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生命是把上膛的槍 第七章 結婚照
她抖了抖,「……啥?」
「宸時在樓下。你收拾好下來找我。」
男人說完就轉身,修長的手指伸向門把手作勢要走。
「你等等!!」
誰知他還沒碰著,另一個身影就衝到他前面擋住了他。
少年穿得單薄,身體激動得發抖,因為生氣連歪了的眼鏡也沒顧上推。
他像頭被激怒的小獅子,眼睛裡面彷彿燒著火。
「你和我姐什麼關係!」
「我姐要是欠了你錢,我替她還!」
「你滾!別來找她麻煩!」
「呃……」
「不是,小夥子你等等,你這腦子裡裝得都是什麼……」丁艾覺得自己突然牙疼得厲害。
秦牧雲早熟,是最讓她省心的孩子,今天這沒頭沒腦蹦出來都是什麼話。
弄得跟她有什麼不良愛好似的!
她想要解釋,卻似乎聽見空氣中飄來一聲略有嘲意的輕笑聲。
下一秒,她就看到簡天祁伸手扣住了秦牧雲撐在門邊的一隻手腕,俯下身,湊到他耳邊似乎說了什麼。
簡天祁身形看著修長,可一米八幾的個子在那裡,輕而易舉就將秦牧雲罩在了自己身下的陰影里。
連同他在秦牧雲耳邊低聲說出的那句話。
耳力如丁艾竟然也沒聽到簡天祁對自己弟弟說了什麼。
只是等簡天祁再次站直,露出秦牧雲的時候,丁艾看到那隻幾秒前還炸毛的小獅子竟然安靜了下來,皺眉看向她,眼神複雜。
然後毫無預兆的,少年推開門跑了——
那聲「我回學校」還沒落地,丁艾眼前已經沒了人影。
她茫然的看向簡天祁。後者冷嗤了聲。
他竟然!
冷嗤了一聲!
丁艾回過神,並且震驚。
這男人簡直是豈有此理!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簡三哥,你剛剛是把我弟弟氣得離家出走了?」
他聞言回頭看她。
丁艾此刻穿著他上次上門提親時的同一套男士古早家居服。纖細的骨架讓衣服顯得空蕩蕩的。
看得出來她正在包餃子,袖子被挽了上去,露出小臂,雪白的顏色居然不輸手腕間的麵粉。
那雙手臂纖細,但並不孱弱,甚至可以說是美且帶著股說不出的勁兒。
從簡天祁的距離,可以清晰看見那結實的肌理愈發襯出白皙皮膚下淺青色的血管。
他目光上移,對上她不可置信的眼神。
男人波瀾不驚地開口:「小朋友心理素質真差。都是你慣的。」
什麼叫她慣的,不對這什麼對話——
他眸光微垂片刻,在丁艾要發作之前就打斷了她:「收拾一下,趕緊下來。我十一點半還有會。」說罷便擰開門長揚而去。
留下盯著轉瞬間空蕩蕩門口的丁艾,嗓子里嗆了口血。
丁艾原本叫秦牧雲回來就是想和他交代自己要結婚的事情。誰知她還沒想好怎麼開口,簡天祁就殺她個措手不及。
丁艾剛下樓,就看到樓下停著的卡宴。
見她走近,那個叫宸時的青年忙下車開門。
車子里空間很寬敞,丁艾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褲子。
說是褲子,其實是條十分寬鬆的深色闊腿褲,遠看就像長裙一樣。
她實在穿不慣裙子,可一時之間腦抽,不由想到身邊人那個傳聞中風情萬種的情人來。
美艷風情,玲瓏有致。
她大概永遠都變不成那種調調。
但她至少想為他改變一些什麼。
縱使各家利益當前,他永遠是她心頭最珍貴的那一寸。
這麼多年,無數個日夜,千千萬萬遍。
身邊的女人自他離開到下樓花了挺久。如今將她下意識手指揉著褲子神色略僵硬的模樣收入眼中,再結合她今天顯然收拾過的衣著。
彷彿她心中所想,他當下瞭然。
將視線別向窗外,他一向沉寂的情緒莫名有些鬆快。
