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卓爾與牛頭人對深淵發起的反攻在高昂激蕩的號角中開啟了。回援的部隊穿過通道之後分成左右兩部，源源不斷地跟隨在原本防衛深淵力量的左右後側，向著沙石平原對面的深淵營地前進。古德里安與娜塔莎因為要離開的緣故，巫妖沒有繼續給他們加持偽裝，只是把繪製好的地圖交給了古德里安，並讓兩人注意不要莽撞，出現意外就及時隱蔽，等待他的援助不要輕舉妄動。

兩人在號角聲響起之後，披上了隱身斗篷牽著手潛伏在營地的某個角落。等待回援部隊參與戰鬥的隊列全部通過通道，才好離開。

原來防守深淵物種的部隊組成巨大的牛頭人矢陣向前推進，身後跟著的是卓爾箭陣與法師團隊——這是中路。左右兩側則是回援的部隊組成的陣列，與中路隊列並排距離有半里左右，同時稍微落後一百多米這樣。天上則是近二十名大法師，全部集中在中路部隊上方。唯有巫妖單獨一人，漂浮在右側部隊上方。部隊前進的腳步聲與號角聲，激蕩在這沙石平原上。古德里安望去，卓爾與牛頭人的陣列，起碼有六萬支數。這樣一算，那麼營地里以及通道另一頭，估計還有四到五萬。這還是沒有算上狗頭人。這對古德里安與娜塔莎潛伏離開的計劃，有可能造成不小的影響。

深淵一方，同樣列陣前進。只是以古德里安的位置，難以看得到陣容。在暗紅色的光亮中，古德里安看到中路的部隊開始加速衝鋒，兩側的隊伍也同樣跟上。天上敵對的法師們開始接觸，地上的卓爾箭陣開始拋射，法師團也開始激發法陣……

在卓爾與牛頭人的營地中，有一座十數米高的高台。高台上有四名牛頭人與六名卓爾憑欄眺望開始激斗的戰場。古德里安與娜塔莎潛伏的角落離高台有百來米的距離。戰場上戰鬥打響之後，古德里安牽著娜塔莎開始在營地中借著各種營帳與工事的陰影穿梭，往營地後方的通道前進。古德里安儘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與心跳，娜塔莎也在潛伏之前給自己和古德里安加持了隔絕氣息的法術。然而高台上的眾人之中還是有一名卓爾與牛頭人感應到了什麼，不禁回頭往兩人的方向凝視，卻什麼也沒有看到。牛頭人與卓爾的回頭，引起了高台上眾人的注意，於是在一陣嘰嘰呱呱的交流之後，有一名牛頭人下了高台。

古德里安與娜塔莎也同樣發現了高台上的異常。兩人知道，可能會有卓爾或者牛頭人衛隊過來搜索了。於是兩人停止了前進的腳步，就近潛伏在一處營帳之後。對於隱身斗篷的信心，讓兩人沒有多大驚慌——在巫妖丟給他們斗篷離去之後的這段時間裡，兩人就試驗過了斗篷的隱身效果。不久之後，果然有兩隊牛頭人與卓爾衛隊過來巡邏搜索，衛隊中還配有高階法師。只是任他們的目力與聽力，搜遍了這一片營地也是一無所獲。古德里安與娜塔莎卻並未掉以輕心，在衛隊搜索離去之後仍繼續潛伏不動。古德里安與娜塔莎不知道的是，這個謹慎的決定讓他們逃過了暴露的危機——之前感應到異常的牛頭人與卓爾，此時其中的牛頭人在古德里安與娜塔莎潛伏的地方二十多米外向這一帶凝視，而那名卓爾則在高台上向這一帶眺望。

在古德里安的感應中，他只隱約感應到有一個有著旺盛血氣的個體在附近，所以沒敢繼續前進。而娜塔莎則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精神力正在掃描這片區域，所以緊緊抓著古德里安的手一動不動。古德里安與娜塔莎感應不到這些威脅之後，又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兩人才繼續借著各種陰影向營地後方的通道移動。一路上他們發現守衛的巡邏多了起來。通道的入口，也正在布置各種防禦工事與關卡，牛頭人士兵與卓爾士兵們來回巡視，把入口卡的死死的，要潛伏過去有些艱難。一時間，兩人只能在通道入口附近潛伏下來等待機會。

在斗篷準備到時間需要充能的時候，兩人還是沒有機會潛伏過去，古德里安只得帶著娜塔莎重新回到營地中找一個不起眼的營帳進入給斗篷充能。此時的戰場上，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狀態。各種嘶吼聲與爆炸聲不絕於耳。而當古德里安與娜塔莎給斗篷充能完畢重新潛伏出營地的時候，變故立起——只見通道入口的前方的空間出現了一道十數米細長的豎立白線，在十數秒之內向左右兩邊擴張到等高的寬度，形成了一個門狀。在通道入口附近的牛頭人與卓爾還在愣神或者準備發出警報的功夫，從那門內衝出了一頭頭重裝蜥蜴！蜥蜴上是操控著連弩的灰矮人，是蜥蜴騎兵隊！還有一隻只以古德里安看來是放大了的蝙蝠，這些馬匹大小的巨型蝙蝠上是一頭頭綠色的矮小生物——地精。

