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宋伐(三)
第一百五十七章宋伐(三)
柳七傷在陸秀夫提出要收復襄樊之地還有揚州的時候,就感到有一些不妙,不過以他的閱歷還不足於看出是陸秀夫立功奪權的心思,只是姜明原來交代過,蒙古在沒有完全被分化之前,千萬不能妄自進軍江北,這樣反而會使蒙古人的內部矛盾緩和,產生一致對外的心思。
而蒙古人游牧的習性註定了他們沒有長久打算的心理。得過且過的蝗蟲性格也註定了他們失敗的結果。只要給他們相對平穩的外部環境,在沒有憂患意識的情況下,他們可以自相殘殺到最後一人,像忽必烈那樣有遠見的大漢畢竟是蒙古罕見的異數,成吉思汗的成功不過是在沒有強敵和本身兇殘威懾的情況下才誕生的。
這些都是姜明在後世和朋友談論中得到的結果,沒有事情的時候,經常說給手下的諸人聽聽。所以當柳七傷得知陸秀夫策劃北伐的時候,就借口有事離開。其實是往台灣而去問詢姜明的意見了。
姜明知道之後立刻就明白陸秀夫的心思,回到宋朝十餘年的時間了,耳聞目染的全都是政治方面的事情,雖然最近幾年的不問世事,但是比別人多了幾百年的見識加上十餘年的磨練,陸秀夫這些把戲當然瞞不過他了。
不管是因為那個原因,這次北伐的成功或者是失敗與否,對於整個大宋都不見得是好事,成功了,穩固了文官們的地位,在那種聲望之下,軍事堂優惠淪落會樞密院,而自己創建的政務院和軍務院則會變成他們的輿論殿堂。經過文人有意識的換血之後,反而會更快的轉變成士大夫的口舌。
那樣,姜明所做的一切不過.只是挽救了一個王朝而已,對於國家本身並沒有起到什麼推進作用。那麼大宋暫時可能會保持一定時間的吏治清明,或者出現所謂的中興盛世。但是用不了多久,就又會成為文人士族追逐名利的殿堂。再過五十年,等北方異族恢復了元氣,那麼自己所做的不過是延遲了大宋幾十年的國祚而已。
要是萬一北伐失敗,那麼更加不.妙了,蒙古的各系勢力將會以江南作為賭注,反正是撕破臉了,還不如先解決外患在解決內部矛盾呢?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可能就是「先入江南者為大汗」。成王敗寇,本來也就不是每個民族特有的辭彙。沒有忽必烈的存在,蒙古的局勢更加難以捉摸。姜明是絕對不贊同此時北伐的。
於是,馬上寫了一份奏摺給皇.帝趙昺,讓柳七傷先行進京啟奏,看看是不是能阻攔片刻。而姜明本人則隨之而上,此次,他要收拾一下近幾年來他的發明,爭取打造一支百勝之師,至少它的這麼認為的。
不過不管是緊趕還是慢追。當柳七傷到達南京城.時,大軍已經走了近月余了。,
就在這時,江東南峭峻的高岸上,有一隊身披兵甲.的人,簇擁著兩位騎馬的將領,登上虎頭山的最高處,鳥瞰對面煙雨籠罩著的襄陽、樊城二城。
濁浪滔滔的漢江,挨著樊城南邊流過,在襄陽城.繞了大半個圈,再將滾河、蠻河、白河匯在一起,洶湧浩蕩地奔向東南,然後與長江沿的諸水系親密攜手,將遼闊的江漢平原營造成水鄉澤國。
已經是仲春梅.雨季節了,蒙蒙的毛毛雨,夢一般地沒日沒夜飄灑著,在漢江黃浪滾滾的江面上,織成繚繞縹裊的煙霧,散發出一種逼人的冷氣。這是一個春寒料峭的日子。
雨霧中的襄陽城內外,凍結一般,似乎一切都在靜止中。其實不然,這襄陽城外,正像那雨霧下的漢江,表面看來輕柔縹裊,其實卻是滾滾滔滔。
襄陽、樊城兩城只一江之隔,活像鼻子隔開的兩隻眼睛,也就是這兩隻眼睛,在張鎮孫和呂文煥兩個人的心目中,那可是兩隻貴若珍珠、他們不惜以成千上萬的生命去奪取的眼睛。特別是呂文煥,若是此時襄陽能夠奪回,陸秀夫許諾還他襄陽守備的責任,這也正是他一雪前恥的時候,能重新鎮守襄陽,也就是對他以往降元的一種否定。正因為這麼重要,才使呂文煥離開姜明的陣營,轉頭回到陸秀夫這邊來了。