這種好心情持續到兩人走到攝像機前坐下,攝影師拿起攝像機,又一臉為難地放下。
「來來,你們靠近一點。」
沒動靜。
男人淡漠的視線冷冷看過去,「怎麼,我是病毒么。」
「咳,」丁艾輕咳了聲,神色淡定地看向攝影師:「你要怎麼近?」
攝影師是個紋了花臂的小年輕,聞言哭笑不得:「不是,你就算不挨著,也不至於兩個人隔個半米遠吧。」
丁艾十分配合,話音未落就端坐著靠了過去。
小青年又舉起相機,眼睛對著鏡頭比劃:「……能不能再放鬆一點。結婚照,不是被捕照,給點笑容----」
只見鏡頭裡的年輕女人聞言,神態自若地伸出一隻胳膊搭到了身邊的男人肩上,嘴角還勾起一抹痞壞的弧度來:「成,來吧。」
相機又被默默放了下來。
「……大姐,你是不是故意搞我。」
「不是你要這樣的么?!」
「我什麼時候要這樣了大姐!」
「那你究竟要怎樣?」
終於,低沉的男聲不急不緩打斷了兩人的爭執:「手放下。」
丁艾一怔,還沒回過神是在說她,身體比腦袋先行一步,聞言乖乖收回了胳膊。
誰知下一瞬,她只覺得腰間一緊。
有力的長臂從身後摟住了她,順勢一帶就將她扣在了自己胸前。
男人甚至沒有側頭看她,從丁艾的角度,稍稍仰頭就能看到他線條冷峻的側面和微抿的涔薄的唇。那雙漆黑的眼睛,專註看著前方的鏡頭。
腰側被他握住的部位彷彿隱隱要燒起來。
丁艾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簡天祁的胸口,隔著筋骨聽到了他淡淡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行了,拍吧。」
或許是男人天生的魅力,又或許是眼前的畫面過於和諧。
攝影的小青年也傻了。聞言回神趕緊按下了快門。
彷彿被某種情緒感染,他激動喊了聲「成了!」
聞言,男人毫不留戀地放開她站了起來。
「等一會兒讓宸時送你回去,我有點事。」
那置身事外公事公辦的模樣不帶一絲拖泥帶水。
丁艾不著痕迹地深吐了口氣,乖巧掛上滿不在乎的笑意點點頭,「好啊。」
傍晚的時候天就早早陰了下來,果然沒多久就一路悶雷,暴雨滂沱傾瀉如注。
丁艾掏出手機才發現,手機竟然還是那次在陽台上躲清凈調的飛行模式。
她忙開機想給自家弟弟打電話安撫一下,誰知被手機上56條未接來電震驚了。
幾個老傢伙顯然急瘋了,三叔六伯的電話輪著打,怕不是想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可惜她這個祖宗壓根把這事兒忘了。
丁艾劃了划手機,未接來電按時間排列,最上面是最近的5條。
居然是同一個未知號碼。打電話的時間是今早九點多。
換號碼抓她這事兒幫里長老們在換一次被她拉黑一次后就再沒用過。
就算病急亂投醫,那幾個記吃也記打的老傢伙也不至於手段一夜回到解放前。而且看手機號前三位顯然是本市號碼不像詐騙。
丁艾猶豫了幾秒,還是打了回去。
「什麼事?」
電話很快被接聽,熟悉的低沉的男人的嗓音從那頭傳來。
因為隔著夜色,又或者信號不太好,那聲音聽上去有些微啞。
混著暴雨拍打窗戶的聲音灌進耳朵里,更顯曖昧,格外撩撥神經。
丁艾只覺得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她輕咳,佯裝鎮定地猶疑開口:「簡三哥?」
那微啞的男聲再次傳來,確認了她的猜想:「是我。」
「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