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雲夢山 列國圖前論狼羊
雲夢山列國圖前論狼羊
授業台百家仕子定乾坤
雲夢仙境的鬼谷洞內,鬼谷微笑著看著張儀和蘇秦。「既你等欲學天下之事,必應有天下胸懷。視天下如棋局,揣萬人如定子,觀蒼生細微,查諸候取捨。唯如此,方能動其所不為,成不可能之事。」鬼谷的臉上有一絲難覺的變化。「此為智與口舌之學,汝等擇之,實為挑戰自我!」
張儀挺身抬頭,面露堅強。「大丈夫立於天地,要麼平庸碌碌,要麼扭轉乾坤。弟子幸得先生教授,已是天賜恩寵,豈敢投機取巧,放任自流!」
蘇秦也再次叩拜,抬頭說道:「先生收留季子,季子…感恩先生。季子…出身貧窮,常遭人飢…笑,願學得…才能,得個人榮…耀,兼備天下融融!不再生…靈塗…炭。」蘇秦結結巴巴,不再多講。
「鬼谷授徒,不似儒家孔丘,俱學一禮,高低自悟。亦不似墨家巨子,省身自率,奔走勸愛。更不似稷下學宮,納百家爭辯,只為得王者寵溺。」鬼谷子眼射厲光。「能進這鬼谷墟不易,要出這雲夢山更難,為師說過,授業台只傳道家一理,術業專攻,你們可記得?」
「弟子謹記!」「弟子…謹記!」兩人叩拜起身。
鬼谷揮了揮手,張儀、蘇秦向洞外退去。
看著他們洞口消失的背影,鬼谷略略點了點頭,他心裡也權衡著他們二人。自公孫鞅和鄒忌下山,他便進洞閉關苦思,終有天下紛亂因果,也悟得蒼生大道玄妙。走出鬼谷洞,不覺鬚髮皆白,可神能入化,心盛萬靈。
他看著戰亂不斷的諸候,更關心弟子的所學之用。公孫鞅變法秦國數載,將一散亂夷部變成富裕之國,再強兵東進,看似欲武力一統。可一國之力,攪動天下諸候之私,勢必應者少,而阻者多。鄒忌亦變法強齊,有天下一統之夢,可為天下安居永久再行義務之時,王者便會使之難施大策。看來,紛爭不斷,候王私慾使然,僅有賢明之臣子,未有賢德之君,策不延續。有了賢德君臣,未有大立大破之師,疾難根除。
鬼谷再次歷游諸候,品觀蒼生,細研大道。回到雲夢仙境,看著授業台,頓覺心情沉重。遙想自己所選賢德之擔,任重路遠,好在明了治世之人,已緣於雲夢。
他閉目聚神,馳遊仙境。
蘇秦、張儀走出鬼谷洞,互視一眼,沒有言語,沿著瀑布邊的石階急速而下。
「師兄!」張儀在前,頭也沒回。「先生說這智與口舌之辯的學問倒是適我,可師兄你也應此學問,師弟倒覺得有些不妥。」張儀沒有明說蘇秦不行,可蘇秦確實不合此學。鬼谷先生口口聲聲量人而教,然而這一決定自己卻是不服。
「師弟!」蘇秦明白他言外之意。「你我一起…上山求學,還是同學一術為好,再者師兄我亦沒有武功,僅彈些皮毛古曲,能有何用。唯此智與口舌之術,倒是不需原有的資底。」蘇秦急走兩步,與張儀並肩。「怎麼?師弟,你不喜歡你我同學此術?」
「師兄,如何說得此話,弟亦是一片誠心。」張儀笑著看著蘇秦。「師兄如此倒是甚好師弟了,也讓先生日日能知熟高熟低了。」張儀得意洋洋。
蘇秦看他如此,也樂了。「好你個張儀,又瞧不起我。先生說我這語遲之病只要練習,自會好起來,還說語遲之人智力超人呢!」蘇秦不願爭辯,他知道語遲總是吃虧。
「智力超人那是先生說我,師兄自認智力超過師弟嗎!」張儀說著,左腿突然伸出,蘇秦躲閃不及,向前撲倒過去。張儀又一伸左手,將其拉住。「哈吩哈!」張儀大笑著。
「你,師弟!」蘇秦面色紅潤。「就願以這童趣戲耍師兄,君子動口不動手!」
「動口!」張儀笑得前仰後合。「動口那是欺負師兄了!」
蘇秦正要再說,卻看到孫賓、龐涓,從樹叢跑了出來。
四人高興地走向他們的廬屋。
「我和孫師兄特在路邊等你二人,」龐涓高興地說道。「快說說,先生今日可曾確定授兩位師弟何種術業?」
「那是當然,」張儀趾高氣揚。「師弟向先生請教治天下之學!」
「先生如何說?」龐涓急問。
「先生當然感動師弟的所請,要授師弟我智與口舌之術,胸懷天下。蘇師兄見我如此,他亦與我同學一術!」
「哈哈哈!」龐涓大笑起來,一碰孫賓。「孫師兄!張師弟學此術倒是可以,蘇師弟,…我還以為你要學些訓馬配羊之術呢!」
一席話引得幾個人都笑了起來,連蘇秦自己也痴笑著!
