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深夜訪客
休息了那麼久,是該開始幹活了。
阿秀的突然死去,讓季汝月心力更加的憔悴,如此一來把所有的希望就都寄托在了孟古的身上。
還是來往甘泉宮送衣服,只是這一次季汝月把孟古叫去,忍不住又好好的囑託了幾句,無不是讓她小心一些行事。
然而,深宮裡生存,有些事哪是小心就可以保命的?
「咳咳……」
從甘泉宮拿回換洗衣服,孟古走在長長的甬道上,卻突然聽見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循著聲音看去,但見自己前方不遠處,盛滿枝頭的杏花樹下,有一素衣身影一手扶著樹,半彎著身子劇烈的咳嗽著。
是蕭子都。
蕭子都是早產兒,身體底質甚虛,近來,天氣驟變,溫差太大,想來是身子受了涼風。
孟古在原地稍站片刻,但見他的咳嗽聲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一聲聲劇烈的咳嗽把他原本單薄的身體震得支撐不住滑了下去,仿若要把五臟六腑全部都咳出來。
孟古暗叫不好,忙快速的過去,放下手裡的衣服,為他拍打著背疏通他的氣息。雖眼下剛剛開春,身上厚重的錦衣還未卸下,然而觸手可碰,似能透過衣服摸到裡頭的根根白骨。
太瘦了。
咳嗽聲逐漸加重,蕭子都一張臉被這咳嗽逼得一片烏紫,眼看著要從喉嚨璃嘔出東西來,孟古連忙掏出懷裡的絲帕給了他。
殷紅的血液浸透一方白絲帕,孟古眉心突的一皺。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風寒。
好大一會兒,咳嗽才漸漸的止住,蕭子都方才烏紫的臉頰,已經慢慢的淡了下去。
身子好似被抽幹了力氣,蕭子都索性就地坐了下去,背脊靠著杏樹的樹榦,溫潤的眸子看了一眼孟古,瞧見孟古眼中的擔憂與疑惑,他低頭兀自一笑:「我這是老毛病了,咳嗽一陣子歇歇就好了,嚇著你了吧?」
說實話,方才那一陣劇烈的咳嗽,孟古有一瞬間是真的害怕,害怕他一口氣未提上來,就此去了。
不過現在好了,一切也都放鬆了下來,她搖頭,看著蕭子都又慘白了的臉,放下的心又提上了上來,想了想還是道:「奴婢還是去太醫院請太醫來為您瞧瞧吧。」
她說著,正要走,手忽的一陣冰涼。
一隻蒼白冰涼的手握住她的手,孟古心一寒,詫異的回頭看向蕭子都。
「庄大人今天不當值,我的病怕是太醫院的人束手無策。」蕭子都慘白著一張臉,仰著頭朝她微微一笑:「若是真的擔心我,就把我扶到前面去,蕭府的馬車在那處等著我。」
「嗯。」孟古應承著,扶著他站起身來。
蕭府的人一瞧見蕭子都這個模樣出來,立即就明白了是宿疾複發,忙跑過去把蕭子都扶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看蕭家的人這麼慌張,想必也是知道他的身子不可大意。
孟古長長的嘆息一聲,想起蕭子都病懨懨的樣子,以及他雲淡風輕的語氣,不知為何,竟能給人心上壓了一塊重鐵似的。
——
夜涼如霜。
一輛馬車悄悄的從長安宮東門而出。
繆千里坐在床榻上,揉著自己還略微發疼的腳背,忽的皺起了眉頭,細細的打量著自己的那隻腳。
這同樣的藥膏,同樣的傷處,為何揉著的感覺這麼的不同?
很快,他的目光就聚集在雙手上。
不是同一個人按摩揉動,感覺怎麼可能一樣?
但是,自己這雙手白白嫩嫩,比起她的手可是要光滑了許多倍,憑什麼自己的手按著還沒有她的舒服?
繆千里偏不信這個邪,又到了藥膏塗抹一遍,還是一樣的感覺。
突的泄了氣,他煩躁的把藥瓶踢到一旁。
都是被那個丫頭給氣的!
繆千里恨恨的想著,盤算著該如何找她算賬。
「咚咚咚。」
外面傳來敲門聲。
繆千里煩躁的應著:「進來。」
門被推開來,是府上的管家神色略帶拘謹的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抬眼瞧著繆千里,躊躇道:「相國,有……」
話還未說完,就見一位著玄色披風,面蒙黑色面紗的身材瘦小女子轉入房間里。
得一見到此女子,繆千里神色霎時怔住……
帝太后?
就算是旁人不知道這個身影是誰,他還是一眼就認得出來。
心頭默算了下時辰,眼下快過了子時,這個時候一國太后私自來相府……
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繆千里覺得頭疼。
很想自己會些岐山之術,頃刻間消失不見。
揮了揮手讓管家下去,偌大的屋子裡只有他們兩人。
繆千里連忙站起身來,正要跪下去行禮,帝太后卻快一步上前挽住了他要下滑的身子。
「相國大人腳受了傷,這些虛禮在哀家面前就免了吧。」帝太后並不打算鬆開他,一隻手挽住他的胳膊,另一隻手緩緩的解開了臉上的面紗,長長的羽睫微動,朱紅唇揚起一抹嫵媚的微笑。
順從的站直了身,他問:「這個時候,太后怎麼來了?」
「你不是腳受傷了嘛,實在是擔心的很,所以一時間忍不住就過來看看你。」長長的羽睫微動,朱紅唇揚起一抹嫵媚的微笑,另一隻手緩緩的解下了披風。
披風落地,她笑著嫵媚動人,目光落在被繆千里踢到在地的藥瓶上,施施然彎身撿起,纖纖玉手拉著他一點點的往床邊走去。
「方才是在擦藥么?」熾熱的目光落在繆千里赤足的腳上,剛想蹲下身子碰觸時,繆千里連忙退了一步,躬身道:「時辰不晚了,太后若是沒有什麼事,該回了。」
見他抗拒,帝太后也不惱,好像只要一見到他,她就格外的好脾氣,微微一笑:「宮門落鑰時間已過,現在哀家想回也回不去了。」她這樣說著一個旋身倒在軟軟的床榻上,側身一卧,以手支頭,魅惑的聲音飄飄蕩蕩的傳來:「哀家今晚就睡在這裡了。」
這是明目張胆的勾引。
近些時間以來,回回與帝太后相見,只要是只有兩人的空間,帝太后就絲毫不掩飾眼中對他的覬覦。
她再怎麼說也只是一國太后,不能拒絕只能慣著,只要不越過他心底的那道防線,他也聽之任之,適當的減少與她見面的機會,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只不過現在已經衍伸到深夜跑到相府來了。
這種行為真是太瘋狂,太荒唐!太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