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四章 衝動是魔鬼
「包子，糰子回來了，外頭的事不能沒人管，你接手吧！」老八沒理夏茉折磨糰子，轉頭看著包子。
「嫻芷現在可能不能上路。」包子遲疑了一下，他當然明白父親這樣安排的意思，把嫻芷和永璜先送走。
「他們不走，你去江南找司棋姨。」老八敲著自己的扇子，神態和剛剛糰子一模一樣，誰說糰子更像四四，或者說，骨子裡四四和老八是同一種人，他們一個用冷麵一個用滑稽來掩飾他們的真實。
包子怔了一下，但很快點頭，沒有反對。
「現在？嫻芷現在一個人帶孩子？」夏茉不太明白，而且也覺得這麼做對嫻芷來說有點殘酷，畢竟剛生了孩子，正是最脆弱，最需要包子在身邊的時候。
「糰子負責的那塊總得有人做，總不能把窩窩從海上調回來，何況窩窩現在還把布布那攤也兼著呢。」老八理由很充分。
夏茉本來想再說兩句，之前司棋一個人也管得很好，現在為什麼非要包子出去？但她也明白，老八應該有了全盤的計劃，還是保持了沉黙。
夏茉親自給永璜過了百日，因為在國喪之內，永璜的百日也不能太熱鬧，老八跟四四上了摺子，表示只是在家裡跟親家一起舉一個家宴，連宴席的菜單都附上了。
其實這點事也不用真的向四四報備的，但是他怎麼說也是輔政王，總不能不給四四面子，等那御史彈劾了，就被動了。四四在朝上還是發作了老八一下。
「這點事你也要拿到朝上說？朝中就沒大事了？朕就讓你這麼不放心，你跟親家吃頓飯給嫡長孫過百日，這也值得你專門上摺子？」四四幾乎是把摺子扔下殿的。
大家都不作聲，誰也不知道該給個什麼表情。都知道四四和老八關係一直不錯，而四四和八福晉更是情同兄妹，老太后更是把八福晉當自己親生的女兒一般。
再說了，八爺的性子誰不知道，誰讓他不開心，就能弄得你一家子都不開心。
「看皇上說的，臣弟幾個孫子？對皇上來說這是小事，對臣弟來說就是天大的事了，再說了，臣弟也是為了皇上著想不是，您想啊，萬一有那不開眼的，非說臣弟國喪期間享樂，皇上不是為難嗎？誰不知道皇上是最最孝順不過的，不管臣弟，讓皇上的清譽蒙塵。管了，您也是知道臣弟的冤枉，還是臣弟討個嫌，也省得那些人挖空了心思來挑撥皇上和臣弟的兄弟之情不是。」老八笑得那叫一個無辜。
於是御史台的那群把頭一縮，個個都覺得老八好像在說他們。
四四更氣了，可是就是發不出來，咬著牙磨了半天，「你就不能做點正事？」
老八看上去有點糾結了，想了想，「那個，臣弟這輩子還真是沒幹過啥正經事，您不如直接指個方向，您指哪，臣弟打哪好了。」
四四現在知道為什麼老爺子喜歡追著老八打了，這丫還真是不打不能解氣了。
「滾！滾！」四四也臨朝了，手一揮自己走了，李德全沒法了，只好匆匆的喊了一聲散朝，快步的跟著四四去了，老八聳聳肩，彎腰把摺子撿起來，慢慢的晃到張庭玉面前，「張相，跟您請個假，最近爺就不上朝了。」
張庭玉真是哭笑不得了，八爺當年就不愛上朝，到了現在，名為輔政王，可是就沒正經的上過朝，就算是上朝了，也躲在一邊磕睡，一點沒有輔政王應該有的自覺性。皇上召集上書房和他一起議政時，八爺也跟以前一樣，老實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發獃，打死不開口，而且張庭玉嚴重懷疑老八有沒真的聽他們說過話。現在又跟自己請假，一個輔政王跟首輔大臣請假，這讓他怎麼回話？
「八爺真是折煞老臣了。」張庭玉也不是那省油的燈，侍候兩代帝王，榮寵不衰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老八也不指望著張庭玉能答應，他是說給其它人聽的，大殿里還有一大幫子滿漢大臣，宗室宗親呢，只要他們聽到自己請過假了，就啥也不用說了。
百日只是一個由頭，讓老八可以安心的在郊外的莊子里慢慢晃悠，反正也不用上朝。
在而夏茉也可以正好以此為借口，不用進宮陪德妃了。雖說是夏茉回家了，但是老太太還是想見她，於是夏茉就隔天進去陪陪她，但不過夜，早上進，下午出別看都是坐著車進進出出的，可是基本上還是很累人的一件事。