孫賓一拍蘇秦。「別聽龐師弟胡言亂語,先生若說你行,自己他授業之法。蘇師弟內才不泄,貴人語遲,他日必能行口舌之術。」
「人皆有口,言語以表,為何還專攻此術?」龐涓笑道。「天下之治,非武不可,我和孫師兄所學兵法,才是日後治世之道。」
「非也!」張儀辯道。「先生說了,亂世爭雄,確需兵家疆場拼殺,可運籌諸候,行其不能,變其私慾,還需智與口舌之士為之。一語可勝千軍,智言可抵萬馬!」
「哈哈哈!」龐涓更大笑起來。「那是先生見你無兵家之資,才勉為其難,授得此業。日後師兄倒要看看,兩位師弟如何說得我與孫師兄心服口服,甘願把鍋中菜飯遞於你們手中!」
「龐師弟不可亂言!」孫賓說道。「先生曾教海你我,道理唯一,術分無窮!我等俱是求亂世通達之人,國家萬事,自需萬術之人,確無高低之分,唯有適勢之才。」
「孫師…兄所言…極是!」蘇秦說了一句。
「不爭此事了!還是看他日誰能更具用武之地吧!」龐涓語露鋒芒。「現在還是先幫二位師弟搭好廬屋,口舌之利,不動泥木啊!」
「對!」孫賓附合道。「我和師弟等兩位師弟,就是幫搭廬屋。茅蒙師弟已在山背自起,徐福師弟亦和樂毅同屋,就差你二人還未動工了!師弟幾日踏遍這鬼谷墟,想必已有中意之地!」
「有…了!」蘇秦慢語。「多…謝師兄…們掛記。」
幾個人跟著張儀奔山谷下方而去。
珠兒帶著樂毅眾人在白河邊的草地上割著草,她象個大將軍,站在高處,手拿圖紙,分咐著眾人。
小樂毅靈活地跑動著,傳遞著珠兒的命令,一命又拿起拴著衣布的木杆,立在遠處,讓她定著方位。
余群則按著珠兒勾劃出的犬牙狀的路線割出一條通道,漸漸延伸遠方。隨後,分支開來,有的迴轉,有的則延伸山裡。
這些都是前來拜師學藝,他們有的來自大國,也有的來自小邦。有的出自名門富貴之後,亦有來自平民奴工之家。
鬼谷子沒有拒絕他們的請求,也沒有再讓他們爬捨身台,而是針對個人的特點授其學業。
樂毅雖小,卻成了他們拜師求藝的引路人。他還是每天去他的演兵場,儘管沒有了羊,他還是在那裡習武,擺兵陣。無形中,他看著進山求師的在通仙路前來回折騰著,直到那人無奈地走向他,又帶著疑惑問他路時,他才擺出師哥的姿態。
他認識進來的每一個人,也都是在他們的請求聲中,他才驕傲地帶著他們走向深處的雲夢仙境。又在隨後的日子裡,蠃得眾位年長於他的這些師弟尊重。
樂毅看眾人按著圖標割著草,他跑向了珠兒。
珠兒望著延伸的蜿蜒的通路微笑著,一塊塊版圖盡顯眼前。他望著最北邊最北側的那塊綠草,想著原來我們就在這裡,那廣大的其他塊塊里,生話著和我們一樣的人們。
這裡鬼谷先生的安排,先生把諸候的土地都濃縮於這白河岸邊,讓弟子們最終把外圍連接起來。沒有了中間的界河,這個天下也就沒有紛爭戰亂。
樂毅跑到了珠兒的身邊。
「師母!」樂毅擦拭著臉上汗水。「這麼多草要蓋多少廬屋啊?」
「樂毅狂為師哥了!」珠兒笑道。「你可見取草還需延伸嗎!皆片片放倒即可。」
樂毅摸著手,眼睛一亮。「羊群便如此啃青!」說完,自己覺得不入主題,一笑。「師母!弟子真不知此是何為!還望師母指點。」
「你且站在高處視之!」珠兒說道。
樂毅轉身俯看著塊塊版圖,還是搖搖頭。
