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醫者辨證
「脾內濕邪不是應該在腳底施針嗎?」
面對質疑,吳老大夫有些不悅。
「誰說老夫人是脾內濕邪?你這丫頭不懂就不要亂說。」
趙家幾人見顧臨惜攔著吳大夫,同樣面色不善,趙靜柔冷冷地道:「姑娘,別耽誤吳大夫給我祖母治病了。」
趙靜芬年紀要比另外兩人大些,面色還算柔和。
「姑娘,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姑娘,老夫從醫幾十載,從未出現過披露,老太太就是脾風病,根本不是你說的脾內濕邪。你趕緊讓開吧。」
眾人紛紛勸解,但顧臨惜面色堅毅,仍是堅持。
「我剛才給老夫人把脈,發現她脈象細滑,傷在脾胃,我猜測她平日里時常腹痛,連帶吐血,下瀉物呈現暗黃色,患的乃是脾內濕邪,您用針在額頭,確實是治療脾風病的做法,但您用治療脾風的方法來治療脾內濕邪,雖然可以救醒老夫人,但同時,也會加重病症,老夫人性命堪憂。」
趙家幾人聽完顧臨惜的話不免心下震驚,因為顧臨惜說的老夫人的癥狀全都對了。
趙靜柔看著靜芬,眼神動了動,似要開口,靜芬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繼續聽下去。
吳大夫聽顧臨惜說完,心裡略微思索了下,沉靜了片刻,似乎覺得顧臨惜說的有道理,隨後,他似是突然反應了過來,心想:「自己竟然會去聽信一個小丫頭的話,這幾十年的病真是白看了。」
他嘴角牽了牽,像看一隻小丑一樣看著她,「小丫頭,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雖然我看你也像是個學醫之人,但要是你繼續胡言亂語,小心我叫人將你趕出去!」
吳大夫的話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對著顧臨惜這裡指指點點,全都拿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小聲議論著。
顧臨惜接著說道:「我從小便跟師父學醫,醫案也看了不少,像這種脾胃濕邪的病症常常被誤診為脾風病,從而耽誤了病情,這種情況也並不少見,嚴重的甚至會因為用錯了葯而丟了性命,大夫們不反省自身,反而還要繼續用錯葯加重病情。」
這話雖然沒明指吳大夫,但分明就是在說他亂用藥。顧臨惜說的頭頭是道,但在醫術方面,吳大夫代表的是絕對的權威,他完全不相信顧臨惜的話。
吳大夫失笑出聲:「你說的這些都是脾風病早期的癥狀,但老夫人如今生病已經一月有餘早已經到了晚期。」
「不!這完全不同。」顧臨惜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眉眼間凌厲堅毅。
周圍人卻像看幼稚的小孩子一樣的眼光看著猶自倔強的顧臨惜。
吳大夫神情有些陰鬱,他身為京城最大藥鋪的坐診大夫,平日里請他看病的都是王公大臣,要不是自己有了養老還鄉的想法,怎麼會來這小小邵縣。今日竟然還要被一個小姑娘質疑自己的醫術!
他心裡早已怒氣橫生,要不是看在顧臨惜是一個小姑娘的份上,怎麼會跟她費這麼多話。
「小姑娘,你可知道耽誤了老夫人的病是什麼後果?」
「我要是沒有充足的把握,是不會開口的。」這話顧臨惜說的十分自信,但,在眾人的眼中,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尤其還是一個小姑娘,說出這樣的話,可信度確實不高。
吳大夫在京城便是享譽全城的名醫,雖然顧臨惜說對了老夫人的病情,但趙家的人還是相信吳大夫,她們只當顧臨惜是碰巧蒙對了,所以看著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友善。
跟著吳大夫來的另一位馬大夫一向唯吳大夫馬首是瞻:「你才看過幾個病例,若是老夫人有什麼長短,擔責任的可是我們,你無事一身輕,才說的這麼輕巧!」
吳大夫也跟著說道「脾內濕寒和脾風雖然相似,但治法卻完全不同,姑娘你的做法才是害了老太太啊。」
「小姑娘,切莫因為你想著彰顯自己從而害了別人啊。」
吳馬兩位大夫怕趙家真的聽信了顧臨惜的話,從而害了老太太,故而說話越來越過分刺耳。
而顧臨惜始終臨危不懼,等他們說完,她甩下一張藥方:「老夫人現在的身體已經經不起折騰了,我給你們留下一張藥方,若是她再吐血,這張藥方會保她一命。」
這話說的是極其自信,吳大夫不屑的冷哼了聲,心想:「這小姑娘還真把自己當神醫了。」
隨後,顧臨惜帶著娘親走出了觀音殿。
趙家幾人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單薄的身子挺得筆直,在陽光下竟然有了些莊嚴的意味。
當天,趙老夫人回到臨時買下的宅子內。
這次來廟會,除了老太太外,就只有三位小姐跟了來。
吃完吳大夫的葯,她感覺胃裡舒服多了,過了好幾個時辰都沒有吐血。這下趙家人都覺得還是吳大夫醫術高明,同時也在心裡慶幸,沒去聽顧臨惜的話。
「幸虧我們沒用那個顧小姐的葯,不然可真是害了祖母。」靜芬語氣里有些慶幸。
「誰知道她安的什麼心。」趙靜伊處處維護著老太太。
這話也傳到了吳大夫耳朵里。
他很是瞧不起顧臨惜爭強好勝的氣派,「一個小姑娘也敢跟他比醫術,現在的孩子們啊,一個個沒什麼本事,心氣倒是高的很。」
趙家幾個姑娘一直陪在老夫人身邊,生怕她又突然出事,就這樣一直到了亥時。
趙靜柔在榻上輾轉反側,她始終不太放心,回想著祖母生病的這一個月以來,雖然一直吃著葯,但病情卻越來越重了,白天那個姓顧的姑娘堅毅的神情映入腦海,越想越心慌,她索性起身,找出顧臨惜開的那張藥方,去了廚房。
時間到了子時,老太太還是安靜地在床上躺著,趙家姐妹二人睡在屋子內臨時填的軟塌上。
屋子內靜悄悄的,只有微風帶起樹葉蹁躚響起的沙沙聲。
趙靜柔熬完了葯,用溫火將葯爐煨上,回屋守在祖母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