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塊饅頭面被搓長，揪成一個個劑子，撒上乾麵摁平用小擀麵杖擀成薄片，用勺子挖了一大勺豆沙放入薄片中對摺，倆手這麼一擠。嘿！一個帶著豆餡的餃子就出現在了甄盛眼裡。

「甄盛，看見沒？大豆。吃這個不用咸買蘿蔔條！一兩個也吃飽了。這個比饅頭可實惠多了…」

張鎮中手裡把玩著剛才做出來的豆包，在甄盛眼前晃來晃去。

「你自己也試著做吧，咱得比她賣的多才行。」

甄盛也跟著張鎮中的樣子做了起來，他做的甚至比張鎮中做的還要好看，皮薄餡大！

「張伯，你說你手裡有技術，也算有點小錢為啥不自己開個店？」

張鎮中一愣，不過很快張鎮中便笑了。

「甄盛，你知道為什麼我看到興隆雜糧也買饅頭之後如此生氣嗎？你說的對，肥水不流外人田，但如果他是個外人咱不說什麼，既然那是你沒人的三嬸，那就不地道了。她要是不在幸福路，那就算了。她在，而且緊隨你之後。這人唯利是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做人有兩件事不能忘，一是爹娘，二是錢。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這種行為我就很反感，包子王在我手裡就像孩子，我如果跟你三嬸一樣，那不就像是自己毀了自己的孩子嗎？」

張鎮中無形的諷刺著郭淑珍，他也聽人說起了三叔陳秋成與三嬸郭淑珍因饅頭攤打架的事。

「嗯…」

甄盛點了點頭，輕嗯一聲。等饅頭與豆包都熟了，便去街上開始賣，約摸半個月左右就連許多自家蒸饅頭的人，也願意開始買甄盛的饅頭了。甄盛覺得有些力不從心…這麼一鍋一鍋的蒸，時間需要的太久了。

這不今天甄盛賣完饅頭準備回家時，一個戴眼鏡的青年拍了拍甄盛的肩膀。

「兄弟，我看你饅頭賣的不錯，有沒有興趣聊聊？」

「你誰啊？」

這青年從襯衫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名片，那張硬紙卡上簡約的寫著幾個，饅頭賣的不錯，想問問需不需要機器。」

「我哪知道你是不是騙子…我又不認識你…」

說著甄盛就轉身騎上了三輪車，打算回家。孫廣一看甄盛要走，他立馬小碎步就跟上了，一屁股就坐在了三輪車后斗的外側。

「你這人怎麼死皮賴臉了？」

「唉不是，兄弟我這不看你生意好，你照顧照顧我生意被，再說這機器能省人工，而且用時短蒸的多！再說兄弟看你這黑眼圈，一看就知道半夜起休息不好，你換上咱家的機器，最起碼多睡倆小時！」

孫廣喋喋不休的像甄盛推廣著他家機器的好處，甄盛不是沒想過甩掉孫廣，但這孫廣就像是那狗皮膏藥一般，牢牢地粘在了三輪車后斗的側面。

甄盛很快便騎著三輪車到家了，孫廣跳下三輪車去把門給甄盛打開，甄盛推進三輪車后打算反手插門，沒成想這個孫廣反應也是很快，一個側身便鑽了進來。

「兄弟，你不地道啊！到家了也不請我進屋喝杯水。跟你介紹了一路，我都口渴了。」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又不是我讓你介紹的。甄盛心想，就在這時張鎮中從屋裡出來了，不知怎的，這些日子張鎮中出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幾乎都是在房間里待著，偶爾出去逛一圈就回來。今天甄盛回來，還是頭一次碰到出來的張鎮中。

「甄盛？這是你朋友？」

「啊！叔叔是吧！沒錯沒錯，我是甄盛的朋友。您老身體還好？」

孫廣一臉嚴肅的跟張鎮中說著，一邊伸出手與張鎮中的手握在了一起，上下晃動這麼兩下。那一副嘴臉，顯然是吧張鎮中當成了甄盛的父親。

「甄盛，你這朋友倒挺熱情。」

甄盛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和他算那門子的朋友…半路上遇到的，一直跟到家裡來…」

「哦，他是做啥的…」

孫廣臉不紅心不跳的對著張鎮中說。

「伯伯，我是推銷食品機械的。我想問問咱家每天都很忙對吧？如果用了咱家的機器，你至少可以省倆小時來。」

張鎮中也聽明白了，這小子是個忽悠鬼啊！省時間再快也是那些分鐘。只是張鎮中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孫廣見到猶豫的老爺子，便又換了一套說辭。

「你說的那麼好，我又沒見過。誰知道是不是真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要不你忽悠我，我買了找不到你，那我不是很虧？」

甄盛思索道，孫廣見有門兒，一咬牙一跺腳！那表情讓甄盛都覺得有點可笑！

「要不這樣，叔叔。明天我把機器拉來，你們看看？要是行就留下，不行我拉走！這總行了吧？」

張鎮中笑了，孫廣趕緊就說下一句。

「叔叔您這是同意了？」

張鎮中又搖了搖頭，孫廣心想這是啥意思？一會笑一會搖頭的，自己被耍了？

「行了張伯，別逗這小子了。明天你把機器送來我看看再說吧。不過先說好，我得先試用一段時間，要是不信我可不給錢！」

甄盛這次笑著同意了，不過孫廣的臉色有些難看，原來這老頭不是甄盛的父親啊！怪不得只是搖頭點頭呢…

「行，那我明天可就拉來了。」

孫廣見甄盛同意了，也沒在多言。旋即就走了出去，甄盛則跟張鎮中回了屋子，張鎮中進屋之後，一直笑得合不攏嘴，甄盛白了他一眼。

「張伯，孫廣以為你是我爹。你幹啥不拆穿他？」

「哈哈哈，我就是想逗逗這孩子，不然咋知道他實不實在？」

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順帶還欺負了甄盛一下…不過甄盛也沒有說破，沒在多說，就回房間休息去了。