「這是先生所畫諸候土地圖,看!最南面便是楚國,向北依次魏、韓、趙。西面丘陵則是秦,東面臨河即是齊,齊之北面則是燕。師母、樂毅所站為哪裡?」珠兒微笑著問樂毅。
「按師母所分,我當在韓國。」樂毅看著珠兒。「我要去中山國看看,那是我的家。」
「小國是沒有的!」珠兒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說,小國豈能生存。天下戰亂不止,皆為眼下這些界河。他日沒有了這些塊塊,便為一大版圖,天下一家,自己沒有戰火。」珠兒指看秦地。「樂毅看那秦地,本沒如此之大,可你大師兄卻率幾萬大軍將秦國變大。他日若能減去這塊塊一地,天下統一又進一步!」
「師母放心!樂毅長大,便馬踏這所有塊塊,豈不就統一了!」樂毅說完,向下跑去。「弟子去燕國看一看!」
珠兒看著他的背影,微笑著搖了搖頭。
她轉身又望了望魏、楚版圖,眼裡流露出一絲悲哀。
太陽慢慢沉入山後,雲夢上幽暗起來。
張儀和蘇秦的廬屋又聚集了十幾個剛來不久的師弟,有的坐在土坑之上,有的隔著敞開的窗子坐在窗前。
這是張儀號召來的,每晚聚在這裡講著山外新近發生的事情。
「昨日張師弟講到哪裡了?」張儀憑著個人的好交儼然已成首領,他盤坐在土坑之上,手端著茶碗。「河西如何了?」
「河西讓秦人佔了,該到白鷹追趕公孫衍了!」
「還沒講如何攻城呢!」
「先說魏國吧!我知道魏王嫁女那事!」
昏暗的屋裡屋外,眾人也分不清哪位,只能聽著亂七八糟的你一言我一語。
「好好!」張儀聲音放大,眾人也靜了下來。「還是讓張師弟先來!張師弟呢?」
一個黑影摸上了土坑,坐在臨窗的地方,和張儀面對著面。
「白鷹啊!」黑影發出了聲音。「亦是名門之後,大魏相國白圭的兒子。弱冠時只因和其他貴少打鬥,一不小心,結果出了人命。白圭那時未曾官拜相國,僅為商賈之家,怎能平息人命,於是,白鷹便隱姓埋名,逃出了魏國。這次秦大良造親統兵馬偷襲河西魏軍,白鷹便是騎甲兵的先鋒。秦兵圍住魏軍駐守的孤城,也等待後方運送的攻城器械,城內的公孫衍也等著魏軍援兵的到來!大良造何等聰明啊!那是咱們的師哥。」
「那是當然!」黑暗裡傳出眾人的羨慕聲。
「他早就看出公孫衍的計謀。也不拚死攻城,而是讓大軍前行,進入魏境迎戰龍賈將軍的援兵。雙方大戰數次,都不能取勝,便僵侍起來。可這孤城的公孫衍怎能忍受秦兵的圍困,沒糧草,又沒了水源,救兵又趕不到此地。他也知道這河西最後一城早晚失去,再連累城中百姓,豈不成罪人。於是公孫衍率眾將夜裡闖秦營突圍,也好留些生存將士。咱大師哥早料如此,已暗中布置一切。待公孫衍闖營之際,先佯裝退卻,待魏軍全部出城,秦軍先佔領城池,緊閉城門。而退卻之軍又三面包抄而來,可憐公孫衍所率五千魏軍,都成了秦軍攻擊目標,想退回城裡,可城池已被秦軍戰領,只得硬闖。魏軍亦是百戰之師,何況這世還是河西精銳,他們個個拚命,人人力敵。魏軍都知,秦軍已殺數萬魏卒,只有死拼,或有一條生路。可秦兵也不示弱,大師兄有法令,得敵頭一個,可進一爵。兩兵拼殺到天亮,公孫衍才帶著十幾個將士衝出秦軍合圍,落荒而逃。」
「公孫衍還是跑了!」
