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父王,你沒打算為女兒做主了嗎?你不是說我要什麼都可以,怎麼連我的婚事也搞不定?」八德王是誰,大得過安南王嗎?
沒進過京城的寶珠郡主是坐井觀天的青蛙,不知外面的天空有多遼闊,只曉得在蜀南,天大、地大、安南王最大。
「不要放肆,珠兒,論起輩份,你還得喊八德王一聲叔父,至於小郡主則與你同輩,自家姐妹別起內訌,難看。」為大局著想,只好委屈她了。
「父王……」他偏袒外人,不顧女兒福祉。
李翔天神色微沉,「不許多言,下去。」
一旦他成就大業,還怕找不到好夫婿嗎?多得是青年才俊任她挑選。
「哼!」李寶珠眼眶泛紅,臉一撇,往外跑去。
她氣父王沒站在她這邊,害她在外人面前丟臉,更惱怒人都被她帶回來了,卻無法得償所願,反而成了個大笑話,叫她以後怎麼面對眾人。
「本王教女無方,讓各位見笑了,本王在此代小女向你們致歉,可別往心裡擱。」珠兒太沉不住氣,多點耐心會有不一樣的收穫。
「不敢、不敢,王爺別折煞草民。」宇文浩雲拱手作揖,以為恭敬。
李翔天嬌異的桃花眼一轉,落在他身後著男裝的少年公子身上。「這位就是八德王的女兒?」
「是。」宇文浩雲臉不紅、氣不喘的回應。
「過來讓我瞧瞧。」他招著手,想看是何等美貌的郡主,竟能比下他嬌艷美麗的愛女。
宇文浩雲略微躊躇片刻,這才慢慢地退開,露出一張瑩白剔透的嬌顏。
「好個美人胚子,若換上女裝,定當傾倒眾生,莫怪你難以割捨……」好白凈的臉收,真想摸上一把。
性變欒童的李翔天一瞧見細皮嫩肉的鳳迎曦,立即起了不該有的色心,即使明知她是女兒身,仍是心動不已。
可是看得,碰不得,目前他還不想與八德王交惡。
「是曦兒不嫌棄,願與草民比翼雙飛,草民定當竭盡所能護她一生。」他的重點在那個「護」字,意思是請王爺高抬貴手,勿為親事談不攏而為難他的未婚妻。
李翔天暗沉的瞳眸閃了閃。「八德王的女兒,我定會當她如自己女兒一般疼愛,不過這娃兒怎麼沒開口喊人,是瞧不起我這個王爺嗎?」
那雙眸子多清澈,活像兩面水鏡,照出好的靈秀出塵,慧點可人。
「王爺誤會了,昨兒個夜裡她受了風寒,傷了喉,大夫說要休息一日才能恢復。」他以失聲為由矇混過雲。
李翔天恍悟地故作關心。「別再著了涼,快到房裡歇著,我待會命人準備薑茶,讓大家祛祛寒,出點汗,要是讓你生了病,我可不好向我那兄弟交代。」
李翔天立刻喚來王府總管,為貴客安排住處,他擺滿笑意目送他們走遠,實則是軟禁。
他們若能為已用,那是再好不過。
反之,則是兩名人質在手,老相爺和八德王再怎麼不願,也得為兒女的安危設想,在這個時刻送來這份大禮,看來真是天助他也。
而這時候,一入了房,鳳迎曦的啞穴也被解開了,她怏怏地發出埋怨聲,「為什麼點我的啞穴,你不知道不能講話很痛苦嗎?看你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得起勁,我只能當個啞巴,杵在一旁當木頭。」她第一次體會到有口難言真難受。
「曦兒,我是為你好,安南王不是簡單人物,小心為上。」他以作客為由強留他們,可見別有用心。
「不要再說為我好,你再點我啞穴一次,我真的會翻臉,不要以為父皇選了你當附馬,我就一定非你不嫁。」大不了她再逃一次婚。
「曦兒……」她真氣壞了。宇文浩雲在心裡苦笑。
「我最恨人家不經由我同意就決定我該做什麼,我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貨物或馱物的驢子,起碼的尊重要給我,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未竟之語梗在喉嚨。
可惡!又點她的啞穴。
傅延香圖微揚眉,收回食指。「這樣安靜多了。」
其他人看了只覺得好笑,忍俊不已。
唯一不快的,大概只有無法出聲的鳳華公主。
是夜。
安南王為貴客準備的客房理應舒適好睡,可不知為什麼,翻來覆雲的鳳迎曦就是睡不著,老覺得床鋪底下放了顆豆子,讓她輾轉難眠。
勉強躺了一會,她還是難以忍受,最後她惱了,不想再睡在折騰人的床上,潔白雪足落了床,輕踩略帶涼意的地面。
她信步走到窗前,推開未閉緊的扇形窗,抬頭一睨半殘的彎月。
驀地,她想起對她疼愛有加的父皇。她出宮這些日子,他是不是想念著她,和她一樣看著同樣的月色,懷想過去的種種?
焰弟又在背書了嗎?少了她在一旁搗亂,他一定慶幸不已,終於可以靜下心學習治國之道,免得又被她一把火燙得哇哇叫,跳到池塘被水鴨踩了一腳。
還有他,宇文浩雲,他是真心喜愛她嗎?他們真能如他所承諾的,兩人相伴,不離不棄共度一生?
她好想相信他啊!把自己的終身託付與他,成為他心中唯一的小粉蝶。
「公主,為什麼還不睡?」
一件厚實的外袍披上肩頭,微微一愣的風迎曦回過頭。「我吵醒了嗎?小香。」
「是延香。」傅延香臉皮抽了下,假裝不以為意。
「你好愛計較,小香有什麼不好,好聽又好記。」起碼不容易忘記。
「公主該睡了,夜涼。」不要在晚上也找她麻煩,擾人清夢。
「我睡不著,想出去走走。」今晚的月色很美,半勾的斜月有著凄迷美感。
「不行。」盡責的侍女斷然拒絕。
「你回去睡啦!我很快就回房了。」不過在院里賞月,她未免管太多了。
若換成老實憨直的小兔,只要一句話,她準是聽話地回房睡覺,一覺到天明。
可將她的安危視為已任的傅延香則不然,一見任性的主子往外走,她立即認命地為她著鞋穿衣,確定她無受寒之虞才肯放心。
明明是她最討厭的公主,巴不得離她越遠越好,早日脫離苦海,但是面對看似錦衣玉食,卻被虛情假意包圍的皇家鳳女,她總是無法安心,不時時刻刻盯著,心裡便不踏實。
無關乎人情債或是責任,大概是欠她的吧!那聰慧面容下的脆弱實在叫人討厭不起來,反而更生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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