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新年快樂
柳青衣在醫院留下來，得知守著蘇念晴的人是林盡染安排的，她對林盡染心裡的感激又多了幾分。
「馬上就過年了，你這孩子還不人省心，你要是和人家林小姐一樣，媽媽就好過了。」
「是，盡染是挺好的，可是我沒她那麼好的運氣，我遇不到初戀極好的沈星末，也遇不到一個丈夫極好的時慕瑾。」
「媽，可能這就是女兒的命，女兒已經認命了。」
蘇念晴哭了太多，眼睛又紅又腫著怎麼也消不掉，「媽，沈星河現在也不出面，我已經想好了，以後不要在和他扯上半點關係。」
「孩子沒了，我對他所有的期盼也沒了。」
蘇念晴沒法忘記沈星河對自己那麼冷漠的質問，也沒法忘記沈星河在那個時候關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她陷害愛麗絲的事情。
沈星河愛不愛她，她心裡其實都明白，她曾經以為自己仗著和林盡染相似的眉眼，就可以走進沈星河的心。
可是沈星河帶著這個女人來挑釁，她就知道，自己其實已經輸了。
「別說話了，你先好好休息，你簡直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以後有得你受的。」
「事情出了，自己忍下就是了，你幹嘛還要爆出去。你爆出去後有想過以後自己的名聲嗎？念晴，你這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啊你知不知道。」
柳青衣恨鐵不成鋼，「你這樣一弄，你以後還怎麼嫁人。」
「我也就沒再想嫁了。」
蘇念晴疲倦的說道，「媽，一次感情已經讓人精疲力盡了，我以後都不會再碰感情了。」
「我簡直……我怎麼就生出了你這個死腦筋的孩子。」
柳青衣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她轉身去抹眼淚，越想就越難過。
林盡染一大早就起來了，她跟著管家傭人一起置辦家裡，別墅上下都被打掃的乾乾淨淨。她叫上時慕瑾把彩燈和禮花那些掛在聖誕樹上，又在牆上貼了很多氣球和花朵。
她說什麼時慕瑾就做什麼，林天誠和顏霜在一旁提著意見，許久不曾見過林盡染這麼孩子心的時候了。
只要林盡染高興，時慕瑾就是把屋子弄成七彩屋都行。
時慕瑾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林天誠和顏霜完全就是把林盡染當做孩子看待，兩人準備了兩個大大的紅包，準備在年三十那天發給林盡染和時慕瑾。
把別墅打扮好后，林天誠就催著林盡染和時慕瑾去休息，第二天還要起早，林盡染的父母都不在了，需要做的就更多了。
林盡染和時慕瑾回了房間，她回到C城都沒回過自己家，她站在窗戶前看著自己的家，那兒一片漆黑，早就已經人去樓空。
林盡染突然就悲從中來，她捂住眼睛，強忍著自己的心酸。原來不是不心痛，只是有些時候刻意給忘記罷了。
時慕瑾從浴室裡面走出來，看到林盡染站在窗戶前盯著林家的別墅看，上前從後面伸手環住林盡染的腰。
「想回家的話，我陪你一起。」
林盡染轉身淚水就掉了下來，她紅著眼睛沉默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時慕瑾。
此時此刻的她在時慕瑾的眼裡就是一隻迷了路慌亂無措的小兔子，眼睛紅著，咬著嘴唇，整個人可憐無助的不像話。
時慕瑾長長嘆氣，伸手把人緊緊抱在懷裡，「傻女孩，那兒永遠是你的家，父母只是用另一種方式在看著你。」
「盡染，我陪你回去看看吧！」
時慕瑾說著不由分說的拉著人轉身，他快速的拿起林盡染的衣服一層一層的給她穿好，「就算只有短短的距離，我們也不能感冒了。」
林盡染還是紅著眼睛掉淚，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像個孩子被時慕瑾拉著出了門。
兩人來到樓下，林天誠去了書房處理工作，顏霜習慣早睡早起，還是林盡染他們來了之後睡的稍微晚了一些。
「管家伯伯，我出去一趟。」
「好，大小姐早點回來。」
林盡染微笑著點點頭，然後跟著時慕瑾出了林天誠的別墅。距離不遠，兩人慢慢步行著走回了林盡染的家。
林盡染站在門口，突然淚如洶湧，她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可那種悲傷的情緒怎麼也忍不住。
時慕瑾一言不發的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林盡染咬著牙，在時慕瑾懷裡哭的一抽一抽的，她的淚水把男人衣服前浸濕了一大片，好不容易止住哭泣，林盡染才從時慕瑾的懷裡退出來。