「大師兄早料會有漏網之人,暗令白鷹埋伏截殺。白鷹看到魏軍落荒而來,率眾追上,幾個回來便將公孫衍生擒。」
「殺沒殺他?此子可是大師兄要抓之人啊!」
「你道怎樣?白鷹一看公孫衍配劍,原是父親白圭之劍。他一問,才知公孫衍乃白相國門人,亦是相國推薦之才。又從公孫衍口中得知家父已逝,只有弟弟白虎,卻不堪成才。念及情感,白鷹便把公孫衍放了。」
「那大師兄知道不知道此事?」「白鷹必死無疑?」
「白鷹自知罪不可饒,便令手下捆綁自己,押往中軍請罪!」
「後來怎麼樣?」
「大師兄非但沒殺鷹,還讓白鷹官復原職,繼續擔任騎甲先鋒!」
「大師兄怎麼會這樣!以後可怎麼治軍啊?」
「太師兄一定也不想殺公孫衍,他們皆為公孫姓氏,本為一一家嗎!」
「大師兄是惜公孫衍才能,本亦未想殺他,白鷹準是已討大師兄密令。」
張儀咳嗽一聲,眾人這才靜了下來。他端起茶碗,憑著感覺放在嘴邊,帶著響聲喝了一大口。「爭執什麼啊?回去自已想!說說大師兄怎麼樣了!」
「大師兄收了河西,本想接著攻打魏國,可魏王全國動員,以傾國之力來抗秦軍。他又說服韓、趙,共同抵禦秦軍東進中原。大師兄看到諸候沒有伐魏,一國之兵難能取勝,就佔據河西,與魏互相對峙。諸師兄弟不知,大師兄已被秦王封候了!那可是威風八面,諸候揚名了!」
眾人一陣寂靜,只聽得喝水的聲音。
「張師兄!方才你說諸候無伐魏之國不妥,師弟就是燕國之人,燕軍浩浩蕩蕩開赴邊境,聽說就是伐魏!」
「錯了!是我們齊國出兵在衛國與魏交戰,打敗魏軍,救了衛國!」
「我們趙國亦出兵伐魏了!」
「我和蘇師兄就從魏國來,決無伐魏之事!」張儀也跟著爭論著。「是諸候兵卒害怕我大魏戰車和鐵甲,只遠遠看著,還不是為了衛國的面子。倘若沒有秦人偷襲,只恐怕我魏軍早佔了衛國,也把你齊國殺的大敗了!」
「你難道不知我們齊國有大將軍田忌和師兄鄒忌嗎!鄒師氣變法富強,列國誰人可比。齊國騎甲諸候無人能擋,樂師兄說過,齊國戰馬是師姐所訓。魏國已不是從前盟主了!」
「魏軍慘無人道,競能做出屠殺百姓之事,可見魏人可惡!」
「對,魏人可惡!」
「誰說的?」張儀手持茶碗,擲向剛才說話的黑影。「你們齊國人才可惡呢!」
眾人都站起了身,爭辨著。
茶碗屋裡屋外飛了起來,伴隨著痛苦喊叫聲和實物撞擊聲,廬舍亂成一團。少頃,眾人消失在黑暗中,張儀要去追趕,被蘇秦一把抓住。「師弟!住手吧,明日先生定要怪罪!」
張儀喘著粗氣。「你亦是魏人,怎能容他辱罵!」
「其罵非…魏人,…而是魏王!」
「我等還不是魏王臣民!」
「我等皆大周…臣民,居…魏而己!魏王無道,與我等…何干!」蘇秦勸著。「快快就寢,明早…還要溫習功…課呢!」
兩人躺了下來。
清晨,雲夢仙境的練功場上,龐涓和孫賓舞著劍。龐涓在孫賓的身後模仿著劍勢,一招一停,煞有其事。
蘇秦從石階走了上來,嘴裡重複著一段辯詞,練習著流暢。
見他走過練功場,要進樹林,龐涓停下舞劍,快步趕上了他。「蘇師弟這麼早啊!」龐涓微笑著問道。
蘇秦忙停了下來。「是龐師兄啊!你不是更早嗎!」
「昨晚聽你們那裡很熱鬧,真想前去湊一湊!」龐涓嬉笑著。「又是張師弟吧!」
