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十二

整個白天,隊伍撤隊得很順利。追在後面的敵人,也放緩了速度。但是元帥並沒有放鬆警惕,所有偵騎都放到了十里開外。

古德里安由於身體的原因,並未被安排出勤,只是跟隨在元帥的車架左右。奧古斯丁則被派了出去充當元帥的傳令兵,同時,索菲亞也被安排并行。親衛隊的負責人由於索尼陣亡,暫時由萊昂納多代替。之前,萊昂納多是作為元帥的侍從隨軍出征的。

在晚上紮營的時候,古德里安終於見到了傳聞中的羅格里斯將軍。

挺拔的身影,大概有一米八二左右,配上亮銀色的盔甲,威風凜凜。黑色的長發束成衝天的馬尾,星眸劍眉,直挺的鼻樑,刀削般的臉龐,英俊而冷酷。這是古德里安在元帥軍帳外站崗的時候,羅格里斯將軍來報到時看到的。羅格里斯準備進軍帳時還回頭深深看了古德里安一眼。

「古德里安,你身體還沒恢復,換我來吧。」雷諾來到古德里安身邊,準備替換古德里安。

「也好。」古德里安點點頭,正要走開。

「古德里安,進來一下。」軍帳里傳來元帥的呼喚。

於是古德里安揭起帳門走了進去。

「元帥有什麼吩咐?」古德里安行禮道。

帥帳內掛了四盞魔法燈,顯得很光亮。老人坐在帥案后,羅格里斯立於老人左手邊的帥案前。

「這位是羅格里斯將軍,鑒於你的力量覺醒與出色的膽識,我推薦你到他身邊做副手學習一段時間。等到你有能力獨領一軍之後,我將在軍部召開會議重建龍鑲衛。」老人道。

這裡需要說明的是,帶領獨立建制並擁有番號的將軍,才會配有副手。比如鷹揚衛的古斯。而威虎衛原本就直屬於元帥統領,羅格里斯之前是元帥的副手,如今羅格里斯獨立帶領威虎衛,還沒有副手的人選。

「將軍閣下,古德里安向您報道。」古德里安面對羅格里斯右手握拳撫胸鞠躬道。

「很好。古德里安,我從元帥口中聽到了你的事迹,是一名值得讓人敬重的戰士。今夜,你就好好休息,明日來我軍中再作計較。」羅格里斯說得鄭重其事。

「是,閣下。」古德里安再次向羅格里斯行禮,然後轉向元帥繼續道:「元帥,屬下告退。」

「去吧。」老人揮了揮手。

古德里安從帥帳中出來,雷諾擠眉弄眼,意思是詢問元帥有什麼安排。古德里安笑著搖了搖頭便轉身回自己的營帳休息。

臨近下半夜的時候,古德里安是被敵人的號角聲驚醒的。同樣的,整個人類營地都被號角聲喚醒了。但是並沒有發現敵人。待偵查的士兵回報,方圓十里內沒有發現敵人,於是戒備解除。

然而,待到營地重新安靜下來不到半個小時,敵人的號角聲又響了起來,同時伴隨著此起彼伏的狼嚎聲。古德里安明白了,敵人應該是要進行疲兵之計。古德里安能明白,元帥了一眾將軍也當然明白。元帥很擔憂的是,疲兵之計就罷了,敵人要是玩狼來了的計策,就很危險了。

於是元帥連夜召集數位將軍與副手,包過古德里安在內,在帥帳中商議對策。

鷹揚衛負傷的奧古斯都與古斯,左前營的沃頓,威虎衛羅格里斯,右前營的奧賽羅,左後營與右後營的勞倫萊斯、隆美爾,預備營的克林威爾,以及作為羅格里斯副手的古德里安,在帥帳中分立兩邊。除了元帥與羅格里斯,所有人都把目光對向古德里安。胸部纏著繃帶,右手吊在脖子上的奧古斯都眼中有些不可思議。駐著拐杖吊著右腳的古斯則與其他人一樣一臉疑惑。

「先介紹一下。這位是古德里安。龍鑲衛除去道格拉斯大法師之外唯一生還的上尉。現在,出任羅格里斯的副手。」老人對疑惑的眾人道。

古德里安出列,斜向眾人行禮道:「古德里安見過諸位將軍。」然後回到原本的位置。

眾人紛紛頷首示意,然後望向元帥。

「敵人的疲兵之計也有可能變成真的襲營,諸位有什麼好的應對辦法?」老人直截了當把問題丟了出來。

眾人沉吟起來,不作聲。

「元帥,我可以領騎兵埋伏於中營,敵人只是騷擾的話就不理他,若真敢襲營,定教他有來無回。」羅格里斯率先發表自己的想法。

奧古斯都搖了搖頭道:「敵人應該若是聲東擊西,你這埋伏便顧此失彼了。」

羅格里斯聽完也是苦笑,不語。

「元帥,我們要不連夜撤隊?」克林威爾是個中年大漢,一臉大鬍子幾乎把嘴巴和耳朵淹沒。

老人搖了搖頭:「敵人要的就是我們連夜撤隊。那樣兵馬疲勞,更容易被襲擊。」

「元帥,我們把營地合成一處,然後把人馬分成三部份,一部份休息,一部分沿著營地巡邏,另一部分於營地中待命。」隆美爾與羅格里斯差不多相貌與年紀。

老人仔細思索了會,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

於是命令迅速傳達,中營周圍各個營地紛紛拔營與中營匯合。一直忙了三個多小時,才與中營合併並擴建完畢。

如此一來,敵人再沒出現過。

待到天亮以後,元帥下令原地修整一日,天黑再啟程。如此,昨夜沒能好好休息的眾人才得以補充精力。

只是,這一切讓元帥與眾將軍心裡隱隱不安。敵人是否是用這樣的計策拖延撤隊的速度?

