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戰不休

僅此一戰，眾人對陳龍士這個陌生人多少去了些偏見。

不管走到哪裡，實力都是萬能通行證。

但也僅此而已，初來乍到，被人防備是在所難免的。

「你的實力不錯。」季布粗聲粗氣的評價道。

陳龍士微微一笑道：「我還差的很遠，至少面對楚王就顯得渺小無比。」

當著所有人的面，陳龍士高舉左手，瞬間左臂詭異消失。眾人只覺周身一冷，才剛剛對他升起好感的眾人瞬間警惕起來，連芷姜也驚疑不定。

她的血脈融合了九頭鳥之靈，感知無比敏銳，在她的感應中，陳龍士的左手忽然變得比不死怪物還要令人膽寒。別人察覺不到，她卻清楚感受到一股陰冷、邪惡、詭異，要擇人而噬的恐怖氣息肆意在全場遊走。

「想要降妖除魔，武力很重要。但絕對不會是唯一，我們降妖師天生與妖魔打交道，為了能更好的除妖就必須要有所犧牲，哪怕與妖魔同體也在所不惜。」

陳龍士語氣冷漠中帶有三分悲涼，地面上蠻族屍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下去。一個士兵不小心碰到，立即化作灰灰煙消雲散去。

待吞吞將所有魂魄吞噬完畢后，他的左手再次長全，場中陰冷氣息消散。

芷姜驚異道：「這便是你能讓不死怪物徹底死去的手段嗎？我剛才在你的左臂上感應到了一股更強大的邪惡氣息，它能吞噬生命？」

「那是我故意沒有遮掩氣息，讓你能有所感應的。」

陳龍士收起冷漠表情，適時露出一抹苦笑道：「這股力量強大無比，卻也是雙面刃，唯有心性正義之人才可傳承。否則一著不慎，就有可能墜入妖魔道。它與我共生，也是有代價的。我想，這種感受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芷姜一頓，詫異道：「你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陳龍士搖搖頭又神秘笑了笑，不置可否，走到一邊默默調息起來順便查看一下剛才收穫。

就剛才的一番表演，他覺得自己演技是有所提升的。想要儘快與這群人打成一片，用點手段再正常不過。他覺得最容易親近的對象，當然非芷姜莫屬。

芷姜楞了好一會兒，九頭鳥就在她的身體內，這個秘密，整個鎮王城中唯有亞父知道。

正如陳龍士所言，與妖魔共生是要付出代價的。她能融合九頭鳥之靈，是因為家族血脈的關係。而陳龍士與妖魔共生，需要的則是心性正義。若真如此，他應該比自己的處境更加艱難。畢竟人心易變，誰能保證自己永遠正義呢。

一旦墜入妖魔道，又該怎麼辦？

她陡然打了個激靈，不敢去想。

季布與歐煉都有些疑惑，打量了一眼盤膝坐下的陳龍士，微微猶豫卻沒有去打擾他，只得向知情人芷姜詢問，畢竟人是她帶回來的。

芷姜與陳龍士也接觸不多，所知的，也都是出自陳龍士之口的信息，便也只能如此解釋一番。

聽聞降妖師擁有可以讓不死怪物徹底死亡的手段，所有人先是一愣，繼而大喜，又有些懷疑。

真的假的，能令不死怪物徹底死亡？

不怪他們不信，畢竟這麼多年與不死怪物打交道，他們嘗試過各種手段，不死怪物數量都有增無減。對付它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堅壁清野，甚至深埋入地下，不讓敵人數量持續增加。

可若是真的呢？

一直以來，楚王墓的存在彷如無時無刻不在壓迫著眾人神經的死亡天幕，這種世世代代看不見未來的日子人們早已經受夠了，誰還不想有個出路呢。

如今突然聽聞有人可以剋制不死怪物，哪能不喜。

這一刻，那永恆的黑暗的死亡天幕似乎終於要被撕開一道裂縫，他們彷彿已經從裂縫中得見光明。

雖然消息還未得到證實，畢竟蠻族不屬於不死怪物。可眾人再看向陳龍士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不自覺的就將他保護在中間，儼然他已經是僅次於芷姜之外最重要的人。

連芷姜看盤膝打坐的陳龍士眼神里也多出幾分變化，歐煉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既是高興又也有幾分失落。

待騎士們整頓完畢后，芷姜決定引蛇出洞，先引小股敵人出來聚而殲之。這裡蠻巫的行動出現意外，動靜不算小。蠻族感應敏銳，肯定會有怪物會察覺到，繼而派出隊伍過來偵查。他們乾脆就來個伏擊戰好了。

沒過多久，探子回報，有小股不死怪物與蠻族戰士過來了，領隊的是蠻族首領。

「埋伏！」

芷姜一聲令下，連戰馬都匍匐在地，樹林中鴉雀無聲。

沒過多久，就聽見轟轟之聲傳來，數十不死怪物混合蠻族戰士沖了過來。領頭者，正是長著兩顆腦袋，滿嘴都是漆黑牙齒流著哈喇子的蠻族首領。

說是蠻族，在陳龍士看來卻有點像是某部古老史詩影片中的半獸人。從他近三米的身軀上傳出的實實在在的壓迫感，也知這蠻族首領不好對付。

所有人都緊張不已，待到近前，一個不死箭手忽然發現了什麼，舉起弓箭就朝著密林中射了一箭。

「鏗~」

箭矢被季布磕飛，「殺！」

隨著他一聲大喝，整個林地再次陷入沸騰。

匍匐的戰馬一躍而起，轟隆隆組織起衝鋒，戰士們以各種重兵器如長矛、戟、長斧等發起衝鋒，聲勢驚人。與不死怪物可沒有多餘話語可言，見面殺就完事了。

埋伏的地點是精心挑選的，兩側都是石林，中間走廊空曠無遮掩，最適合衝鋒。季布作為衝鋒之矢，重鎚開道擋者披靡。芷姜手中長劍亦是神兵，飛鳥般橫過十數丈距離，與一頭不死劍侍正面交鋒。