牛頭人與卓爾在慌亂的警報聲中回過神來迅速集結列隊試圖壓制從空間們中穿過的敵人。而此時那些已穿過來的蜥蜴騎兵已經有三、五頭，蝙蝠騎兵也有七、八隻——只見這些蜥蜴迅速向著就近的牛頭人與卓爾橫衝直撞了過去，那些蝙蝠則在地精的指揮下在空間們四周三、四十米外丟下一個一個燃燒瓶。一時間，各種火光伴隨著燃燒瓶的爆炸充斥在空間們周邊。與此同時重裝蜥蜴的衝鋒踩踏聲、怒吼聲，以及蜥蜴上那些連弩激發弩箭的呼嘯聲、牛頭人隊列豎起的盾牌被撞擊聲，在這通道入口周圍混雜著越來越多。

古德里安與娜塔莎在發現空間門的時候便向著另一邊潛伏遠離了去，此時回頭看去，那通道入口周遭已經成了一片混亂的戰場。入口前的營地中集結起了一隊隊狗頭人，通道內也湧出了一列列的牛頭人戰士，這些狗頭人與牛頭人從兩邊加入戰場以期快速消滅這些敵人破壞空間門。空間門的上空也來了兩個卓爾大法師，正要施放法術擾亂空間門的穩定以打斷源源不斷的蝙蝠騎兵和蜥蜴騎兵，卻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三個女妖法師從三面圍住。那些從空間門中不斷出現的蜥蜴騎兵與蝙蝠騎兵則不再加入到周圍的戰場，而是迅速在已經清空了敵人的空間門附近集結拱衛空間門。

古德里安與娜塔莎不禁頭大，這通道入口是唯一能離開戰場的地方。如今深淵一方不知通過什麼辦法把空間錨點設在這裡強行開闢了空間門輸送兵力打造第二戰場。這讓欲要離開的兩人無路可去——隱身斗篷可沒有全能到讓兩人悄無聲息地穿越這混亂的戰場進入入口並騙過那些通道內已經組成陣列不住向空間門方向衝鋒的牛頭人。就在古德里安與娜塔莎一籌莫展的時候，沙石平原戰場上的巫妖回到了空間門附近戰場，正在把戰死的牛頭人或者別的什麼物種的屍體轉化成各種亡靈戰士。這讓兩人喜出望外，於是古德里安與娜塔莎在斗篷的掩護下再次往營地中潛入。

雖然營地中一樣有數不清的狗頭人隊列正在不斷加入到空間門附近的戰場，但是兩人很容易就避開狗頭人隊列潛伏到了巫妖附近。此時巫妖就漂浮在營地門口不遠的箭塔上，古德里安故意放開對心跳與血液流動的控制，巫妖一下就感覺到了二人的存在。於是巫妖降落在了地面假裝對著戰場上的敵人施法，其實是小聲向古德里安所在的方向道：「你們準備好，我給你們施加偽裝，然後在我身邊現身！」

巫妖對著戰場上空的一個蝙蝠騎兵施放了數支骨矛，然後大聲念起了咒語。隨著咒語聲，巫妖周身五米內升起了一團黑霧，接著古德里安與娜塔莎以之前亡靈僕從的模樣出現在了巫妖左右。剛好，之前高台上注意到古德里安與娜塔莎潛行的牛頭人與卓爾法師來到了巫妖身邊。

「%@&+……」牛頭人全身重鎧，武器卻與普通的牛頭人扛著的圖騰柱或者流星錘等不同，是一柄巨大的雙手戰錘。古德里安覺得，一錘下去，向他自己這樣的身板絕對會變成肉餅。古德里安收斂呼吸心跳與血液流速，不敢有絲毫大意——這個牛頭人就是他感應中那血氣旺盛的個體。

巫妖與牛頭人交流了會，牛頭人與卓爾法師這才向著戰場走去。在離去之後，卓爾法師還回頭掃了一眼巫妖三人。

「他們是留守地下的最強戰士與法師，剛才他們就發現了有敵人潛伏過來，只是沒有找到。他們推斷，空間門的錨點就是那潛伏的敵人所設定的。他們讓我注意這個隱藏的敵人。我和他們說，我要帶僕從把整個通道搜索一遍，以保證敵人沒有潛伏到通道之後再設立空間錨點。」巫妖戴著兜帽，小聲向兩人道。在說話的同時，巫妖也帶著兩人向混亂的戰場走去。

古德里安與娜塔莎沒有說話，只是緊緊跟隨在巫妖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