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臨行前夕

第二十章 臨行前夕

原來,林靖之前雖然渾身冰冷僵硬,但卻並未失去意識,一直痛苦地承受著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煎熬。起初,他還能夠保持平靜,可隨著馬小玲和馬大海的相繼離開,他變得更加恐慌、焦慮,雙眼有些迷離,呈現在眼中的世界出現了重影,眼皮愈發得沉重。

終於,林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然而,在他的潛意識裡,自己卻彷彿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衣不蔽體地處於一片白茫茫的環境里,周遭下著厚厚的大雪,寒冷極了,「他」不得不蜷著身體,拚命地用雙手揉搓身子。

雖然如此,卻無濟於事,「他」越來越冷,冷的幾乎連潛意識裡的世界都要停滯了。就在這時,一道黃光在他的胸口亮了起來,映得雪白的世界有了一絲溫暖的顏色。

與此同時,他的身子漸漸暖和了,熱量從胸口傳向四肢,又從四肢傳回心房,循環不息。而周圍的世界被黃光映照得越來越亮,忽然一陣灼熱的痛感從胸口傳來,一下子把「他」從潛意識裡拉了回來。

醒來后,林靖只覺得渾身燥熱,口渴難忍,迷迷糊糊地來到了廚房。

「林哥哥,你胸口的印子是怎麼回事?疼不疼?」馬小玲看著那道好像是皮膚被燒焦留下的印記,好奇地問道。

林靖用手輕輕地摸了摸,說道:「我也不知道,剛才忽然疼了一下,可是現在又不疼了,摸起來也是好好的,沒有特別的感覺。」

「啊,我的石頭!」林靖摸著摸著,忽然一把抓住那條懸在胸前的小紅繩,叫道。

「什麼石頭?」馬小玲看到林靖緊張的樣子,不明就裡,有些莫名其妙。

「我娘留給我的遺物!一顆黑色的石頭!」林靖帶著哭腔,幾乎要哭出來了,他發瘋似地在身上摸索著,一無所獲后,「砰」的一生趴倒在地,在地上找尋著。

「林哥哥,我幫你找。」馬小玲一聽林靖丟了娘親留下的遺物,也連忙幫著找尋。

兩個孩子里裡外外找了個遍,幾乎各種顏色的石頭都找了一遍,就是找不到林靖那顆黑色的石頭。說來也怪,那顆黑色的石頭一直掛在林靖的脖子上,此刻卻彷彿人間蒸發了似的。

林靖找了許多遍,仍然找不到,懊惱地坐在門檻上,氣嘟嘟地流著眼淚,又難過,又悔恨。爹娘都已不在,現在就連娘親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物也給遺失了,林靖恨不得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可現實卻又是那麼的赤裸裸,那麼的殘酷,就連做夢的機會也不會給你。

「林哥哥,別傷心了......」馬小玲的好意安慰在此刻卻成了林靖發泄的突破口。話還沒說完,林靖便打斷道:「你知道什麼,那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沒了它,我......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懂!」

馬小玲怔怔地站在林靖身後,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心裡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麼滋味。

半晌,馬小玲輕輕地在林靖身旁坐下,雙手撐在膝上,托著下巴,自顧自地說道:「我娘在我還不記事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從來都不知道娘

(本章未完,請翻頁)

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娘是溫柔呢,還是和我一樣,兇巴巴的。」

林靖停止了哭泣。

「爹爹說,娘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子。」馬小玲顯得很平靜,似乎只是在講述一個平淡的故事:「可我卻不相信。如果娘是最好的女子,那她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連面貌都不讓我看一看。」

說著,馬小玲緩緩地從衣領里取出一件物事,說道:「只留給我這樣一件死物。」

林靖忍不住側著頭看去,只見馬小玲纖細的手掌上靜靜躺著一枚通體碧玉,晶瑩剔透,正面雕著一隻栩栩如生、翎羽修長的鳳鳥兒。

多麼慧質靈心的姑娘!馬小玲雖然不再說話,然而,此時無聲勝有聲,她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確:「你的悲傷,我又怎會不懂。」

沉默,有時並不意味著無話可說,相反,恰恰是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馬小玲和林靖沉默著,誰也沒有先開口。兩個孩子沉浸在各自的心事里,幾乎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昏睡在床上的馬大海和廚房裡留待處理的死狐。

日上三竿,和煦的日光照在臉上,暖洋洋的。林靖的心頭若有堅冰,此刻也已被暖化。

「其實,我並不知道那顆石頭有什麼用。」林靖最終還是先開了口,他輕聲說道:「只是,戴著它,就好像娘親仍然在我身邊一樣。沒了它,我就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了。」