她顫著伸出手指，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按下電子大門的密碼，最後一個數字輸下去，大門「咔噠」一聲緩緩打開。
林盡染邁出去的腳步變得無比沉重，眼前黑黝黝的屋子再沒有往日的溫情和親切，林盡染淚水止不住的流著。
時慕瑾上前一步，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把人帶著一步一步的朝前。
毫不猶豫走到別墅門口，林盡染卻再也沒了輸入密碼的勇氣，「二哥，我怕。」
「有我在。」時慕瑾低沉的嗓音猶如暗夜裡醇厚的大提琴音，每一個音符都敲擊在林盡染的心尖上。
林盡染原本慌亂的心被時慕瑾的聲音安撫下來，她顫著伸出手指，輕輕的放在門口的數字上。
每一個數字都按的無比艱難，到了最後那一個，她手指哆嗦的愈發厲害，怎麼也落不下去了。
時慕瑾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拿著她的手指輕輕放下去，門應聲而開，入眼的是一片黑暗。
林盡染慢慢走進去，她站在門口，沒在第一時間把燈打開。眼前的一切猶如電影倒退的快鏡頭。
一幕幕一幀幀，一直快速倒退著停在了她六歲的時候。
六歲的時候，她已經能夠清晰的記得自己發生過的事情了。
依舊是春節，林天誠提前就給公司員工放了假，他買了好多好多的年貨回來，司機和管家還有傭人不停的往家搬。
除了要分發給傭人的，其他幾乎都是林盡染和母親喜歡的。林天誠給她換上新衣服，然後讓她坐在脖子上在別墅內大笑著轉圈圈。
林盡染閉上眼睛，淚水無聲的滑落，她身體不停的抖著，雙手緊緊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
在睜開眼，眼前的畫面不停的快進，直到林天復背叛媽媽的那一年才停了下來。
林盡染看著眼前的黑黝黝的別墅，腦海裡面卻依舊是燈火通明的美麗畫面。
林天復再沒像往常那樣早早回來，更沒有給她帶來新衣服和好吃的年貨，整個別墅上下沒有一點過年的氛圍。
她的母親坐在沙發上沉著臉盯著牆壁上的婚紗照，在看到她的時候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然後沖著她開口。
「染染，過來。」
林盡染提起腳步，一步一步在黑暗中朝著沙發的位置走去。她走到沙發前，依稀看到母親伸出雙手摸在她的臉頰上，「染染，新年快樂。」
「你要記住，以後的每一個新年，都要快樂。」
「來，說句新年快樂給媽媽聽。」
林盡染看著小時候的自己，年幼的臉龐上是一片茫然，可她還是聽了媽媽的話，快速的說了新年快樂四個字。
那一個春節，是媽媽和她過的最後一個新年。
「新年快樂。」林盡染輕輕嚅動著嘴唇，「媽媽，新年快樂。」
時慕瑾站在門口，看著林盡染走進一片漆黑當中，她穿著不少，可是身體卻依舊單薄的可怕。
林盡染站在那兒，彷彿被黑暗一口吞噬，屋外的風呼嘯著，除了林盡染那輕到不能在輕的新年快樂，時慕瑾耳邊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新年快樂，媽媽，爸爸，染染回來了。」
林盡染淚水大滴大滴的落到地下，她慶幸自己是在黑暗當中，時慕瑾看不到她的脆弱和眼淚。
曾經她也有個幸福美滿的家，曾經她也是被人寵在手心裏面的小公主，曾經她有個以為會白頭到老生死相隨的阿末。
林盡染蹲下去身子，把腦袋埋在記憶裡面媽媽坐著的位置上，想象中那是媽媽的兩條腿。
「媽媽，我以後會幸福的，過了這個新年，我就會一輩子幸福的。」
「媽媽，你曾經說過，讓我每個新年都要記得說新年快樂。我現在說了，你能聽到嗎？」
「媽媽，我不恨爸爸了，你呢？你在天堂有和爸爸相遇嗎？」
「女兒結婚了，和丈夫一起回來看你們。」
「可女兒還是不想和爸爸說新年快樂，你代染染給爸爸說一聲好不好。」
林盡染跪在沙發前，腦袋靠在沙發上，她喃喃自語，不停的和記憶裡面的媽媽說話。
時慕瑾安靜的守在門口，把和過去說再見的空間留給林盡染。
林盡染太過壓抑，這一刻是早晚都要來的，以其一直讓她活在壓抑當中，不如鼓足勇氣來告別過去。
林盡染一動不動的跪在那兒很久，直到她聲音徹底消失，時慕瑾才輕輕的走上前。
林盡染滿臉淚水，眼睛閉著，睫毛不停的顫著，眼角還掛著兩滴沒掉到地上的淚水。
時慕瑾彎腰抱起她，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讓她安心。
他低低的開口：「染染，新年快樂，以後、永遠，二哥來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