歐煉又從背上取出一柄長劍，雙劍並持，一長一短，尾端連接在一起，成為一柄一丈二尺的攻擊利器。手握中間，當空一舞、鋒芒畢現，護在芷姜身側。

陳龍士則提著長槍居后，照例以飛刀殺敵，謀而後動。他的左右護翼明顯增多了起來，這是芷姜特地派來保護他的，生怕恐他有了閃失。

這股矛頭有如一把利刃，直刺入密布不死怪物的走廊中。當力量集中，不死怪物的陣型也無法組織起來，只能亂戰一通。當然，它們本就不死，哪會懼怕衝鋒。狠起來哪怕直接與馬匹相撞，也要還出一劍。

可這次不一樣了，人類騎兵同樣悍不畏死。兼且還有陳龍士靈覺探查方圓五十米內的戰場，專撿殘損正在修複復活的不死怪物補刀。不知不覺，不死怪物就再也沒爬起來。

此消彼長，眾騎士形成一條怒龍，將這一股不死怪物迅速殺散。

哪怕膽寒逃亡的蠻族戰士，也被人追上去砍殺致死。

片刻后場中就只剩下身材高大的蠻族首領在嗷嗷大叫，巨大的手斧將一騎兵從頭到尾劈開，血腥氣息瀰漫全場。陳龍士衝鋒過去對著蠻族首領就是一槍。

那蠻族首領兩個頭顱猙獰可怖，狂吼著向陳龍士跳來，手中的巨斧舞動出一片凄厲寒潮。

陳龍士揮手發出一片【反擊盾】，斧落盾碎，蠻族首領也被【反擊盾】震的手臂酸軟退後幾步。陳龍士趁機【星月連環斬】劃出數道半月圓弧，在蠻族首領身上開出幾道血槽。蠻族首領的胸膛上濺射出大量的黑色血水。

斜刺里兩個蠻族戰士嗷嗷叫著沖向陳龍士，卻被一道美麗的身影從後方攻擊，利刃劃過，蠻族戰士頭顱咕嚕嚕滾出老遠。

季布大喝一聲，重鎚如蓋正面與蠻族首領剛了一記。巨大的力量讓季布橫飛出三米外，他太低估蠻族首領了。幸而歐煉也及時趕到，雙刃重新拆開以單劍對敵。他高超的劍術將蠻族首領托住。

「其他人退開，警戒四周。」

芷姜一聲令下，自己再次沖了上去。

那蠻族首領被四人狂攻不止，身上血槽也在不斷增多，連左邊腦袋都挨了一劍，差點腦袋搬家。陳龍士最是陰險，MT有大塊頭的季布擋在前面，其餘兩人攻擊力也極強，他更適合遠程輸出。飛刀騷擾，瞄準機會就是一記殺招遞出，給敵人造成巨大創傷。

這圍攻小BOSS的節奏，他再熟悉不過了。

蠻族首領眼見不敵，它突然仰天狂嘯一聲。陳龍士面色一變，敏感的察覺到事有不對，完全是出於本能的拋出數片【反擊盾】，往旁邊縱跳。只見蠻族首領的斧頭突然脫手飛出，在空中發出嗚嗚鳴的凄厲奪命之音飛擲陳龍士。

【反擊盾】連環破碎，飛斧重重砍在地上，將大地都劃出一道米許深的溝渠。

幸而陳龍士反應及時，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沒想到這斧頭威力這麼強大。在一擊劈空后，飛斧又嗚嗚嗚迴旋回去。季布哪裡還容它猖狂，抓住機會，一錘粗暴的錘爆它左邊的腦袋。歐煉躍起，劍出如虹，劍氣將它右邊腦袋斬下。

蠻族首領無頭的巨大屍體轟然倒地。

場中終於安靜下來，一番收拾，戰損三人，輕傷八人，算得上是一場勝利，可卻極不划算。

但這一刻，所有人都暫時將戰友犧牲的悲哀暫時壓下，面露欣喜。因為那些不死怪物，真的死了。輕輕一碰就化作煙灰，灰灰湮滅了。這種死法，與他們過往所嘗試的任何方法都不相同。

「死……死了嗎？」

連歐煉也不敢確定，因為他曾將不死怪物丟進過劍爐中焚燒，哪怕燒化了屍骨也有一點幽火飄出，自動飛向楚王墓的方向。這次卻什麼也沒有。

「應該是死了吧。」

這一戰，讓陳龍士再次收穫上萬食糧，吞吞嗷嗷亂叫。吃一口魂魄吐一口精氣，興奮的不得了。

陳龍士也極為高興，這許多靈魂食糧，足夠讓他將煉體功法修到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