答案很快來臨。

入夜的時候,隊伍背著西邊天際的勾月拔營出發。斷後的任務由羅格里斯將軍與古德里安接過。排頭由元帥開路。

隊伍行進到半夜,進入了敵人的埋伏圈。

左右兩側大量的獸人舉著連綿不絕的火把大聲吶喊,伴隨著四周不知在哪裡的大量狼蹄聲與號角聲軍鼓聲,人類部隊陷入絕對的被動。

元帥三面列陣迎敵,並下令羅格里斯與古德里安保護好左右兩翼后側。但是敵人卻久久沒有進攻,就一直這樣包圍在兩側。而狼蹄聲也在不久之後隱沒。

此時,道格拉斯大法師與馬丁大法師受命施展大光亮術。於是,在天空中爆發出太陽般的光亮之後,終於看到,左右兩側是密密麻麻的獸人隊列與牛頭人隊列,他們後方則是成成列成列的卓爾箭手。前後則是大量的狼騎。

在大光亮術爆發之後,兩側的獸人開始唱著戰歌向人類軍隊移動。而卓爾們開始後仰,拋射!只有前後的狼騎沒有動。同時,在卓爾拋射羽箭的瞬間,大量的火球從左側後方向羅格里斯的騎兵隊列飛來……

「舉盾!」「弓弩手收縮入盾陣!」「炮兵準備!」「防護罩保護騎兵!」……各種命令聲在人類隊伍中吼了起來。

古德里安跟緊羅格里斯。羅格里斯沒有任何命令,騎兵們一動不動的隊列護在隊伍左右翼后側。

「古德里安,一會狼騎發起衝鋒,你帶兩個中隊的騎兵從右側繞開,衝擊敵人的法術部隊!」

「遵令!」古德里安隨即往右平移,兩個中隊的騎兵則自動跟上。

卓爾的羽箭密集的落在了人類隊伍之中,但沒有造成多大傷害。只是,以獸人方陣的移動速度,敵人還可以拋射至少六波羽箭。

炮兵分成三個陣列,每個陣列十門魔晶炮。分別對準的是左右兩邊的牛頭人陣列與獸人步兵陣列,前方狼騎陣列。魔晶炮每一門只能發射三發,之後就算有法師團的充能也需要兩個個小時的冷卻才能繼續發射。

法師團撐起的淺黃色的防護罩擋在羅格里斯騎兵部隊的頭上,大量的火球撞了上去成片成片地炸裂開來,形成了絢麗的煙火。而防護罩也在大量火球的衝擊下暗淡下來。

此時,狼騎衝鋒的號角響起了。於是,羅格里斯舉起了長槍策馬直指前方,騎兵們自動跟上向狼騎發起了衝鋒。古德里安也跟在其中。

當第七波羽箭之後,獸人方陣與牛頭人方陣距離人類部隊已經不足三十米。卓爾暫停了射箭,換上了刀盾向人類部隊沖了上來。

與此同時——

「豎盾!」

「炮兵一發,平射!」

「弓手仰角二十度,目標牛頭人,射!」

「弩手目標狼騎,射!」

人類步兵方陣在左右兩側豎起了盾牆,只留了魔晶炮的炮口。

在這些命令下達的同時,大光亮術結束了。而,魔晶炮的炮口激發出三十條映紅的光線接過大光亮術照亮了周圍的現場。

慘叫聲,怒吼聲,呻吟聲,狼嚎聲,牛哞聲,充斥在猩紅的光線之下。猩紅光線整整穿透了近百米的距離才轉淡消失。

狼蹄依舊轟隆隆地衝鋒。獸人士兵與牛頭人方陣開始加速,並沒有因為魔晶炮的恐怖而混亂或者嚇退。他們迎著羽箭,唱著戰歌或怒吼著,揮舞著長槍或者斬刀或者鐵鎚衝鋒而來。

在另一邊,魔晶炮亮起的瞬間,古德里安帶著兩個中隊離開了衝鋒的大部隊,向敵人側方繞去。

敵人的法術隊伍更改了目標,大量的火球橫穿過戰場往魔晶炮隊列飛去。

又是數十道猩紅的亮光照亮了整個戰場。

羅格里斯的騎兵與獸人狼騎轟然撞上。各種聲音夾雜在交錯的戰場上。有狼嚎聲與馬匹嘶鳴聲或者翻滾聲,人類與獸人摔落聲或者獸人慘叫聲、怒吼聲。唯獨沒有人類的慘叫聲。不是,沒人死亡,而是死都不會皺下眉或喊一聲!

最後一次數十道猩紅亮光照亮整個戰場的時候,人類與敵人交纏在了一起。大量的火球在戰場的上空被防護罩擋下,炸裂出的煙火比猩紅亮光更加耀眼明亮。

元帥排頭的戰陣迎接了狼騎的衝擊。

羅格里斯的騎兵隊伍緩衝后掉頭再一次與掉頭的狼騎對衝上。

牛頭人與獸人步兵隊伍撕開了盾牆與人類短兵相接。

卓爾們已經追上了戰鬥。

人類弓弩手與炮兵拔出了長劍與敵人戰在了一起。

古德里安帶領的兩個奇兵中隊繞到了敵人法術隊伍的側面,對他們發起了衝鋒。那是地底的侏儒法師與卓爾法師。獸人的先知與薩滿不知所蹤。

整片戰場有序而混亂,廝殺聲透過原野傳向四面八方。時而炸起的法術,照亮了敵我雙方猙獰的面孔與赤紅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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