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別接數字
我姓白,名有柏,就是大家口中的小白。如果你一直關注夜曲系列就會發現我的獨特之處——與同宿舍多事體質的小葛、膽小怕事的小趙、信奉鬼神的小汪不同,我向來不信鬼神,甚至可以說有點輕蔑,我認為那些都是封建殘餘,是早應該被摒棄的東西。我在大學里脫離了父母的管束自在地生活,一件改變我觀點的事情卻在不經意間帶著報復性的意味降臨。
在我們的學校有一個靈異傳說,傳說:在每個月亮直射的午夜時分,學校臨近後山的石像群就會受到靈氣的感染,接到來自地獄的信號,石像頭顱會向著一個方向轉動,而且從第一個轉頭的石像開始,按照轉頭的順序每個石像都會說出一個數字,等說到最後,如果有人接著說了下一個數字,就會被勾走魂魄,成為石像中的一員。
據說故事最早是從一班在夜間軍訓的班級中流傳出來的,那時候我們的學校沒有那麼大,後山那裡是操場。管理方式有點類似於軍事化管理,軍訓是真的訓,什麼太曬了去陰涼地離待一會、腿酸了去坐一會都是沒有的事,站軍姿以小時為單位計算、洗澡固定時間、半夜教官一吹哨,五分鐘就得集合,那時候的學生雖然累,但也沒有太多怨言。故事就是在一個半夜集合的夜晚發生的,晚上,學生們疲憊了一天,正躺在床上酣睡,突然一聲哨響打破了寧靜,眾人趕緊起床穿戴衣物,當然,也有專門防著教官這一手的,穿著軍訓服睡,聽到哨聲直接下樓就行了,畢竟,教官規定:去的愈早,得到的分數就愈高。軍訓時的量化分數以宿舍為單位,學生自己醒來之後不忘把沒醒的舍友叫醒,就怕哪個睡得熟的沒起來,耽誤了集合被教官扣宿舍的分。本來集合之後也沒有太多訓練,走兩圈再轉個四向就可以解散回宿舍睡覺了,今天的學生卻有些反常,嘰嘰咕咕地說著些什麼。
「嘀嘀咕咕說什麼呢?不想睡覺了!」教官訓道。
「報告!」有一個學生說到。
「說。」
「石像的頭動了!」
隊列中說話的聲音更大了。
「什麼?」教官沒聽懂。
「您後面,石像的頭動了!」那個學生又重複了一遍,聲音中帶了恐懼。
教官轉過頭,看向了身後的石像,只見月亮下的石像的依次向著一個方向轉頭,而且還說了話:「一!」
「二!」
「三!」
······
「八!」
「九!」一個學生不知是睡覺還沒醒還是報數報習慣了,竟然接了石像的話,說出了下一個數字。
教官和學生們都嚇傻了,這個接了話的學生立刻就失去了意識,被送進了醫院。流言就這麼傳開了,大家都說那個學生被勾走了魂魄,變成了石像,你沒見石像又多了嗎?
這個故事許多學長學姐都說得有理有據,內容也大致相同,但我從來不信。據說,終究只是據說,傳說,也只能是傳說。況且也有闢謠的說,那個所謂被帶走靈魂的學生只是嚇到了而已,回家休息了一周又回來上學了,石像增加也只是因為學校擴建了,只有那麼幾個石像不好看,學校又請人雕刻的。
這天,我跟幾個同區的高中同學聚了聚,喝了點酒就忘了時間,回來的時候學校大門都關了,好歹上次裝進口袋的學生證還沒拿出來,跟門衛大爺好說歹說把我放了進去。我覺得我喝的似乎有點多了,一時間高中生活的種種湧上心頭,竟有許多感慨,大學生活並不符合我的想象,同宿舍的哥們兒也並非親密無間,高中同學說是友誼長存,但當年的感覺到底是回不去了。風吹過,減緩了我因喝酒所致的頭的疼痛,走走還能舒服些,我想,去後山吧,地方寬闊,離宿舍也不遠。
我到了後山,月亮直射在那群石像上,喲!瞧瞧,還真跟傳說中的情景相似呢,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卻聽到有人低低說話的聲音。
「您······安息······」
什麼人裝神弄鬼?我可不怕,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什麼人?」
「什麼人!」
兩道聲音同時發出,一道是我的,一道是那個裝神弄鬼的人的。
「我是史院劉正,你是誰,大晚上不睡覺幹什麼?」
還問我,自己不也沒睡。我忍住沒說。
「劉老師啊,我······物院的。我,就是有點煩心事睡不著,出來走走。您呢?」我肯定不能說是出去吃飯回來晚了。
「又聽見幾個學生說靈異傳說的事了。」
我明白,他是好奇了,親自來看看。
那一晚我們聊了許多,從他口中我知道了關於石像的完全不一樣的故事,我們的學校在抗日戰爭時期是一個戰場,一個排的人在戰前相約每個人都要活著回來,可等戰爭結束,無論怎麼報數也只有八個人了。
我們安樂生活的土地曾撒過不知多少烈士前輩的熱血,他們生前為國盡忠,現在應該已經在天堂團聚,幸福地生活在一片沒有戰爭的樂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