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失控

「呸。」噓界吐了一口混雜著草葉的唾沫，露出興奮的笑容，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中那道身影，還有身邊出現的三個葬儀社成員：「那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拜拜。」

竟然轉頭就跑，留一群士兵在風中凌亂。這笑容，不是預示著你準備大戰三百回合的嗎？喂……

空中巨大的翅膀重新回到了涯的背後，他的視線投向了地面。

鎖定了噓界一會，涯沒有追過去，他的視線已經被另一個身影吸引了。

「夏……娃？」視線中出現的那個女孩讓他感覺到心底深處的一種渴望，就像是磁極的南北，互相吸引。

那是生命本源的呼喚，也是他被創造出來的意義。天啟病毒分為雌雄，只有二者結合，才能夠真正完整，完成啟示錄。

光影一閃，空中那龐大的身影驟然收斂，身上的巨槍和羽翼都縮小了好幾倍，涯陡然出現在了祈的面前。龐大的風浪將其他人都吹得難以站立。

「涯，你怎麼了。」谷尋的眼中有一絲戒備，抬手將祈護在了身後。

不是他不信任涯，而是此時對方的樣子著實有點恐怖。他也是兩股戰戰，生怕自己也被手撕了，但沒辦法，誰讓他是個男人呢。

至於第三個留在這裡的那個葬儀社成員，看那樣子，怕是已經靠不住了。

「天……天哪，怪物，媽媽，我要死了嗎？」那人面色蒼白，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這恐怕就是葬儀社大多都是年輕人的壞處了，有時候槍林彈雨可以承受，但碰到這種詭異的事情，心裡的承受能力反而顯現出不足。

不到三秒，在近距離觀察了涯的樣子以後，他直接尿濕了褲襠轉身跑走了。

「涯……」祈站在谷尋的背後伸出一隻手，想要將涯給拉回來，可是卻不知道如何下手。

一個人跌倒了，將他拉起來很容易，但是當他的心變化了，想要扭轉過來，卻是千難萬難。

「夏娃……」涯聽到祈的呼喚，慢慢走了過來，眼神空洞，好像要將人吞噬一般。

谷尋渾身一顫，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好像自己在對方面前變成了螻蟻，微塵，只要對方吹一口氣，稍微一拍手，自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一般。

平時涯是一個可以信賴的領袖，站在台上可以豪情萬丈，胸有成竹地揮舞旗幟帶領眾人的方向，下了台可以和夥伴們親切交談，如同一家人一般，但此刻，涯周身充斥了漠然的感覺，就像是毫無感情的機器，令人望而生畏。

祈焦急道：「涯，快清醒過來啊。」

沒有回應，涯繼續前進，就要來到祈的面前，谷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拚命忍住了心裡的恐懼，向前踏了一步：「涯，你先冷……」

「砰。」

一陣狂風襲來，涯的單手揮動，像是掃一隻蒼蠅一般，還沒觸及谷尋的身體，就令對方飛了出去，砸在一邊的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谷尋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祈雙手放在胸口，有點害怕地向後縮了縮，這樣的涯，真的太可怕了。

等到涯來到身前，二人的距離不足十厘米的時候，祈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等待攻擊的來臨。

她知道自己避不過，一直都是。

當初，是涯給了自己生命，讓自己有了人生，那麼這一刻，如果自己的死能夠喚醒對方的理智，那也算是值了。

只是心裡，怎麼還有些不舍……祈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他給自己做飯，陪自己去學校，教會自己洗碗，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嗎……集。

黑暗中，祈等待許久，可預想中的痛苦並沒有來臨，她有些疑惑，閉著的眼睛微微睜開，看了看前方。

不知何時，涯竟然跪在了祈的面前，捂著頭顱，模樣異常痛苦，臉上似乎因為痛苦而青筋暴起，憋得通紅。

「涯，怎麼了。」祈立刻俯下身去，雙手放在涯的身上，拍著涯的後背，擔憂之情不言而喻。

「真，真……名，我是不會背叛你的，不要離開我，不要死！」涯嘴裡呢喃道，過了一會，他又像是回復了些許的意識，抬頭看著祈說道：「祈，快離開我，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由於病毒的影響，加上對基因組的使用，已經激活了涯一部分的王之能力，他陷入了當初和真名類似的情形，被病毒所控制，心裡的慾望以及行動被病毒所支配。

可不知是因為他被創造的不完整性，還是他對真名的執念太深，在面對祈的時候，一股意志忽然竄了出來，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行動。

「涯，不行，我可以幫你，血，血可以壓制病毒。」祈有些慌張，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要劃開自己的手腕。

身為承接真名的容器，那麼身體其實已經和原本作為夏娃的身體沒有任何區別，雖然有病毒的存在，但也許是她特殊的身份，病毒並沒有任何的負面影響，反而令她的血液有抵抗病毒的作用，此刻用血抑制病毒的想法自然冒出了心頭。

「快，快走，別管我。」涯一把推開了祈，吼道，眼神中劇烈地掙扎。

此時看好戲的人已經離去，而葬儀社總部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情況，一時間，場中便只有涯、祈和昏倒的谷尋三人。

至於病房裡的人，其實本來就少，而且在行動之前就已經被噓界他們給遣散了，自然是無虞。

就在祈掙扎的時候，涯的眼神又重新變回了獃滯無神的狀態：「夏娃，進化……」

這時候，一邊的高樓頂端，一個白衣的孩子忽然出現，臉上掛著笑容，眉毛又短又粗，像是毛筆點下的兩點。

病區中鮮少有病人會跑去頂樓，畢竟大多病人身體都不好，而且一般都會有醫護人員陪同，而更詭異的是，那孩子竟然在最邊緣的地方蹦蹦跳跳，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

來的人自然是神識的達特了。

「竟然失控了，偽王果然是偽王，不能完美承載虛空啊。創造得不夠完美。」達特嘖嘖稱奇，饒有興緻地看著下面的情況。

雖然此時涯如此說著，但是顯然意識不夠清楚，祈如今並不是夏娃，只有身體符合夏娃的特徵，真正該完成使命的真名還在悲嘆之河中。而且就憑涯此時的情況，也不知道如何復活真名，完成使命。

涯手裡的槍長出了刺刀，高高舉起，看著祈，似乎就要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