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四章京城的夜色（三）

一

雖然長平公主是以公主的身份，強行要求出城去的，但與他這守城的將軍還是有一些職責的，這個責任可大可小，那就要看崇禎皇帝的心情了，但是很顯然，眼看著大明就要亡國了，這崇禎皇帝的心情是不可能好的了的，只是讓人想不到的是，崇禎皇帝的心情早已經不不能用好壞來形容了，這種時候的崇禎皇帝，所有的喜怒哀樂都似乎沒有了。

要強了一生的崇禎皇帝，最終也沒能挽救的了大明帝國走向沒落的時代，以他這種要強的人，是不可能象劉阿斗，宋徽宗這類的人那樣肯苟且偷生的，當一個人已經不在意了自己的生死時，那麼有許多的事情也就會看的開了，所有的喜，所有的怒，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成為一片空，只不過這種空不是四大皆空，而是自我的心靈封閉罷了。

「皇上，您怎麼到妾身這兒來了？」周皇后很訝異的看著崇禎皇帝，她的皇後宮中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崇禎皇帝過來了，甚至，有些時候，周皇后都有些懷疑，這崇禎皇帝是不是已經忘記了她這個皇后的存在，忘記了這皇宮之中還有一位女人的心中在想著他。

「玉鳳，你不歡迎朕過來么？」崇禎皇帝談談的看了皇后一眼，這麼多年來，夫妻之間的種種，在這一眼之中又浮起在了心中，這些年來，這位大明的皇后的所作所為，無論從哪一點上來說都是做的很好的，雖然崇禎皇帝更寵幸田貴妃，但對於自己的這個皇后，卻是很敬重的，對一個人的敬重不一定要有愛，但敬重一個人卻遠比愛一個人來的更加的難得。

「皇上，看您說的，妾身怎麼會不歡迎您呢，皇上您這麼久沒有到妾身這裡來過，難道妾身問一句也不行嗎。」周皇後知道崇禎皇帝這個時候的心情肯定不會好了，但這種國家大事，她這樣一個從來不干涉國事的女人，也無能為力幫助崇禎皇帝。

「是么，這些年，朕確是有些冷.落了你，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朕就算是想彌補也已經晚了，玉鳳，我們夫妻一場，朕……真的有些對不起你……」崇禎皇帝看著如今已經步入中年的皇后，雖然她的容貌依舊保持著美麗，甚至比成婚的那時更加多了一種成熟的風韻，但歲月的痕迹，終究是在她的臉上留下了印記，終究是讓人記起這無情的歲月，把許許多多的事情與人都輾壓的化成歲月的煙塵，也許，自己與自己的皇后還有田貴妃她們，也很快將在這歲月的輾壓中，化為那歷史上的煙塵吧。

崇禎皇帝如是的想著，伸手輕輕.的用手指劃過周皇后的臉龐，她的臉龐還一如當年般細嫩軟滑，她的美麗還一如當年般那種清麗出塵，但這一切，又能保持的了多久，也許，城破的時刻，這一切都不將存在吧，也許，城破的時刻，她的美麗將成為另一個男人的戰利品，成為另一個男人懷中的尤物與玩物吧，想到這裡的崇禎皇帝，眼角不由的跳動了幾下，有一種痛苦從又在他那封閉的心中升起，有一些事物，有一些人，是他崇禎皇帝無法割捨的啊。

「皇上……」周皇后lou出一個微微的.笑容，但那笑容與周圍的空氣一樣，瀰漫著一種悲傷的情調，還有一種慘烈的決心，那笑容中所透lou出來那種決心，讓崇禎皇帝的心也不由的抽搐了一下，人說天子最無情，可在這種時刻，崇禎皇帝的心卻湧起一種帶著悲愴的情緒。

「朕知道，朕知道你的心意……今晚，就讓朕好好的陪你.一晚上吧。」崇禎皇帝笑了笑，多年的積勞讓他的容貌變成了一個垂垂老唉的人，那個笑容，給人一種很滄桑的感覺，彷彿是大明的沒落都寫在了他的臉上，也好象是大明帝國將要結束時的最後景象。

周皇后不想落下淚來，她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人，.在這種時刻，她不想讓的眼淚流了下來，她不想讓崇禎皇帝的心中增加更多的痛苦，幾盞燭光照耀著大殿之中，若是平時，周皇后是捨不得同時用上幾支蠟燭來照明的，但今天，她卻把那把平時捨不得用的蠟燭都點上了，外面的夜色很美麗，大殿中的燭光也很美麗，甚至那站在角落中的太監宮女們也感覺到現在比平時多了一種光明的感覺，但這種光明，卻是虛假的，就象周皇后與崇禎皇帝他們的笑容，沒有一點歡樂的意思，有的，只有那悲傷與無奈。

