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趙姨娘的戀愛故事(一)
馬道婆走後,趙姨娘對探春說:「你這是何苦呢,平日里也沒個人同我說話,這老婆子雖說是貪了些,但終究能與我絮叨絮叨。」
探春急了,慌忙說道:「姨娘這把年紀的人,難道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言多必失的道理?」
趙姨娘不語,探春說完便走了。
探春走後,趙姨娘莫名其妙的開心,望著探春遠去的背影,嘆道:「苦了我這姑娘。」
趙姨娘轉身又對香菱說:「多謝你今天幫我?」
「我何曾幫你了?」
香菱眨巴著眼睛。
趙姨娘陰險笑道:「那馬道婆素日里的招數我也是知道的,但也是沒有辦法,她經常在老太太和太太跟前走動,也算是府里的紅人,今天也是大快人心。」
香菱有些不屑,道:「姨奶奶怕是想多了,我也不曾幫助姨奶奶什麼,我是實話實說,三日後你還是要對著東南方磕幾個頭才是。」
「不燒紙錢,不供香油么?」
「神仙們胃口小,吃不了那麼多香油,也用不了那麼多紙錢,姨奶奶磕幾個頭便是。」
趙姨娘半信半疑。
香菱帶著臻兒出了趙姨娘的房門,這些日子被宅斗折騰得夠嗆,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想趁著陽光明媚出去溜達溜達,正走到院子邊上,聽見賈環房間里在說話,透著窗戶瞧了瞧,原來是賈環和彩霞在鬧彆扭。
香菱走進賈環的屋子,賈環正在和彩霞賭氣,賈環面前放著一碗麵條。
彩霞見香菱進屋,起身說道:「菱姑娘來得正好,這三爺吵著要吃麵條,我煮了來,他又說不是那個味道。」
臻兒湊上前瞧了瞧,笑道:「原來是贗品!」
香菱也笑了,賈環見香菱來了,從炕上蹦起來,拽住香菱的手說道:「好姐姐,你不做給我吃也行,求你教教彩霞吧。」
香菱見賈環一副吃貨模樣,笑著說:「三爺若是答應我一件事,我便天天做給三爺吃。」
「啥事?你快說。」
「三爺認我當師傅如何?」
賈環跳起來:「那有何難,姐姐是想讓我做點什麼呢?」
「日後你聽我的便是。」
「好的好的。」
…
…
寶玉,賈環,賈蘭今年開春已經不在賈家學堂上學,而是去了京中赫赫有名的大西官學讀書。
賈政對於賈家學堂的情況也有所了解,深知那是一個紈絝子弟玩耍的地方,不但如此,還是一個男風盛行的江湖。初夏剛進六月時,寶玉賈蘭賈環轉學,薛蟠因有家事需要處理故而辦理了休學一年,金榮等人依舊混跡學堂。
賈家請了一個姓馮的舉人坐堂教學,聽聞賈家學堂的馮舉人與此前的賈代儒先生相比,學問更好,品行更高,師德師風方面亦沒有什麼大的問題。
這馮舉人已經到崗一月有餘,香菱自從被發配到趙姨娘房中之後,基本也都是忙於各種宅斗,沒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本來就非常厭煩宅斗的香菱此時只想快點脫離這無邊無盡的宅斗,她的目標還是想通過教育改變賈府的命運!此前闖入紅樓的香菱只是想當一個清閑的看客,但這一年多混跡賈府的時光告訴她,她必須要為賈府做點什麼,方才不辜負幸苦來一遭!近日又聽賈環說了馮舉人之事,更是堅定了她想去賈家學堂上班的決心。
被發配到趙姨娘房中,香菱比此前更加拮据,以前在薛家的時候,她的職位是姨娘,每月是二兩銀子,現在被發配到趙姨娘房中,給賈府最不受待見的人做了丫鬟,相當於是降級了,工資自然也減少了,每月五百錢。
七月盛夏,草木鬱鬱蔥蔥,知了兒掛在桂樹枝頭沒完沒了地哼唱著。榮府里的太太小姐丫鬟婆們顯得很睏倦,各個院里的人們都在睡午覺,賈府的女人們甚是休閑,男人們卻沒一個閑著,皆忙於修建省親別墅。
當然這要把寶玉,賈環,賈蘭排除在外。
這日晚間下學,賈環寶玉賈蘭一同從大西官學出來,寶玉和賈蘭顯得趾高氣昂,賈環則顯得垂頭喪氣。這是他們在大西官學上學的第一個學期期末考試結束。
賈環一進院里,氣沖衝進了屋,大喊了一聲:「我要喝水!」
乳母張嬤嬤在外間打絡子,想著端茶遞水是賈環的貼身丫頭如意的事,與她不相干。聽了賈環的話也沒搭理。
院子里幫忙洒掃的三個粗使丫頭也忙於打掃,並沒有聽見賈環的呼叫。賈環又大喊了一聲,恰好此時臻兒路過賈環房門,臻兒進門見了賈環,笑道:「三爺是要喝水?」
「哦哦,原來是臻兒姐姐。」
賈環見了臻兒立刻收起了憤怒,變得滿臉堆笑。臻兒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哼!三爺並不是二爺,青天白日的大喊大叫做什麼,要是被太太聽見,仔細你的皮!」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賈環一聽臻兒那句「三爺並不是二爺」的話,兩眼氣得發直,頓時火冒金星,說道:「我事事都不如寶玉,你們去寶玉房裡伺候,偏在我這裡做什麼!我這裡沒有你們要的前途!」
賈環這番話驚動了趙姨娘,趙姨娘趕忙進屋,一巴掌扇在賈環臉上,氣急敗壞罵道:「你個小畜生!你跟那寶玉比什麼,你跟自己比就是了,我們又何曾指望你什麼了!」
賈環一聽自己的母親竟然這般輕賤自己,哇一聲大哭了起來,一面哭一面說道:「太太和大嫂子定是在先生那裡使了銀子,給了先生不少好處,先生平日里只對那些使了銀子的人好,教他們自然也多些。」
趙姨娘不分青紅皂白又是一個耳光子,罵道:「你說別人什麼?與你什麼相干?你好生反省一下,晚飯就免了吧!」
趙姨娘說完便憤憤離去。
賈環一個人坐在窗前抹眼淚。
趙姨娘把自己關在房中不語,香菱晚間剛準備去敲門,碰見賈政一臉嚴肅地從趙姨娘房裡走出來。
香菱來到趙姨娘房間,見趙姨娘正在哭泣,香菱問道:「姨奶奶吃晚飯了沒?」
趙姨娘不語,搖搖頭。
香菱拍拍趙姨娘的肩膀,說道:「姨奶奶等著,我親自去給姨奶奶做飯端來。」
片刻功夫,香菱和臻兒端著兩碗泡好的速食麵進了趙姨娘的房間。
賈環像是聞到了速食麵的味道,也頓時忘記了她娘今日給他的懲罰,哧溜一下躥了進來,還沒等香菱說話,賈環拿起筷子呼啦啦開始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