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兩個孩子都精於騎術,也都有自己的駕駒,一到梅花林便各自帶著自己的僕人騎開了,根本見不到人影,一時半刻大概還不會回來。
所以現在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側坐在昊桐身前,他還摟著她的腰,她真想打掉那隻手,抱過公主的手……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在他根本還不明白她對他的感情之時……
如果他和公主是兩情相悅,她就真的沒有立場不休他了……
「要不要停下來讓你作畫?」
他的聲音在她耳畔揚起,她的心裡一陣抽緊。
「我不要。」她口氣很沖。
昊桐輕夾馬腹,輕鬆自若地縱馬於默林間。
花瓣隨風如雨飄落,此情此景,可說是人間仙境,本來她應該會興起作畫的想法才對。
但今天,她什麼想法也沒有,只有一種想法——他抱公主做什麼?他去公主府做什麼?
她真的快瘋了。
「說吧,到底在氣什麼?跟尚芸郡主吵架了?」他好笑地拉住韁繩,讓馬兒停下來。
她急遽地抬眸,眼中波濤洶湧,瞪著瞪著,突然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夢蘿!」
她對他的喊叫毫無反應,整個人軟綿綿地癱在他身上。
他摟緊了她,一踢馬腹,收緊韁繩就駕著神龍馬疾馳而去。
原本她以為他要送她回府找大夫,但是才一會兒,他便拉著韁繩讓馬停了下來。
夢蘿內心正萬分不解時,他已抱著她躍下馬,大步流星地走到樹下,她聽到樹上成群棲息的鳥兒被驚走。
他將她扶起,讓她坐在自己身前,雙掌抵著他背心。
他在個嗎?這裡又是哪裡?
夢蘿覺得自己身子在發熱,不斷地發熱,熱到她手心額頭都出汗了,可她還是撐著,努力撐著……
驀然之間,他像是放棄了,收起雙掌,把她放平在梅樹下。
花瓣飄落,剛好有一瓣花葉掉在她左眼上,獨眼龍……這樣一定很滑稽,她好想拿掉……
他怎麼不替她吧花瓣拿掉?
他在幹嗎?怎麼靜悄悄的沒半點聲音?
又一片花瓣掉落,這回遮住了她鼻間,好癢啊……
他是不是走了?是去找大夫來嗎?不然怎麼不再試著拍她、叫醒她?
不對啊。他怎麼可以把昏迷的她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萬一有壞人經過怎麼辦?
對他而言,有了公主,她就這麼無關緊要了是嗎?這種想法讓她更加難過了。
又一片花瓣落下,這回落在右眼。
這些花瓣還真會找麻煩,怎麼不掉在她頭髮上、脖子上,身上也好,怎麼那麼剛好,全在她臉上,而且都在五官,又剛好沒半點風,無法把花瓣從她臉上吹走,除非她動手拿掉,或者動動身子……
但如果他根本沒走怎麼辦?不就穿幫了?
說也奇怪,既然沒半點風,那這些花瓣又是怎麼飄落的?
現在她眼睛鼻子都被花瓣蓋住了,只剩下唇。
想象自己此刻的摸樣,一定非常可笑!
四周仍然寂靜無聲,夢蘿已經非常想直接坐起來了。
冷不防地,一陣熟悉的男性氣息壓過來,她被壓住了。
她的心跳陡然加速。
昊桐壓著她做什麼?
她屏息等待他接下來的舉動,身軀忍不住微微地顫抖著。
募然之間,他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環住她的腰,突然用力地吻住她的唇。
她驚訝地掙扎,但他把她抱得很緊。
他的強吻隨即在她體內引發一陣騷動,偏偏他又可惡地滑到了她的耳邊,一路吮啄她柔嫩的耳垂,害她顫慄了一下。
他笑了,笑聲令她耳朵發熱。
原來他知道她是裝的,所以故意先把她帶離默林,以免被懷瑾他們回來撞見。
可惡的傢伙,卑鄙的傢伙,他怎麼不在第一時間揭穿她?
現在怎麼辦?他摟得她好緊,她又無法動手拿掉自己眼睛上的花瓣。
而且他吻她的時候、她掙扎的時候,都沒能將花瓣甩掉,她懷疑他壞心眼地偷偷在花瓣上塗了什麼。
「這樣不難過嗎?」昊桐低柔地問,吹掉她臉上的花瓣,仔細端詳著她的臉。
她的心抵著他的胸膛狂跳。
她以為知道了他跟公主的事之後,自己能抗拒對他的渴望,但事實證明,那是不可能的,她渴望能和他更加親密。
他們的視線緊緊交鎖著,她的兩頰一片紅嫩。
昊桐慢慢低下頭去,愛憐地吮吻輕啄她的下唇。
她柔唇微分,無言地邀請他,他的舌尖立即探入,勾住了她的丁香小舌,席捲她口中的芬芳氣息,吻得緩慢。
夢蘿只能在他懷裡融化,融化,再融化,直到他的唇停止對她的唇齒廝磨,她的神魂才稍微回來。
然而被如此徹底的吻過之後,她根本使不出一點力氣,只能整個人癱軟在昊桐身下。
不行,這樣算什麼?他都已經去公主府,可能已經做了冰山公主的入幕之賓——
她推、推、推,兩隻小手開始用力地推著他的胸膛。
「現在可以說了吧,到底什麼事讓你氣到裝暈?」
他的笑容映在她臉頰上,夢蘿痛心地咬緊牙關。他以為她什麼都還不知道,所以笑得出來,要徹底讓她變傻瓜就是了?
「我就跟你長話短說!」她直勾勾地瞅著他看,怒聲質問,「你跟和綾公主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就痛痛快快地告訴我吧!」
說明白了,至少不必再忍受這撕裂她五臟六腑的酸楚。
「我和和綾公主?」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劍眉高高挑了起來。
夢蘿凄愴地紅了眼眶。
「夫妻一場,你不須再想要怎麼騙我,我什麼都知道了。」
昊桐扳正她的臉,直視著她,「知道什麼?」
「真要我親口說嗎?」夢蘿深吸口氣。「好,你與和綾公主常在駿王府見面,你在花園抱過她,還堂而皇之地進入公主府,皇上有意把公主嫁給你,公主也對你有意思,只差我把你休了,你們就可以雙宿雙飛!我什麼都知道了,所以你不必再否認——」
否認吧,快點否認吧,她在心裡不斷吶喊。
他的目光停駐在她臉上,看了好些會兒,才道:「我們沒有要否認。」聲音缺乏暖意,臉上一副驚人的冷酷。
一聽他沒有要否認,夢蘿的心臟緊緊縮了起來,覺得自己好傻。
還以為他會否認呢,他現在都直接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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