前兒夏茉也挺煩的，於是建議老太太乾脆搬到暢春園去，這樣她也不用進城，出城的這麼麻煩了。
正好讓進來給德妃請安的，四四聽見了，直接說道，「你幹嘛不回城裡住。」
夏茉還正是要哭不得嘴癟的時候，直接跳起來吼道，「那地方現在能住人嗎？」
夏茉本來在四四登基之後還是挺給四四面子的，說話做事還是講個分寸的，這回是太氣了，真是忍不住了。
四四摸摸鼻子，不作聲了，由著夏茉跟老太太痛說革命家史，他們倆家住隔壁，現在那兒成潛坻了，從雍王府變更為雍和宮，成了潛坻，內務府也就不能亂分給人住了，就算分了，誰還敢再住？
四四又不想破壞規矩，又不願看著好好的宅子就這麼空著，還得每年花大筆的銀子維護，就說浪費了好宅子，改成喇嘛廟好了。
他一句話不打緊，老八一家人就徹底回不去了，天天人來人往不說，那煙霧迷繞的也讓人受不了不是。更別提那些個喇嘛們念經頌佛了，早晚不停，精神差點的，直接就倒下了;
還就一個最最讓人受不了的是，喇嘛們跟中原的和尚們還有一個不同，中原的和尚講究的是『悟道』，自己坐苦禪參悟就成了，可是人家喇嘛認為有競爭才有進步，於是以吵架來精進自己的佛學修養，『真理不辨不明』在幾百年前的黃教教義中早就成為慣例了，方法是好方法，可是住他周邊的誰能受得了……
「你們本不就住得少！」四四有些掛不住了，說兩句不就算了，還真沒完了，於是吼了一聲。反正也沒外人，他也就忘記自己是皇上了。
「是住得少，又不是說完全不住！本來想著皇額娘在城裡，我們就搬回來陪陪她好了，結果召人一問，下人們都快受不了，而且說了，見天的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信男善女之中，周圍好幾家都招了偷了。」
四四當然知道招了偷了，那裡是高尚住宅區，能住周邊的可都是皇親貴戚，朝中重臣，招了偷，別的是小事，萬一被偷了御賜之物，干係就大了，自然要向四四報備一聲，順便把順天府揪出來罵一頓，他的地界上，王爺們著了偷，能善罷干休嗎？順天府也是急脾氣，直接說是雍和宮的太過熱鬧不好管理造成的，其實誰不知道是這麼回事，可是說出來就不好玩了，你讓皇上有面子往哪擺？
於是順天府光榮下崗，雍和宮升格為皇室專用廟，不許香客進香了，治安是好點了，可是還是解決不了喇嘛們太過跨吵鬧的問題。
大家也給四四面子，都咬牙忍著，他們也想跟老八一樣躲得遠遠的，可是人家要上朝的，人家可沒老八那麼的洒脫，說放就放。
大家都忍了，四四也樂得不說，現在被夏茉一吼，他就更無奈了，辦法又不是沒想過，總不能出爾反爾吧，讓喇嘛們搬家？只能低頭生悶氣。
「多大的事，怎麼皇帝還和自己的妹妹置氣？讓內務府給老八換一處宅子就是了，理由還不好找，改明兒額娘去雍和宮上香，就說那裡小，對佛祖不敬，您就把老八的宅子征過來，再換個好點的，不就名正言順了。」德妃捂嘴一笑，她也是管了多少年內宮事務的，這點偷龍轉鳳的事做得多了。
四四眼睛一亮，夏茉則恨不得去撞牆了，如果說真的搬進城裡來，幾道城門關著，想出去就更難了，真是衝動是魔鬼了。
回家跟老八一說，老八笑了，重重的親了夏茉一下，看上去似乎挺高興的，夏茉也不明白咋回事，但是老八高興，就表示自己衝動之下的結果還不錯了。
於是夏茉第二天就陪著老太太去雍和宮上香去了，跟早就定好的劇本上演，於是『孝順』的四四就跟老八當著群臣的面商議起來。
老八是那掉鏈子的人嗎？馬上說皇額娘誠心向佛，當兒子的自然要孝敬，別說一處宅子，就是個莊子又何所惜？
四四用眼睛剜著老八，賠他一處宅子已經后冤了，還想再要莊子，清清嗓子，裝得很感動的樣子，說不能白徵用，讓內務府再選新址，重建廉親王府好了。
老八馬上跪下謝恩，一點不帶推辭的，有點智商的就明白了，這是皇上被老娘逼得沒法了，給寶貝妹妹謀新家呢！大家也就都不做聲了，對八福晉的能量重新估計起來。
當然八爺怕老婆又有了新版本，『當然怕，八福晉多尊貴，若不是因為八福晉，八爺怎麼會成為和碩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