知血族是否有將普通人轉化的能力?」
月翎面露驚訝,卻又在一瞬間恢復沉靜:「奴婢不知,應是不能吧。」
洛青青的嘴角掛著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她審視地看著月翎,直到後者訕笑著提議給她梳妝,她才恢復了平日里的模樣,只不過還是不言語。
月翎明顯在說謊,洛青青更加懷疑那個所謂的統領已經別轉化為血族,只是關於血族的一切他們還不想讓她這位空降來的公主知道。
「還真當老娘是苦力呢?」洛青青不屑低想著,開始計劃著如何才能從姦細組織脫身。
她突然之間的沉靜讓月翎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亂,她總覺得公主變得有些邪門,好像能夠輕而易舉看穿別人的內心,只是她依舊自信自己不會被看穿。
「沒了那薔薇花藤,公主終於不用再擔驚受怕了。」月翎梳理著洛青青那如錦緞一般的髮絲,主動打破二人之間的沉靜。
正在埋頭沉思的洛青青興奮起來:「真的?」
她迫不及待地在頭上左摸又摸,確認那藤蔓沒了之後,笑得像一個得了糖的孩子。
洛青青美滋滋地長舒了一口氣,又嘟著嘴摸了摸脖子上的薔薇項圈,思索著既然溫泉水對它沒用,要怎麼才能讓墨軒把這玩意兒拿下來。
月翎撩起洛青青肩膀上的髮絲,看著她脖子上的項圈讚美道:「公主脖子上的項圈真是特別,一夜的功夫竟然變了顏色,看上去宛如晶瑩透亮的雙色碧璽呢。」
洛青青聽此面色一僵,緊張到舌頭都開始打結:「雙色?不會是給紅配綠吧?」
月翎一愣,洛青青脖子上的項圈墨綠之上帶著絲絲霞光,兩者相融相依,比世間任何一塊玉石都要靈動美麗,只是在定義上,還真是紅配綠。
「這有何不妥?」月翎不解,她一直以為這項圈是公主的珍貴首飾。
洛青青的心態終於在這一刻崩了,更加確信昨晚上被這項圈偷襲了。
她像是瞬間蔫了的小花兒,直接癱在了桌子上,額頭磕在桌面上發出一聲巨響也不見她喊疼。
「公主您沒事吧?」月翎不明所以。
「你先出去吧!我想靜靜。」洛青青悶聲道。
月翎雖然覺得這不是耍公主脾氣的地方,但經過剛剛的慌亂之後她在不願意惹洛青青不快,畢竟後面有很多事情還要仰仗這位五公主。
「奴婢告退!」月翎說完便放下牛角梳走了出去。
洛青青雙手頹然地垂在身側,只有額頭扶在桌子上做支撐。
她覺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穿到這種波雲詭譎的地方來,沒有可以信任的夥伴,到處是危險,簡直四面楚歌,比在組織里做任務還不如。
「到底要怎麼破局呢?」洛青青一下下用頭磕著桌沿一邊喃喃低語。
她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已已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然後突然起身衝出了屋子。
雖然她覺得自己已經夠低調的了,但顯然自己被盯上都是因為與別人相比太特別,想要脫身,或許泯然眾人是必不可少的。
洛青青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邁進了冥冶的書房。
「冥冶大人,我有話要對您說。」洛青青站在桌案前斬釘截鐵地道。
冥冶放下手上的狼毫,面色淡漠:「何事?」
他此時的態度讓洛青青不解,她可不信冥冶不知道昨夜在別院泡溫泉的人是她,如今看來,那個說會將此事壓下來的男人身份定然不凡。
「昨夜我發惡疾,差點死掉,是墨軒將我扛到了一處溫泉療養,只是中途惹了些誤會,想必您都已經知曉。」洛青青說著,一瞬不瞬地觀察著冥冶的神情,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麼。
冥冶卻依舊淡漠:「下不為例!」
洛青青有一種和石頭對話的錯覺,在冥冶面前,她的心理學和行為分析都是擺設。
「我還見到了一個男人!」
洛青青說著,發現冥冶的神態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她在心裡微微一笑,再接再厲道:「那人與墨軒十分相似,而且他也並未否認與墨軒的父子關係。」
看著冥冶一瞬間抽動的嘴角,洛青青更好奇那男人與墨軒究竟是什麼關係了。
「你想說什麼?」冥冶一針見血地問。
洛青青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我想活。」
四目相對,冥冶微寒的視線彷彿要將洛青青看穿,卻始終未曾在她臉上發現一絲異樣。
洛青青緊繃著神經,臉心慌都不敢,她今後的平靜生活就看這招以退為進了。
冥冶起身緩緩走向她:「你倒是拎得明白,可惜太遲了。」
洛青青呼吸一滯,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冥冶微涼的指尖輕觸她脖子上的項圈:「墨軒是血族未來的繼承人,若有人膽敢對他動半分心思,你猜會這麼樣?」
洛青青面色驚恐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這是她第二次感受到冥冶的殺意,雖然心裡害怕,但不知是哪兒來的自信,洛青青就是覺得冥冶不是濫殺無辜的人。
於是她把心一橫,想著這兩天的糟心事兒,眼淚瞬間噼里啪啦往下掉:「你殺了我得了,能死在公子的手上,也好過整日里平白無故被欺負。」
洛青青說著,情緒逐漸失控,她狠狠一拍大腿,嚎啕大哭:「我的人生從來到這兒就是個悲劇,我就應該老老實實在鳴音院被欺負死,不應該貪慕竹林的高潔,更不該覬覦公子的清雅,如今都是我咎由自取,都是我活該!」
滾燙的淚珠毫無顧忌地打在冥冶的手背上,有些順勢滑落,有些則停留在他近乎冰冷的肌膚上,灼燒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