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第四十七章 人心險若江湖(十)
徐朴雖然看到了秋木向他揮手,但他方經大變,心中亂作一團,完全沒去想其中含義,只是睜著一雙淚眼,獃獃看著秋木。
秋木握著刀,向房正坤又沖又砍。但此時,他中毒已深,沖也沖不快,砍也沒力道,都被房正坤輕鬆躲開。揮砍了幾次之後,就見秋木和尚雙腿一軟撲倒在地。他手腳用力還想要站起來,身上卻再也使不出力道。
房正坤看了地上的秋木一眼,微微冷哼一聲,邁步向徐朴走去。
徐朴仰著頭,獃獃看著房正坤,一直待他走到自己近前,方才醒悟似的說道:「你殺了福伯伯!」
房正坤看看他,道:「不錯!」
徐朴又道:「你殺了秋木大師!」
房正坤道:「不錯!」
徐朴忽然大喝一聲,揮雙拳向房正坤打來,口中大叫:「我打死你!我打死你!」然而,他沒有絲毫武功,年紀又小,雙拳打在房正坤的肚腹之上,如同錘在了鼓面上,不僅沒傷到對方,自己的雙拳反被震的生疼。
房正坤見他如瘋似魔的模樣,心中隱隱不忍,揮手一指點在徐朴脖頸之上。徐朴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隨後,房正坤來到同樣被封住穴道的向雲龍近前,低頭看了看,道:「貧道本不想取你們性命,只是,那孩子牽連重大,若是傳揚出去,便會給貧道惹出不少麻煩,說不得,只好送你上路。」向雲龍也不理會他說些什麼,只是不停大罵。房正坤說罷,俯身一掌,擊碎他的頭骨。
隨後,房正坤又接連將地上的人逐個擊斃,最後來到鏢車之側。
原來護衛鏢車的三個趟子手,見後來趕到的秋木、徐福均被房正坤所殺,自知留在此處也於事無補,只會白白搭上三條性命,於是便趁房正坤與徐朴說話的時機,悄悄逃走了。房正坤有心追上去逐一將他們除去,可又不知道他逃走的方向,最後只得作罷。
他躍上鏢車,揮掌將箱子的鎖頭劈開,然後逐一翻找,終於在一個檀木盒子里發現了一隻玉缽。房正坤用手一摸,只感覺觸手冰涼,便知是自己要找的寒玉缽盂。
他跳下車來,從一個死去的鏢師身上解下一個包袱,將裡面的東西抖在地上,將寒玉缽盂包了,背在身上。然後又回到車上,從箱子里又翻出幾件值錢的金器玉器,同樣放在包袱里,然後將昏迷不醒的徐朴背在肩上,施展輕功,離開了密林。
他原本打算搶到寒玉缽盂之後,再返回徐州,接了徐朴,然後帶著他北上長白山。沒想到鬼使神差之下,徐朴竟然被徐福和秋木帶著,來到了此處。如此以來,他就不必再回徐州,倒省去了他不少麻煩。
房正坤帶著徐朴,一面極速向前賓士,一面暗自思索:長白山距離此地近萬里之遙,來回一趟,少則七八個月,多則一年有餘。還好我此次出行,已經煉製了足夠的丹藥帶在身上。而且,長白山乃是關外苦寒之地,若是冬季前往,則寒冷難當。此時正值暮春時節,到了長白山,大概剛過盛夏,再那略微耽擱些時日,恰好能趕在冬季之前返回,便可免受那嚴寒之苦。
只是,我當著這個孩子的面,殺了他的管家,恐這一路上,他難免要哭鬧,我得想法法子哄騙過去才行。可是,我動手時他親眼所見,要想用言語哄騙,恐怕不易。這該如何是好......?
房正坤暗中盤算,頃刻間便奔出了密林。又沿著大路奔出三十餘里,來到一處市鎮。此時天色已晚,房正坤便背著徐朴進了市鎮,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待店夥計離開之後,房正坤將徐朴平放在床榻下,用手指按在他耳後的風池穴上,潛運內力,輕輕揉搓幾下。片刻之後,就見徐朴微微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
徐朴睜開眼,便看到房正坤坐在床邊,低頭看著自己。他剛剛醒來,一時間尚未想起之前的事,看著房正坤微微愣了片刻,之前的種種頓時回憶起來,忽地從床上坐起,一雙眼睛狠狠瞪著房正坤。
房正坤不動神色地看著他,道:「你醒了?」
徐朴咬牙道:「你要怎樣?」
房正坤道:「你不必緊張,我不會害你。」
徐朴哼了一聲,道:「不會害我?卻為何要害死福伯伯和秋木大師?」
房正坤道:「他們原本不用死,要怪只能怪他們自己,不該把你從客棧帶走。」
「你既不是我的師父,也不是我的親人,我要走要留,用不著你操心。」
房正坤道:「話雖如此,可是你別忘了,是誰把你從姓何的手裡救出來的?」
此時的徐朴,早已認定了房正坤不是好人,便道:「是你救得我又能怎樣?是你救了我,你就可以濫殺無辜嗎?哼,你說是救我,卻未必安了什麼好心!」
房正坤忽然嘆了口,道:「事已至此,我也不便再隱瞞了。貧道習武四十餘年,總算是小有成就。如今我已年近近古稀,自知來日無多,膝下卻無一個傳人。非是貧道不想收徒,只是那些想要拜師的人,個個天資平庸,我若收了他們為徒,只怕他們非但不能繼承我的衣缽,反而墮了貧道的名聲。」
「那日在雙魚鎮看到你,我便知道你天資不俗,定能將貧道的武功發揚光大,因此貧道便想收你為徒。只是,你是王公貴族出身,又怎麼肯拜我一個江湖武夫為師?因此我才一直隱瞞不說,準備等時機成熟,再挑明此事。誰知你的管家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連聲招呼也不打,就把你帶走。幸虧路上又被貧道遇上,說不得,只好將他們殺了。」
徐朴冷笑道:「按你所說,反倒是他們的錯?你殺他們也是理所應當?」
房正坤冷然道:「那是自然。」
徐朴憤然道:「分明是你強詞奪理,以勢欺人!既然已經殺了他們,索性也將我一起殺了。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拜你為師的。」說罷,眼睛一閉,只等著房正坤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