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安逸
讓他在屋檐陰涼處喝水,自己進屋瞧了眼金蟄,見其還未醒,便又悄悄的退了出來。
老伯一碗水咕嚕嚕喝完抹了抹嘴,起身進屋把碗放置桌上,對著正搬米袋的曲小陌問道:「讓我來吧。」
曲小陌搖搖頭,輕鬆的拖著米袋放一邊,道:「干過力氣活,這點力氣還是有的,大伯若是還渴桌上還有涼水。」
老伯連連擺手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要是沒啥幫忙的,這就走了,去看看還能不能接到一兩趟生意。」
兩人閑聊了兩句,曲小陌把人送出了院門看著人揮鞭駕車離去才回屋整理東西,肉類的依舊是用籃子吊到井裡,蓋上井蓋免得日頭曬到,而後看著日頭晌午要到了,趕忙洗鍋煮飯,這次煮的不是粥,而是厚實的白米飯,只不過金蟄的依舊是瘦肉粥,兩鍋同時開爐,而煎藥單獨的小爐子也在煮著。
方嬸子和方大叔回來的時候便瞧見曲小陌在砧板和爐子便忙碌著,回來的時候兩人順便去摘了菜,早晨出去的早並不知道曲小陌去過縣城,放下鋤頭洗了臉進屋瞧見砧板上的肉都十分詫異,方嬸子問道:「你又去縣城了?」
方才他們回來的時候曲小陌便聽見了,不過因著在切肉不便出去,這會兒他們進來問,便笑著道:「是啊,給掌柜的買了個躺椅,老是這般在床上躺著也不行,得出來晒晒日頭,這肉是順手買的。」
方嬸子和方大叔也不知該說什麼了,畢竟花的不是自己的錢,但還是忍不住說了句,道:「銀子省著點花的好,這湯藥錢還需要很多呢,往後還要養身子。」
「曉得了。」曲小陌笑應。
吃過午飯後便從井裡拿出買的豬肉熬油,灌了半罐的豬油,油渣能留就一些,明後天在與菜炒也是極好吃的,把活兒都幹完了,才與方大叔一起把用過飯喝過葯的金蟄放置躺椅上抬至院子的陰涼處。
來到這裡這麼多天了才第一次出門的金蟄,被樹葉縫隙透下來的陽光照得忍不住眯了眯眼,側頭瞧著四周景物,難得的與坐在自己身邊搖著蒲扇的曲小陌道:「這地方挺不錯。」
曲小陌一聽立馬抬起小下巴,猶如一隻驕傲的孔雀,道:「那當然,當初背著你爬過多少座山才到了這裡,我選的地兒,怎能不好看。」
金蟄沒說話,只是唇邊染上了點點笑意,可以想象得出她這般瘦小的身子是怎樣吃盡苦頭才把他背來這兒救治的,不過還好當初自己雖中了箭也冒險的救了她,不然現在兩人怕是早就死得透透的了,現在他倒是有些信了智懷大師的話,這小子還有點用處。
「靠山靠水確實不錯,就是破了點兒。」金蟄看著眼前自己住了將近十日的木房子很直接的道
曲小陌悄悄的瞪了他一眼,道:「能有人收留就不錯了,當初我爬了多少座山連個人影都沒瞧見,你在背上也是不知死活,就靠著一把劍壯膽子才走到了這,大夫也是勞煩方大叔去請的,還好初到的那晚他給你灌了一碗解毒草,否則怕是大夫來了也難救你命。」
這幾天照顧著他膽子也放開了,大掌柜這詞也不說了,也不自稱小的了,直接你啊我啊的說著,而金蟄也沒再這種小事情上抓,隨她高興,這也讓她的膽子漸漸的大了起來。
說這話呢,這會兒倒是想起了早上去縣城買的零嘴兒,便進屋翻了出來在桌子上擺著,一會兒方嬸子和方大叔小歇出來見到好吃,然後拿了個碗各種小零嘴都拿了些端出來。
不知道吃藥的金蟄能不能吃,所以便沒敢喂,自個兒捧著碗邊吃邊與他說話。
「大掌柜,過兩天我再去請大夫來給你看看,上次他說十日後在瞧一次。」
「嗯。」金蟄閉著眼睛應了聲
「現在我身上還有一千一百多兩,咱們往後也不過是花些葯錢和米錢,我估算著應該是夠三個月了,不過若是得花什麼人蔘鹿茸之類的養身子才行,那便沒辦法了,一千兩銀子花光了也才買到一丁點兒的。」
「所以,我便想著要不要等大夫來瞧過之後,若是不嚴重不用這般大補咱照常,若是得用這些金貴的藥材...咱寫封信去京城?」
說完小心翼翼的瞧著金蟄,又道:「畢竟您的身子重要不是。」
金蟄依舊只應了聲,又聽著曲小陌絮絮叨叨的說著各種小事情還有銀子的各類花銷以及緣由,耳邊雖說聲音不斷,但卻並沒有讓他升起一絲絲心煩,反而覺得甚是舒服,舒服得讓他有些昏昏欲睡了,也許是日頭太好,也許是別的。