「是否又打擾師兄了!」蘇秦一拱手。「就是後來談論魏人可惡一詞,才讓張師弟與齊人爭執。天色暗,也不知都是哪位動了茶碗,也怪張師弟火氣太大!」
「誰罵魏人可惡了!」龐涓追問著蘇秦。
「人家說魏人可惡,實說魏王可惡,過去之事,莫提,莫提。」蘇秦轉身向林中走去,又大聲練起那段辯詞。
龐涓回到練功場,看見樂毅揉著眼晴,提著長劍走了過來。「樂師兄!這麼早!」他搭著話。「怎麼今日來此練習?」他知道樂毅在通仙路口練劍。
「早聽說孫師弟武藝高深,想與其切磋一下!」樂毅來弓精神,他走至孫賓一旁。「孫師弟,能否讓樂毅領教一下?」樂毅微笑著。他早就聽說孫賓於陣前和魏軍真刀實槍地拼殺過,還救過衛王,所以一直都想找機會比試一下。
「樂師兄!」孫賓停了下來。「師兄分咐,師弟遵命!」孫賓向樂毅拱手。儘管樂毅年歲小,可入師門早,大家皆遵重他,孫賓和龐涓入山那日,便是樂毅母親指點,樂毅又帶進山來的,當時他們二人還把樂毅當成先生的童子呢。
「孫師兄,你可要讓些樂師兄,他年歲尚小!」龐涓討好地走過來說道。「也望樂師兄手下留情,你可是眾人師兄啊!」龐涓一語多義。
「比試就是比試,哪有那麼多話語!」樂毅笑道。「孫師弟,看劍!」
兩人揮劍對攻起來。
龐涓一旁看著,暗自配服樂毅。小小年紀,卻能舞出一手好劍,看來定是先生所傳。再看孫賓,雖劍法熟煉,可相比之下,招招遲慢一些,沒樂毅靈活。要不是孫賓力道優勢,他准敗在樂毅手下。
兩人拼了三十回合,各自跳出圈外,互相抱拳施禮。
「樂師兄果然利害,師弟配服!」孫賓喘著氣。
「哈哈哈!」樂毅象沒事似的,氣不長喘,面不改色。「孫師弟果然武家出身,比起其他師弟,孫師弟算劍高一籌!」他轉向龐涓。「龐師弟能否討教一下?」
「不不不!」龐涓笑道。「師兄雖年少,可得先生真傳,待龐師弟說得些許,再行討教。」龐涓看著孫賓。「孫師兄,你說樂師兄和張儀師弟相比,哪個能贏?」
孫賓一臉茫然,不知龐涓何意。
「張儀師弟啊!」樂毅笑了。「他連孫師弟都取勝不了,我早領教了!」
「樂師兄,我說是夜戰。聽說張儀師弟能夜戰八方,昨晚竟能以碗代鏢,百發百中。」龐涓羨慕地講著。
「真有此事!」樂毅疑惑著摸摸頭。「我還真要去領教一下!」
蘇秦從林中走出,還大聲地練著那段辯詞,把三個人的目光都引了過去。
他卻旁若無人地說著,走著。
樂毅向孫賓、龐涓一拱手,提著劍向蘇秦趕去。
龐涓笑了,孫賓用手指無奈地指了指他。「龐師弟就是亂講,樂師兄當真了,他去問蘇師弟了!」
「孫師氣沒看張師弟那樣,拉幫結夥,趾高氣昂,我看不慣,該讓先生教訓教訓他!」龐涓得意地說道。「孫師兄改日也和他比試一下,讓他知道師兄的利害,免得目中無人。」
「各自學好各自攻課,何必如此計較!」孫賓一笑。「你我算是師兄,總應有個樣子,不可挑動是非,先生會怪罪!」
「就要讓他等受些懲罰,也好謹慎,師兄看看現在,那些新來師弟哪有規矩!」龐涓幸災樂禍地說道。「今日先生授你我兵課,師兄還是回去吃飯,也好早去授業台。」
「好吧!」孫賓拿起劍隨龐涓走下練功場。
二人勿勿回到灶房,卻不見更多師弟,一問才知己被樂師兄叫走。
龐涓暗喜,定是樂毅問出咋晚毆鬥一事,現在眾人一定受罰呢!
