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屬實否

「嗯，也有些道理。即是如此，就照此去談吧，但記住，一定要多買一些，誰也不知道這一場戰爭會打多久，我們一定要多做準備。」朱祁鎮感覺到錢僧保言之有理，當下便點頭同意著。

朱祁鎮同意了，錢僧保的心也可以放到肚子里。出得勤政殿之後便叫來了錢亮和宋德，讓他們馬上在去一趟楊系辦事處，將事情定下來，以免夜長夢多或是對方會加價。隨後他還從拿出了一塊皇上曾賞賜給他的玉如意交待道：「這就是給那位姓王的大人的見面禮，一定要把事情辦好。」

「請叔父放心。」

「請錢公放心。」

錢亮與宋德兩人眼角帶笑的答應著，接過了玉如意后便迅速的做了準備出皇宮而去。

楊系辦事處里，錢亮又一次見到了王同生，當那玉如意被拿出來后，對方顯然很是滿意。接下來的談話也就更加的順利，最終，定下了先行購買一千萬石的協議來。

大明朝官員的俸祿是很低的，明朝的七品知縣，年收入也只是九十石而已，合不到兩百兩銀子罷了，還要養活著一大批人。楊系之前為了霸佔整個南明市場，糧食價格很低，一石（合一百二十斤左右）原本楊系所售為二兩銀子，現在成倍就是四兩。一千萬石就是四千萬兩。實際交付楊系的只有三千萬兩。錢家叔侄從中賺取五百萬兩。

談妥了協議之後，楊系這裡就開始運糧，錢亮表示下一次見面會帶銀子來，還會做足接收糧食的準備。雙方這就皆大歡喜的分開，但王同生依然沒忘記說，下次帶來貨款的時候記得要帶見面禮，直惹得錢亮是憤恨不已。

一筆買賣下來，對方也可以賺到五百萬兩，這還不夠嗎？還要見面禮，當真是比自己還貪得無厭了。

等到看著錢亮和宋德兩人匆匆離去之後，王同生臉上帶笑的對一旁的一名跟班說道：「去傳消息吧，事情已成，可以動手。」

「是，大人。」那名跟班答應了一聲便迅速的離去。未過多久牟木就收到了聯絡組傳來可以動手的消息，當下他就撮了撮手，看向一的太監祝海說道：「小海子，按計劃行動吧。」

「是的，牟公公。」祝海心中狂跳。做為牟木信任的太監，他已經知道自家公公要對付錢僧保的事情。之前他的心一直高懸著，因為他知道這樣的鬥爭一旦失敗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但為了獲取更多的權力，又不得不鬥。好在的是自家的主子計劃周密，現在眼見事情成了大半，他也終於可以放心，可以去辦事了。

隨著祝海離開約是半天之後，京都中就流傳了一個小道消息，官員想要保住自身，找錢僧保已然無用，錦衣衛的廠公牟木才是說了算的那個人。

消息一出，不少的官員就變得緊張了起來。他們可是不久前才給錢僧保送了大筆的銀子呀。現在說沒有用了，那他們就必須要把銀子要回來，轉送到牟木那裡去才行。

但畢竟只是小道消息，還沒有得到任何的證實，大家還想繼續的觀察看看，莫要被這沒有來源的消息自亂了陣腳。

接下來事情的發生不用他們在去徘徊了。刑部給事中賀興樵賀大人的府院突然有錦衣衛光臨，將其給直接帶走了。賀給事中的突然被抓，讓眾人們毛了爪。

前些天大家一起吃酒的時候，喝的有些多的賀興樵還表示自己給錢僧保送了五萬兩銀子的事情。可現在人就被錦衣衛帶走了，這豈不是證明小道消息的真實性了嗎？

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被帶走之人，眾官員們一致商量之後，便選了幾名代表入宮去見錢僧保，即然你的話在錦衣衛那裡不再管用，就應該把我們送的銀子退回來，我們在轉送牟木公公就是。總之你們怎麼斗，我們不管，但不要侵害到我們的權力。

一個官員不可怕，可怕是十幾個幾十個官員湊到了一起，這股力量便是英宗朱祁鎮也是要頭疼的。

朱祁鎮此時還不知道這件事情，正在聽取著牟木的密報。

即然是密報，當然不會讓更多人在場了，尤其是聽到說這份密報還涉及到他的大伴錢僧保的時候，整個勤政殿中的太監盡數被轟了出去，只是留下了牟木和張塵兩名太監。

張塵，這位被錢僧保視為心腹的太監，他還有著另一層身份，牟木手下的間諜。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不行的話，就在加錢便是。張塵就是早被牟木買通之人。