說著說著,林靖淚流滿面。也許,林靖丟不下的不只是母親的遺物,而是那刻骨銘心的過去。

可是,沒了過去,還有將來。

馬小玲同樣流著淚,一把抱住林靖,說道:「林哥哥,你不是孤兒!你還有我爹爹,你還有我!」

「小玲妹妹。」林靖啜泣著和馬小玲抱作一團。

馬小玲並不知道,林靖從這天起,真的敞開了心扉,把她當作自己的親妹妹看待。

「啊呀!我忘了給你煎藥了!」

女孩子畢竟心細,總算想起了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

「我來幫你!」兩個孩子手忙腳亂地一陣忙乎,總算熬好了葯,還給馬大海熬了補身子的湯。

傍晚時分,馬大海堪堪醒來,看起來雖然很虛弱,但總算性命無憂。喝了幾口馬小玲熬的湯后,他擺擺手,讓兩個孩子出去,並將門關上。

馬大海從懷中掏出一張三寸長,一寸寬的紅色符咒,雙手輕輕一搓,紅符瞬間燃起火花,化作飛灰。

「馬瘋子,怎麼回事?怎麼每次見你,你都是這副狼狽模樣?」靜謐的房間,昏暗的光線,鬼醫的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馬大海面前。

「幾句話說不清楚。」馬大海開門見山,說道:「靖兒的毒越來越怪,昨日凍成了冰,還沒等用藥,今天自個就好了。誰知道接下來又會出什麼幺蛾子!」

鬼醫一聽,神色變的凝重,兩條灰白的眉毛幾乎纏在了一起:「你把這孩子的癥狀全部告訴我,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要漏掉!」

馬大海一五一十地把他所知道的全告

(本章未完,請翻頁)

訴了鬼醫。

鬼醫聽后,沉思半晌,久久沒有開口。

「老鬼,靖兒這病到底還能不能治?你倒是說句話啊!」馬大海急了,罵道:「枉你自稱連鬼也能醫,連個小娃娃的病都治不好,你這算什麼?嘿嘿,我看,你還是別叫鬼醫了,醫你的大頭鬼去吧!」

鬼醫一聲不吭,繼續苦思冥想著。

「哎呀,你到底在想什麼啊!能醫便是能醫,不能醫便是不能醫!」馬大海若不是身子虛弱,只怕此刻急得要跳起來了。

說來也怪,鬼醫的火爆脾氣與馬大海相比不遑多讓,此刻卻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也不理會馬大海的怒吼。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才緩緩說道:「奇怪,奇怪,奇怪。」

「奇怪什麼?」馬大海連忙問道。

「若你所說屬實,這孩兒的毒只怕是被我開的葯所刺激,發生了變異。這一點倒還理的清楚,只是又怎會突然好轉?我實在是想不通。」鬼醫頗有些無可奈何的惆悵。

「會不會是靖兒身上的蠱起了靈效?」馬大海問道。

「或許有這種可能。只是據我所知,蠱蟲性喜陰寒,最忌光熱。陰陽和合的道理,你是行家,自然知道陰寒之物絕不能解陰寒的屍毒。」鬼醫說道:「所以......」

「所以,絕不是蠱蟲解了靖兒的寒毒。」馬大海神色忽然一變,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八卦門上乘天命,修習天地無極,陰陽變化之數,此中道理,絕不會弄錯。你我二人更是多年至交,你醫術如何,我心中有數,既然你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何物解了靖兒的寒毒,我也不必再去找別人晦氣。」

「我心意已決,讓靖兒去茅山宗。」馬大海說完,臉上肌肉不住抖動,顯然心情頗為激動。

「好,當斷則斷,不愧是馬瘋子!」鬼醫似乎被馬大海對他的絕對信任感動,激動地說道:「若是這孩兒的病,在茅山宗醫不好,我便拿我的頭來換他的頭!」

「好!事不宜遲,十天之後,我便動身!」馬大海說道。

「十天?為什麼這麼急?你捨得下這辛苦經營的泠山?」鬼醫顯然沒有料到馬大海如此果決,問道:「我雖不濟,但決計可使這孩兒的病近期不會再犯。」

「不行!這次去六狐山抓了只六尾靈狐......」馬大海還未說完,鬼醫便瞪大了雙眼,打斷道:「馬瘋子,你當真瘋了嗎!六尾靈狐可是八尾妖狐的心頭肉,每一隻六尾都有升為七尾的可能!你......你讓我怎麼說你好!上一次,你就被八尾妖狐發現,沒能取你性命,已經算你命大了......」

「我估計已經被八尾妖狐盯上了,這地方不再安全,我非走不可。」馬大海不願多說,既然事已至此,多說又有何用?

「好吧,你自己好自為之。」鬼醫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

鬼醫的身影剛剛消失,馬大海便聽到「砰」的一聲,馬小玲破門而入,帶著哭腔,說道。

「爹爹!爹爹!林哥哥下山去了!」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鐵血茅山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鐵血茅山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十章 臨行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