皇宮的另一處，恭淑妃田秀英痴痴的站在大殿.的台階前，痴痴的看著天空那美麗的星星，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有看過這天空中的星星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經還有多少的機會能夠看著天上的星星了，她站在這裡，不是為等她的那個男人的，她看著天空的星星，想的卻是從前的事情，想著那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那種幾乎已經讓忘記了的事情。

也許，唐家哥哥.看在唐家與田家從前的交情上，會放過自己一馬吧，田貴妃心中苦澀的想著，誰又能想到，當年的那個傻乎乎的唐哥哥，如今會成為取代大明王朝的人呢，誰又能想到，自己當年捨棄的那個男人會有一天以一個勝利者的身份，讓自己成為他的一個戰利品呢，世事無常啊，歷來一個王朝覆滅的時候，她們這些皇妃會成為勝利者的物品。

也許，城破的時候，自己也會成為唐家哥哥的戰利品吧，就算唐家哥哥肯放過自己，自己那一心想著榮華富貴的父親與哥哥，也會為了他們自己的榮華富貴而把自己送給唐家哥哥吧，田貴妃對著天空的星星笑了笑，笑的有些慘然，在大明王朝來說，她怎麼的也是一個貴妃的身份，可到了那唐家哥哥的手中，卻只有成為玩物的命運，人呵。

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明天會怎麼樣，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一生不會從天堂到地獄，誰也不能保證一個傻小子有一天會成為一個國家的主宰，田貴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由於保養的好，三十來歲的她，臉蛋依然是那樣的光滑細嫩，甚至找不到一絲皺紋，身材依然是那樣的曲線玲瓏，依然是那樣的吸引著男人的目光，田貴妃相信，以自己的容貌，依然可以讓許多的男人神魂顛倒，依然是男人床上極為難得的恩物。

但這一切又能怎麼樣，大明王朝一旦沒有了，她也就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恭淑妃了，就算唐家的哥哥依然如當年一樣迷戀著自己，也不可能把前朝的一個貴妃立為他的後宮之中的貴妃娘娘了，沒有了，城破之日，這一切都會沒有了，屬於自己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了。

「娘娘，夜深了……」侍候著田貴妃的那個宮女看著貴妃娘娘的臉上滑落兩行淚珠來，心中也不由的為之一痛，她既為田貴妃將要面臨的命運而悲傷，也要為自己將要面臨的命運而擔心，她雖然只是一個宮女，但容貌秀麗的她，大明王朝將要滅亡的時刻，她的命運也不會比貴妃娘娘的命運好到哪裡去，她們，都將是那勝利者的戰利品。

「鶯兒，夜是深了，可以後我們又有多少機會能夠站著這樣的夜空下看著天上的星星呢，也許，鶯兒還是有機會的吧，你還是一個處子，沒有過男人，也許，你還有機會讓一個男人喜歡上你，有機會站在台階前豐天上這些美麗的星星。」田貴妃轉過臉來，看著身邊的侍候她的宮女，這個還只有十六歲的小女子，讓田貴妃的心中微微起了一絲妒嫉的心思，貿易公司她這樣十六歲的年紀，還有機會有時間從頭來過，而自己，卻是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娘娘……奴婢這一生會永遠的侍候在娘娘身邊的。」那宮女的年紀雖然不大，但達皇宮之中也待了幾年了，察顏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她看的出田貴妃臉上的那一絲妒嫉之情，所以心中有些惶恐，大明王朝雖然已經面臨著覆滅的時刻了，但這個時候的田貴妃還是大明的恭淑妃，要處置她一個小小的宮女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是么，就算你有這個心，只怕也沒有這個機會了，你認為，城破之日，我們還能保證自己不成為那些人的物品么，戰爭，特別是這種要亡掉一個國家的戰爭，最可憐的將是我們這些女人啊……」田貴妃有些嘲諷的笑道，不管怎麼說，她田秀英也是熟讀詩書的人，歷朝歷代的一些事情，她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也正因為知道，所以她更害怕那種命運。

那個宮女沒有再敢接田貴妃的話頭，本來她是一片好心，可是差點為自己招來了禍患，哪裡還敢再說什麼，她這個時候也明白了禍從口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