豎日，甄盛剛剛賣完饅頭回到家，就聽見衚衕里傳來一鎮三輪車的突突聲…離張鎮中家很近便停了，隨後有人拍打著大門叫喊著。

「有人在家嗎？開個門啊！」

這聲音甄盛聽著耳熟，好像是昨天給自己推銷機器的那個人，叫孫什麼廣的。甄盛走上前去給他開門，剛打開們，只見孫廣已經在門口這等著了，而三輪車后鬥上的藍綠色大罐引起了甄盛的注意…

只見那大罐豎綁在三輪車后斗處緊挨著車廂，綁的結結實實，有點像個導彈，唯一的差距就是大罐下半身有兩個開頭，每個都插好了安全栓，以防門會被顛噠開。也怕磕磕碰碰惹得買主不開心。

「兄弟，幫我抬一下行不？不沉……」

孫廣說著，便解開了車后斗的標帶，打開車幫后抓著那個大罐的上面慢慢斜放，甄盛見狀趕忙伸出手接住。雖說不沉，但這麼大個鐵罐少說也得百十來斤了。孫廣慢慢把罐放平，倆人慢慢從車斗把罐卸下來抬進院子里，隨後孫廣從車斗里把十來個大屜也慢慢搬了下來，最後還有一個大圓盤，那大圓盤似是兩層，第二層凹進去比第一層小了那麼一大圈，第二層有個管介面，孫廣把這個圓盤放到鐵罐的一側，從鐵罐里拿出一根約摸兩米來長的橡膠管，連接上大罐與圓盤。那屜放在上面剛剛好！

隨後衚衕子里又傳來一陣突突突的聲音，這次來了四個人，把一個帶十來個抽屜的木頭箱子搬了進來。

「孫經理，這個蒸箱放哪？」

「唉唉，甄盛，這個蒸箱你安排個地方。這可是個好東西，插上電饅頭一會就好，到了冬天效果你就知道這玩意是有多重要了！」

孫廣眉飛色舞得講著，好像這玩意有多重要似的。甄盛將信將疑，讓他們把蒸箱放到了廚房裡，原本狹小的廚房，現在因為容納了這個蒸箱更加擁擠了。

「卸完啦？」

「嗯，卸完啦。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孫廣的樣子極為開心，可隨之而來甄盛的一句話，讓孫廣表情像是吃了不可描述的東西，我是賣東西的，還得包教包會？

「兄弟，你說你卸完了，不教會我咋用，我再給你整壞了，你在賴上我。我總不能花錢買個壞的啊！趕緊給我試試怎麼用！試好了，等我用順手了就給你錢。你看行不？」

甄盛笑著沖孫廣說，也沒法拒絕。確實如果機器壞了，甄盛要退貨確實自己也沒辦法，畢竟沒給錢，自己總不能在費勁巴拉的拉回去…

硬著頭皮，孫廣「唉」了一句。甄盛發完面，就等著孫廣漏漏手了…就在這時，孫廣雙手合十，異常虔誠的望著甄盛。

「大哥！我真的不會蒸饅頭，你別看我是賣機器的。我也就是個賣機器的…不過，我可以教你操作這個…」

甄盛看他的樣子，不像是騙自己。所以也就沒有在多言。自顧自的做起饅頭來。當他做完一個又一個饅頭，打算放到小屜上時，孫廣卻先把蒸箱的一層拿了下來。一個一個按照順序擺放整齊，這一層蒸箱能放三十六個饅頭劑子，共有十層。而甄盛做完那些面才用了僅僅一半。

「兄弟，你不用這個蒸箱，放在外面要醒發多久？怎麼也得一個小時吧…有了這個也就是二十分鐘就搞定。」

孫廣對他推銷的產品確實極為自信，甄盛在一旁仔細看著。只見孫廣插上了電，沒多大會那蒸箱上漸有熱氣滲出。甄盛伸出手放在蒸箱上，好傢夥這東西還挺熱！孫廣也沒閑著，這時候他把外面的圓盤內注滿了水。隨後從三輪車上拿下來一根橡膠管，一頭連水管一頭連著鐵罐，拉了下正在看著蒸箱的甄盛。

「兄弟，你看到旁邊這根軟管沒，這個小吸管看水位，一定要記住，別低於這條紅線！還有這根連水龍頭的橡膠管也送你吧。方便你加水，水接到綠線就能開鍋了，這鍋爐是燒煤的，下邊添煤，上面觀火。平常你要是不用咯，就悶上爐子，悶爐子你應該會吧。用的時候添煤很快就著上來，切記切記別缺水。」

張鎮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屋裡出來的，在這倆年輕人身後靜靜看著。當孫廣講完，張鎮中便讓甄盛去門洞的角落裡拿出袋子煤來試試。

「甄盛，咱家門洞子里有幾袋子煤，讓他給你試好了再走。」

本以為自己可以走了的孫廣，再一次被「挽留」下來。甄盛從門洞里搬出來半袋煤，讓孫廣點燃鍋爐。當孫廣費勁巴拉的點燃鍋爐，溫度上來后。蒸箱的饅頭也起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