他們是為視察陣地而來。自告別南京奉旨北伐以來,匆匆已是近兩個月了。在這段時間裡,為著在這兩座城池周邊部署好足夠的兵力,他們不知多少次地來這漢江高峻的岸邊巡視。他們每次來,都有每次的新發現和新的構想。前些日子他們來的時候,目光盯准了襄、樊之間的白水與漢江的匯合處,認定那是兩城連結的咽喉處,是至關重要的軍事要衝,
在呂文煥的提議下,要在那裡修築堡壘,搶先控制這一軍事要地。現在,一座很具規模的城堡已初具雛形,成千的兵士和勞工,正在頂風冒雨搶修,呈現出一幅熱烈的勞動圖景。只要這個城堡能夠修好,那麼用火炮兵在兩側分別打擊,可是比什麼都起作用。
走在前頭的張鎮孫一眼看到這幅情景,立時扼住棗紅馬的韁繩,凝神眺望。看著看著,他的一那雙陷在深眼窩裡的眼睛,顯得特別的明亮而有神。而突起的眉骨上的那兩道濃眉,正高高地揚起。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扭頭對身邊的呂文煥說:「你看,那白河口的城堡一旦築好,駐重兵守住,就等於扼住了襄、樊的咽喉,我們大軍再從左右翼斷了元軍的糧道。俗話說,「一日無糧千軍散」。那時只要我軍一進攻,何愁襄陽不攻破!」
聽罷,呂文煥臉上浮現一種複雜的笑容,雖然點著頭,可心裡卻沒有張鎮孫那麼輕鬆。十幾年以前,他可是憑藉這彈丸之地堅守了八年,元軍縱然是兇悍也對其無可奈何。最後要不是糧草不繼,加上蒙古人用屠城相威脅。恐怕會和釣魚城一樣,成為扎進元軍咽喉的一把利劍。再加上深知現在的襄陽城堅糧足,不是那麼輕易能攻下來的。
更何況這十幾年歲月之中,元軍能不在防務上有所加強?而眼下對城內的防務又缺少全面了解,何能輕言一舉破城?他覺得張鎮孫過於輕敵,而輕敵是兵家之大忌。他明顯地不贊同張鎮孫的過於樂觀的態度,但他又不便於明確反對。因為這裡張鎮孫是主帥,自己只是贖罪者,特別是這是他初次與張鎮孫合作,對張鎮孫的英勇他是堅信不疑的。
對攻打襄陽的事,呂文煥正有許多話要說,剛才聽了張鎮孫那種盲目輕敵的口氣,反覺得這些話不便說了。於是他跳下了坐騎,對張鎮孫說:「到前面找個僻靜的地方吧。」
張鎮孫一愣,隨即有些會意地朝四周的護衛掃了一眼,心裡想:是得避開點耳目好,也就跳下了棗紅馬,與呂文煥一起走向山崖邊。停步在一處雜草地。這裡地勢高,前面是一處懸崖,無遮無礙,漢江兩岸景色可一覽無餘。
呂文煥指著下面襄陽城和漢江之間的一片開闊地對張鎮孫說:「那裡就是我們的戰場。我們攻城,須水陸並進,才有取勝的希望。」
張鎮孫也十分謙虛,畢竟對於襄陽來說,呂文煥的確是個權威,回道:「這個自然,我倆不是早就想到這一點了嗎?」
呂文煥說:「是想到了這一點,但還得往深處想。先說從陸地進攻吧,如何通過這一片寬敞平地,去接近城根?攻城,我們自然有箭有炮,但元軍也有箭有回回炮。我們的箭、炮是從下向上射,威力雖大,射程也不錯;但是元軍是從上向下射,有借力。兩者抵消我們並不佔優勢。所以我們的進攻宜用暗攻,以出其不意的攻勢取之,才是上策。」
張鎮孫認真聽著,沉思道:「你說得有道理。只是怎麼個暗法呢?」
呂文煥說:「兩軍對峙,無論白天或黑夜,稍有行動,是會很快被發覺的。有道是兵不厭詐,我們宜用詐取之計。」
張鎮孫問:「如何詐取?」
呂文煥說:「我們不妨利用一下目前兩軍對峙的現狀。末將認為,元軍此時不一定願意開戰,所以我們可以遣使入城,加以和談,做出一種只是威懾脫歡從四川撤兵、並無心佔領襄陽的模樣,那樣,元軍防備自然放鬆,我們在慢慢的拍細作進城,然後趁機策反一批原來我的部將士卒,之後再圖打算。」張鎮孫捻須沉吟半晌,說道:「計是好計,只是兩軍對壘,雖未開戰,也已成劍拔弩張之勢,要睦鄰相好,談何容易?何況,北伐是陸大人所必勝之戰,益早不宜遲。這樣拖下去,不知道何時是個盡頭,恐怕陸大人他們心裡有所不滿!」
呂文煥思想上雖已有準備,但是沒有料定張鎮孫會提出這一難點。所以他並沒當即作出胸有成竹的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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