那還是張塵只是一個小太監的時候，因為家窮才入了宮。一次無意之中，被牟木所發現，那一天他正好出去給皇后買綢緞，看到了張塵的父親就在宮門口說著什麼，那個時候的張塵是一臉的淚水。

本著多結善緣的想法，牟木走上前去，知曉了張塵母親病重，急需銀子的事實。張父也是實在沒有辦法，這才想到了宮中的那個已經不是健全人的兒子。

只是那個時候的張塵不過就是等級最低的太監而已，無權也無勢，更沒有多餘的銀子。好不容易有些月例也要被上面的太監七扣八拿的所剩不多。牟木便出手了，一次性就拿出了一百兩銀子來，感激的張塵當場就要給其跪下。

也就是從那之後，張塵成為了牟木的人。只是因為他的等級太低，在加上當時的牟木也是十分的低調，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情而已。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牟木不斷的給張塵拿銀子，對方也是聰明有能力之人，一步步出了頭，入了錢僧保的法眼，成為其左膀右臂。

牟木會帶張塵出現在朱祁鎮的面前，彙報的自然就是糧食的事情。當張塵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把在錢僧保身邊聽到的事情全數講出之後，朱祁鎮的臉色是陰沉如水。

他是很欣賞錢僧保，感覺到對方說話做事都合自己的性子。如此便留在了身邊，把其當成王振一般的存在。

王振是陪著朱祁鎮長大的，不然的話就不會有大伴這個稱呼了。相比之下，錢僧保是後來到朱祁鎮身邊的，之所以被稱為大伴就是一種紀念意義，證明皇帝心中還沒有忘記王振罷了。實際上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如果說是王振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情，朱祁鎮最多也就是一番口頭上的責罰，然後應該怎麼重用還是要怎麼重用的。換成了錢僧保就大不一樣了，這是一個可以被頂替之人，因為他就是以頂替著王振的身份出現的嘛。

在聽到錢僧保這位自己最信任的太監，竟然把手伸到了糧食的買賣之中，且一次性的讓南明損失了一千萬兩白銀的時候，朱祁鎮在心中已經給對方判了死刑。

朱祁鎮可以容忍錢僧保犯一些小錯誤，比如說收拿一些官員送的賄銀，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牟愛卿，此事是否屬實？」朱祁鎮的頭腦中還保持著一絲的冷靜，知道不能聽信一面之詞。

「屬實，稟報皇上，臣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已經做了調查，並派人去質問了那位楊系官員，這是對方的證詞。」牟木說著話，又遞上了另一份奏摺，那裡記載著王同生的筆錄。

憑著南明的官員自然是不能把楊系的官員如何，可牟木不一樣，他原本就是楊晨東的人，王同生所來的任務就是配合他的工作，此次當然會出賣錢亮等人。

伸手按過了奏摺，看過之後的朱祁鎮是怒火中燒，厲聲般的說道：「來人，把錢僧保給朕帶過來。」

旨意剛下，便有小太監走來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著，「皇上，外面來了不少的大臣，他們都在找錢公公，說是錢分分收了錢不辦事，他們嚷嚷著要退錢呢。」

「怎麼回事？」朱祁鎮聞聽即是一愣，目光自然的落到了站在那裡一臉鎮定的牟木身上。

「啟稟皇上，應當是錢公公收了那些官員的保平安銀事發了。皇上，之前錢公公也給臣打過了招呼，可問題是錢公公要保的人太多了，其中有不少就是有問題的官員，他們私下裡說著十分消極的言語，直說我們南明不會是楊系的對手，如果一定要開戰的話，那就是拿雞蛋去碰石頭，還有的勸說我們南明投了楊系得了。這樣的人不抓是絕對不行的，不然的話就會出大問題。錢公公還要保他們，臣也很為難，但是考慮到朝廷，考慮到我們南明江山，臣還是派人將他們抓了起來」

多餘的話已經不必再說，朱祁鎮已然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他真是沒有想到，一向看起來很忠心的錢僧保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竟然想要一己之力來影響南明的大計，還籠絡了那麼多的官員，最關鍵的是，讓人家找上了門來，當真是無能貪婪的表現。這樣的人也不必在用了，也不必留下什麼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