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著急，你慢點吃。」梅君行帶陶蠡到青館附近的麵館坐下后就開始不停的重複這句話，只是遺憾的是梅君行的勸誡並沒有的得到什麼回應。

「老闆，再來一碗面。「暗嘆一口氣，梅君行無奈的又點了一份面。

「恩……不用了，我這一碗就夠了。「陶蠡看到小二過來急忙擺手，梅君行適時的擋下陶蠡的手臂，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的，是我的。「

考慮到未來的一段時間內自己都有可能多負擔一個人的生活，本來打算自己回家煮東西吃的梅君行看陶蠡吃的這麼香最終還是沒忍住給自己也點了一碗面。

等小二把面端上來的時候，陶蠡已經把自己的那份面吃完，看到梅君行斯斯文文的拾起筷子準備吃面，慢吞吞的咽了口口水。

本來剛剛那麼說也只是客氣，其實她並不介意再來一碗的。只是……怎麼好意思再開口……

「哦，對了，那個……」陶蠡掏了掏掛在腰上的小布包，拿出之前梅君行給她的玉佩，「這個，是你之前給我的，現在我大概要白吃白喝你一陣，怎麼好意思……」

梅君行看了桌子上的玉佩，然後把筷子放下，又把碗往陶蠡那邊推過去，「既然是在下的衝動讓陶姑娘丟了耳墜，這個賠給姑娘也是理所當然，至於讓陶姑娘留宿寒舍……」梅君行說著重新拿起一雙筷子放在陶蠡手上，示意她吃面，「所謂相知無遠近，萬里尚為鄰。四海皆兄弟，誰為行路人。如今姑娘落魄，我自當行仗義，並不是要讓姑娘回報我什麼，這塊玉……」梅君行雙手並用把玉佩往前推了推，然後笑了笑，「陶姑娘還是收著吧。」

「你真是好人啊。」陶蠡來到這個地方第一次感受到一種在自己那個世界感受不到的一種感覺，怎麼說呢？陶蠡突然很清楚的覺悟到她對面坐的的是一個讀書人，卻不同於現代世界的讀書人，對面的梅君行，看起來很窮酸，還有些失意人的落魄，但是他卻在這種情境之下非常強烈的保持著一種特別的驕傲。或者說，是讀書人的尊嚴？

「咳，在下並沒有陶姑娘誇獎的這麼好。」梅君行略微羞赧的微微偏頭，接著對陶蠡又是一揖，「實不相瞞，在下之前還為了避開姑娘逃跑過，所以……在下現在還有幾分慚愧。」

陶蠡眨了眨眼，把筷子又塞回梅君行的手裡，又把面碗推了推，學著梅君行的樣子背著頭雙手作揖。

「不蠻公子，鄙人之前也是吃過一碗面的人，如果在大街上就這麼再來一碗，鄙人會覺得有有幾分羞澀。」

梅君行先是一愣，接著連連搖頭，無奈一笑，「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恩，吃吧吃吧，話說，不是說好，讓我當你姐姐嗎？姐姐怎麼能讓弟弟餓著？」陶蠡雙手撐著臉頰開始仔仔細細的觀察梅君行的相貌。

恩……乍一看好像只是路人，但仔細看下去，反而有點挪不開眼的感覺，梅君行的瞳仁很黑，卻不是很明亮，到有種隱晦的沉靜，所以當梅君行面無表情的時候，總會讓陶蠡有種冷眼旁觀的感覺，不過，回到主題上，要說梅君行的相貌有什麼美中不足的話，就是這個臉太白了，鼻形也是，總覺得太秀氣了，少點男人的氣概。

梅君行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評頭論足，只是苦笑道，「陶姑娘，但凡是個人看你我，都會覺得我以及弱冠，而你則剛及笄，姐姐的話，未免有些牽強……」

「額，那怎麼辦？總要有個身份……」陶蠡想到自己現在的這個小身板，好吧，重返青春可遇與不可求，知足吧。

「那就是妹妹吧。」

「可是，我在你工作的那個地方……」

陶蠡皺起眉頭，早知道就不胡說了。

「就說是你年紀小，調皮亂說的。」梅君行吃了口面，其實他就是這麼想的。

「……」陶蠡突然覺得自己後背一陣酥麻，半晌才緩緩點頭，「好吧，哥哥……」

她都二十多歲的青年了好伐，竟然被說調皮，啊，調皮……陶蠡此刻心裡的複雜周遭無人能懂啊。

倒是梅君行聽到陶蠡這麼一聲喊，樂呵呵的笑起來，還頻頻點頭，回了一句，「乖。」

乖個鬼啊！陶蠡默默把心裡的吐槽咽下。

梅君行見日頭見西，急急忙忙吃了面，就帶陶蠡往淆川趕。

淆川雖然是隸屬於繕西城，但是兩地相距並不近，梅君行估摸著以自己的腳程趕回去也許能趕在太陽下山前，如果按陶蠡的話……梅君行憂愁的看了一眼陶蠡，把情況大致跟陶蠡也說了一遍。

「啊，沒事的。我很擅長走路的！我今天走了一天了，也不差那些了！」陶蠡嘴上這麼說著的時候，心裡卻想起很久以前，每天上午八點被閨蜜拉到街上練到下午五點才回家的「幸福」回憶，啊……對於很多男同志對陪女朋友逛街的那種小恐懼，她陶蠡只想說一句，她懂！

梅君行倒是很驚訝，沒想到陶蠡看起來柔柔弱弱，還蠻有……氣魄。

雖然之前，想象的很美好，但是顯然，陶蠡太高看自己現有的這個小身板。雖然最終兩人還是在天黑之前趕回梅家，但是……

「陶蠡，」梅君行從背後騰出一隻手擦了擦臉上的汗，「你下來吧。」

「啊……哦。」伏在人家後背的陶蠡正睡得迷迷糊糊，聽到話后還低調的擦了擦嘴角從人家後背下來。

看著面前龐大完全不輸於陶家的古式建築，某種意義上，陶蠡才真正明白了傳說中的家道中落這四個的具象含義。

正門上的梅府兩個字已經斑駁，門前原本的石板台階也是雜草叢生，兩旁原本紅漆的華表已經失去了本來的色彩。而梅府的大門其中一扇半敞著應該是年久失修無法關閉，上面還有一窩燕子結草銜泥忙活不停，另一邊的門還好，看著就是被人經常使用，把手處的漆已經磨光。

陶蠡指了指。

「就是這裡嗎？」

「就是這裡嗎？」

萬矣看著這棟好像花兒一般凋零掉的建築，看向帶來密報的手下。這個梅府的樣子確實無法讓人與那筆難以想象的財富聯想在一起。不過，越是不可能，卻越是讓人懷疑呢？

「大人，要屬下進去搜查嗎？」

萬矣坐在馬上，透過微敞的門縫看著梅府里很遠的一間屋子裡泄出來的微弱的燭光，笑著搖搖頭。

「回去吧。「

正準備待命的副手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萬矣。

「這……？「

【注】古代女子成年禮，稱之為：笄禮。【及笄讀音：jíjī亦作「既笄」。】是古代嘉禮的一種。為漢族女子的成年禮。俗稱「上頭」、「上頭禮」。

古代女子滿15歲結髮，用笄貫之，因稱女子滿15歲為及笄。也指已到了結婚的年齡，如「年已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