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人情（上）
「啪！」
凝玉剛洗完手裡的衣服，回到房間還未坐下，就聽見門被人憤怒踢開的聲音。
她詫異的抬眼。
「凝玉，孟古呢？！」阿秀一進門，就氣呼呼的來到凝玉的面前，一張臉氣的通紅，質問凝玉孟古的行蹤。
「我不知道啊。」凝玉眨巴眨巴雙眼，揉著酸痛的肩膀，故作好奇道：「咦？看你吃飯的時候著急忙慌的去找季嬤嬤，怎的？就沒有碰到阿古？」
阿秀平素趾高氣昂的慣了，凝玉可沒少受她的氣，所以回話就不怎麼客氣。
阿秀一張小臉騰時被這句話氣的通紅，今天午飯的時候，她本是去尋季汝月，可是去了之後才發現季汝月不在。
本想著在季汝月門前等人歸來，可是有人卻告知她季汝月去往了浣衣房，急匆匆的跑回來，卻聽說季汝月把孟古叫出去了。
以往在這個浣衣房裡，寧香算是她的對手，阿秀被寧香處處的壓下去的感覺很不好受，原本以為寧香出了事自己就是去往甘泉宮最得力的人選，但是季汝月突然來尋孟古，讓她的心瞬間有股不好的預感。
如今孟古被季汝月叫走這麼久了，還未回來，不好的預感逐漸加深。
阿秀知道，孟古不回來，她來找凝玉也問不出什麼，但是凝玉一副氣她的樣子，她看著也著實不爽，怒道：「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懶，你的衣服洗完了沒？小心我告訴嬤嬤！」
凝玉撇了撇嘴，直接選擇無視，站起身來越過她走到桌前倒了杯茶。
「你！」阿秀更是氣憤，被氣憤沖昏了頭腦，上去一把奪過凝玉手裡的茶杯扔在地上。
「你有病吧！」凝玉瞪大了雙眼，若不是謹記孟古的話，宮裡嚴禁人打架鬥毆，她早就衝上去撕爛阿秀這張臉了。
阿秀冷冷一笑，並不在意凝玉的話，仰頭道：「還不快撿起來幹活？！」
茶杯凝玉撿不撿阿秀已經不大在意，在凝玉這裡討了個便宜，阿秀頓覺心裡順暢，仰首大步離開了房間。
剛走出門，就與孟古打了個照面。
剛剛泄下去的怒火頃刻間又燃了上來，阿秀大步走過去，拽著孟古的袖子，質問道：「你去哪了？」
屋子裡的凝玉聽見聲音，連忙跑出去，喜道：「阿古，你回來啦。」
說著上前挽住孟古的胳膊道：「快說說，嬤嬤找你是不是想讓你接手甘泉宮？」
孟古眼角的餘光瞥向阿秀，但見阿秀一張臉氣的通紅，一雙炙熱的眼睛盯著她看，分明是在等著她的否認。
永巷裡季汝月的話還憂在耳，寧香的死已經讓季汝月心力憔悴，之所以會讓孟古接手也不過是如她所說，不願再看有人步寧香的後塵。
只是這份苦心，阿秀未必會懂。
孟古想要解釋，但是想到阿秀的性子也未必會領情，反而會責怪她炫耀，話到嘴邊就停駐了，她沒有再說話，拂去拽住她袖子的手，步入了房間。
倒是凝玉站在原地笑了，沖著孟古的背影喊道：「你不說話就是代表是了。」她略帶炫耀的看著阿秀，「要知道，我們阿古是從來不會說謊的。」
阿秀一張小臉氣的一陣青一陣白，最後終是氣鼓鼓的轉身離去了。
季汝月會讓孟古接手甘泉宮，阿秀不信，這麼些年來自己一直都是被季汝月最看好的那一個。仔細想來這五年的時光，季汝月對待孟古一直不冷不熱，從來沒有多說過一句話，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把甘泉宮交給孟古。
若說此時阿秀心中尚且存在一絲的僥倖，覺得凝玉是故意氣自己的，可是第二天一早，季汝月當眾宣布甘泉宮以後讓孟古負責，阿秀這才知道，自己一直來費盡心思想要的，又被別人給搶走了。
憤怒，不甘，充斥著她的全身，尤其是看到凝玉帶著勝利的微笑朝她揚首時，她更是惱怒不甘。
回到房間從枕頭底下找到那個被她寶貝一段時間的盒子，憤怒的把盒子扔在了地上，盒子應聲打開，從裡面摔出來一支做工精巧的發簪。
這支發簪本是她千方百計打聽出來的，知道季汝月想要它許久，特意託人去宮外買來的，本來想著送給季汝月，可是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
浣衣房中，阿秀與孟古的較量只是仍入大海中的一粒石子，激不起風浪。而前朝之上的較量，才是真正的暗潮湧動。
自昨日宴會公主玉憤怒離席，大鄴方一直沒有派人來問候，全然是晾著他們了，相國府亦是無所動靜，這公主玉被扔在驛站，是回趙國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黃樂無奈，只得親自去往相府交涉，卻被攔在了相府門前。
張棣神態恭謹的出來，告知趙國使臣繆千里去城外見客，一時半會回不來。
黃樂只得悻悻然而歸，坐上馬車，同行的人趙方不平道：「這大鄴也太不把咱們放在眼裡了，好歹咱們公主還在驛站，竟然這樣晾著咱們。」
「當初我就說了，同大鄴結親不是一個好法子，從他繆千里指明要長公主和親我就覺得一定有蹊蹺，鄴王婚書都沒來一封，他繆千里一句話就讓咱們把公主送來他們長安城，現在好了，人都送來了，他繆千里的修書鄴王不認，回去丟的又是咱們趙國的臉面，我還能怎麼辦？！」
提及此事，黃樂氣的更是鬍子翹得老高，繆千里是不是真的去城外見客，他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鄴王軒宴會一鬧，必然是在還當年在趙國所受的『情』。
可是如今箭已經在弦上，即便是難堪也得受著。
趙方道：「其實，大鄴雖然現在是由繆千里做主，但是聽說鄴王近年來有意打壓他提拔蕭家。」
「蕭家？」黃樂微怔：「就是那個驍勇善戰蕭業成蕭將軍家？」
趙方點頭壓低了聲音：「蕭家二公子子都，很得鄴王的心。」
黃樂低頭思索片刻，忙掀開馬車帘子，對外頭趕車的馬夫道：「出城。」
趙方狐疑問道：「大人不去蕭家么？」
黃樂背靠著側壁，悠悠道：「從前咱們趙國一直沒有同蕭家交過面，如今事情既然鬧成了這個樣子，冒然去找他若不拿點他喜歡的東西，蕭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可這同咱們出城有什麼關係？」趙方仍舊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