二人吃過早飯,直奔遠處的授業台走去。
果如龐涓所料,張儀、蘇秦,還有其他諸師弟,整齊地跪在授業台下。
孫賓知道樂毅師兄探知了張儀與師弟毆鬥一事,在罰他們。他看看龐涓,又看看跪著的十幾個師弟,趕緊收回有些膽怯的目光,直奔授業台中。那裡已來了十幾個同學兵法的師弟,正襟盤坐,等著先生的到來。
龐涓微笑著看著張儀。「師弟們這是為何啊?」
沒人說話,眾人都目視著前方。
龐涓來到蘇秦身旁,沖他一裂嘴。「怎嗎了?蘇師弟!」
「師弟與樂師兄閑談,說漏了嘴。」他看看龐涓。「都是蘇師弟不好,害得眾師弟在此受罰!」
「敢作敢當!」龐涓故意大聲說道。「大丈夫所為!」說完也走到孫賓旁邊盤腿坐下。
鬼谷子由洞中走出,身邊跟著珠兒和樂毅。
他們拾階而下,慢慢走到授業台上。
鬼谷子盤坐在中,珠兒站在遠處,樂毅也盤坐在孫賓眾師弟前。
眾弟子叩拜先生。
鬼谷子臉色陰沉,平靜說道:「跪罰者說說,因何而罰?」
「先生,因弟子擲茶碗襲人,該罰弟子!」張儀叩拜。
「先生,因弟子出口傷人,才引起爭端,該罰弟子!」
「先生,該罰弟子,弟子亂評戰事!」
「先生,該罰弟子,弟子參與毆鬥!」
眾人一個接著一個說著。
鬼谷子擺手制止。「雲夢仙境乃仙府聖地,為師托先師恩德所賜,才有幸與此結緣。僅授道家一理,術業百科,諸子求道,實則修練自身賢德,順應人道。當今天下,由一統而分諸候,戰亂不止,非天道,而人禍也!汝等求道,便應去人禍而順天道。今日諸子之爭,亦非道法所爭,實為人禍之首而爭,皆非為師所願。而呈匹夫之勇,更為驅榮附譽、自私之人,為師授徒,不傳此類。求道者,應心繫天下,無人禍界河,融身大道,方可求賢德。而驅利小人,只為自身榮耀,豈能學業有成!汝等記得!」
「弟子謹遵先生教誨!」眾弟子一同叩拜。
「既如此,」鬼谷子看著跪在那裡的弟子。「汝等背下為師所言,字句深悟!」
「弟子明白!」張儀、蘇秦等人叩拜。
「為師劃得列國版圖,縮減成塊,實為你等謀划之用。你等依自己所記,在列國內修城建渠,豐富之日,便是無爭端之時,隨師母去吧!」鬼谷子擺了擺手。
眾人叩拜完隨珠兒向谷下走去。
「諸師弟可要累死了!」龐涓小聲地對著樂毅說道。
「先生說那裡有謀國妙理,看誰能悟得!」樂毅也小聲說道。
龐涓一陣高興,他轉身對著孫賓。「課下我等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