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的生命與我而言，一文不值

宋非的聲音很好聽，沉雅清寂，溫軟的纏綿里，又帶著些許不容置疑的壓制。

「這段時間，讓你受苦了。」他修長的手指牽著才披到她身上的外套衣領，小心翼翼的整理著，儘可能的將她的身體都包裹在還帶有他體溫的西裝外套里。

微斂著的眉眼不經意的抬眸看向她，眸色幽深孤寂。

低沉暗啞的嗓音里捎帶著些許歉意，語氣緩緩的，微微上揚的語調里糅雜著些許循循善誘的意味：「我知道，許多事情，的確是我做得不對，但我也有我的苦衷……」

宋時歡低頭嗤笑一聲。

良久，才懶懶的抬眸看向他，眼神輕慢而愜意：「原來你也有不對的地方啊？」

宋非正在給她系外套的扣子，聽見她這話，手上的動作不由得頓了頓，但很快，便是毫無保留的順從與妥協：「時至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看向她，語氣清緩而又真摯：「歡歡，再給一點時間，我保證……」

「你拿什麼保證？」只是還不等他說完，宋時歡便直接了當打斷他的話。

四目相對。

她是輕蔑的嘲弄與不屑。

而他……

攥著衣襟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清寂的眸子牢牢盯著她，一字一句的，篤定道：「用我的生命。」

宋時歡緊抿著的嘴唇，咬著牙，極力的忍耐著。

有那麼一瞬間，宋非好像從她眼裡看到了些許動容。

然而，最終也只是轉瞬即逝的一剎那。

也就是在這時，宴會廳里傳來一陣艷羨的驚呼。

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過去。

人群中，一身聖潔白紗的美婦人在宋安寧的陪伴下款款從旋轉樓梯上下來，嬌羞如少女一般，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向她心心念念了半生的男人。

那男人看向她時也是一臉期待。

與眾人的祝福聲中，擁抱，親吻……

畫面美妙的，好像童話里王子，歷經磨難，披荊斬棘，出走半生，終於找到了他心愛的公主。

這時候，歲月在他們身上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好像是與生俱來的饋贈一樣。

那些漫長而坎坷的歲月，超脫世俗的不平凡，以及所有不相干與不合時宜的風景，都像是在襯托他們忠貞不渝的愛情，與感天動地的相知相守……

而此時此刻，那個唯一的，不合時宜的風景——宋時歡雙眸微閉，懶懶的牽動著唇角，若無其事的揚唇笑著。

良久，長舒了一口氣，眼眸低垂，語氣清緩而決然：「可是你曾用來成全過別人幸福美滿的生命於我而言……一文不值！」

她說完，抬手將他披在身上的外套扯下來，塞到他僵持在半空的臂彎里。

繼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起來，也的確是姿態優雅，乾淨利落，但其實卻不亞於落荒而逃。

宋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被宋時歡隨手丟在臂彎里的外套垂落到地板上，他也無暇收拾。

然而，宋時歡才剛走開一些，抬眸看著眼前的路，視線卻不期而遇的碰上一個熟悉的身形。

他逆著光朝她走來，步調沉緩穩健，視若無睹的從她身邊路過，走到宋非跟前停下，語調禮貌而疏離：「抱歉宋先生，路上耽誤了一點時間，來得……」

後面的話，宋時歡聽得也不是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