自顧自說這話的曲小陌等再次詢問金蟄意見的時候沒見他應聲,側頭看時已經見他呼吸輕緩,想來是睡著了,在這日頭下也用不著蓋毯子,曲小陌索性便停了話頭也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眸。
炎熱的日子裡難得此刻夏風微涼,清風拂過,衣角輕飛,院中兩人毫無防備的睡顏讓枝頭的鳥兒都悄然歇了聲。
最先醒來的是金蟄,習武之人對於聲音都極為敏感,他是被屋裡小歇過後起身出來的方氏夫婦給驚醒的,睜開眼便瞧見他們兩人出門打水洗漱,一旁的曲小陌也睜開了眼睛,瞧見他們起身了,便出聲道:「叔、嬸子,醒了,一會兒可還下地?」
擦著臉的兩人朝他們這邊看來,方大叔笑道:「要的,還有兩塊田沒幹完呢,今天過後在一天就能歇歇了。」
方嬸子也插話道:「熱了這麼多天,瞧著今天雲層比往常厚,怕是要下雨,幹完了才安心吶。」
曲小陌仰頭瞧了瞧天,確實呢,原本蔚藍的天空已經飄了不少帶點兒灰的厚雲,怕是過個一兩天真要下雨了,想起井中吊著的豬肺,便問方嬸子道:「嬸子,咱家可有大蔥?」
擰帕子的方嬸子點頭回道:「有的,在田裡呢,可要做什麼佐料?」
「早晨去縣城的時候買了個豬肺,想著晚上跟大蔥炒會比較香。」曲小陌道
「豬肺?那都是沒人吃的東西,你咋買來吃了。」方嬸子略帶吃驚的道,那些豬內臟豬下水都是窮得吃不起肉的人才會花幾文錢買來吃的。
曲小陌笑道:「加佐料炒起來也是很好吃的。」
不止方嬸子和方大叔疑惑,就連金蟄也是側頭看她,道:「好好的肉不買買這玩意兒吃作甚,內臟都是帶有點兒毒的。」
曲小陌嘿嘿笑道:「又不是常吃,偶爾吃一頓不礙事。」
金蟄瞧了她一眼也不多說,隨她高興吧,反正也沒見哪個吃過內髒的人立即暴斃。
方嬸子和方大叔在他們說話間已經收拾好扛著鋤頭要出去了,曲小陌起身把兩人送出了院門,囑咐他們早些回來吃飯後瞧著走遠了才坐回原位,拿著蒲扇搖了兩下,嘆聲道:「要是以後日子都這般過那就太好了。」
金蟄勾起唇斜眼看她,道:「那得有銀子才行,不然你還是照樣得跟方氏夫婦一般日日面朝黃土背朝天。」
曲小陌瞪了他一眼,道:「我說你這人就不能不說實話嗎?」
「不能。」金蟄很乾脆的道
曲小陌斜眼盯著他瞧了半晌,突然道:「哎?我覺得你這兩天挺愛笑的啊!」確實不如之前一般整日板著張冷臉了,每每跟她說話都會微微勾起唇,雖然說出的話對她來說都是打擊。
金蟄撇過臉不理她,確實這幾天他心情不知為什麼感覺挺不錯的,興許是暫時離開了那些爾虞我詐和陰謀陽謀,讓他的身心變得輕鬆,所以才會時不時的被曲小陌的話語露出笑容,其實他也覺得這樣的日子挺不錯的,只不過他是不可能有也不會有這樣安逸的日子,此刻不過是借著身上的傷偷得幾日閑,也不知金十三那些人怎麼樣了,有沒有突出來。
見其不理自己倒是瞪著眼睛發獃,曲小陌也不打擾他,拿著蒲扇給兩人扇風,偶爾給自己喂點兒零嘴,就這般過了半晌,想起自個兒換下的衣裳和金蟄的衣裳都沒洗,便起身尋了個木盆進屋拿出衣裳打水洗刷。
瞧著在井邊忙碌一身女裝的曲小陌,袖子捲起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發間的簪子吊墜隨著洗刷的動作在耳邊輕晃,日頭照在她身上,漂亮的臉蛋兒彷彿白得如透明一般,讓人移不開目光。
很難想象一個男人穿上女裝竟然如此漂亮,竟比女人還要美,美人金蟄見過不少,但能讓他看得移不開目的卻是一個都無,而眼前這個,男生女相的曲小陌卻能輕而易舉的讓他側目,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但這個人卻能時不時的吸引著他的目光和注意。
金蟄閉上眼睛收回視線,不免有些擔憂起自己來,他該不會是個...斷袖吧!不然怎麼會對一個男人升起興趣來?
不過這念頭一出便被他搖頭否定掉了,他很肯定他不是斷袖,雖然他對女人沒多大興趣,但自己身邊都是金十三那些漢子,也沒見自己對誰起過興趣,怪就怪在這個叫曲小陌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