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法無天
一餐飯,簡簡單單的就過了。
呂鐵有些掃興,不過不敢在面上露出來。
周群跟張勇也是準備好了幾個節目,卻是沒能夠拿出來,實在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蔣濤小是小,心卻鬼得很,一番甜言蜜語把個喬茵哄得格格嬌笑,本來還想跟陶哲套套近乎,但是他始終不苟言笑,也就不好跟他說話。
陶哲不是不想說,只是覺得在這個場合不好,再來在山上確實過得慌了些,這菜雖然然簡單了些,但對他來說無疑還是一頓跟過年一般的生活,在鄉政府的日子,肖梅頓頓羅卜白菜,油水也不見幾滴,還真是憋得有點受不住,這頓飯其他人都無心在酒菜上,只有陶哲一個人埋頭狠狠的革菜的命。
結帳的時候,蔣濤站起來掏包,周群一把攔住,說:「小蔣,這要是讓你付了帳,當哥哥的以後還有臉在新火露面?」
蔣濤拿眼看了看呂鐵,呂鐵點點頭:「就讓周哥來吧,人家也是一番好心意!」
呂鐵文的不行,這一套還是玩的很順溜,本來就是為周群牽個線認識蔣濤,當然蔣濤無關緊要,主要還是蔣森林蔣區長的面子,這一頓要是不讓他結帳,怕是今晚覺也睡不好,呂鐵讓他結了,他反而會覺得呂鐵會做人,再說,錢也不多,本來就是簡單的,沒什麼花樣,實際帳單才九十七,其中還是兩瓶盒裝酒佔了大頭,鳳姐還打了個五折,搞來搞去才收了個五十。
陶哲見鳳姐總是有意無意的瞄著自己,心道這個女人真不簡單,哄得大家都高興,關係拉到了,錢卻也沒損失什麼,本來準備了一些話準備向喬茵說說的,但有周群這些人在場也就沒開口,晚上跟呂鐵擠了一床,要是跟別的男人睡在一起,陶哲很彆扭,跟呂鐵這個鳥人卻是中學時就開始過了。
第二天一大早陶哲就起了床,這在洋合已經是慣例了,在山上,沒有電視錄相,沒有娛樂場所,甚至是連電都沒有通,陶哲除了早起早睡干工作也沒別的事做。
呂鐵磨磨蹭蹭的半天才起來,老子呂正宗又嘀咕了半天才放人,他還不知道陶哲做了鄉長,嘮嘮叨叨的把兩人都教育了十分鐘。
到了派出所。呂義宗剛到。呂鐵誕著臉請假。呂義宗瞧了瞧一旁地陶哲。臉上也有了笑容。揮揮手說:「你小子……哪有個正經!幾時又跟我請個假地?你看陶哲。咋個差距就這麼大呢?」
要是說別人。呂鐵還臉紅脖子粗地要跟他爭論。但是說陶哲。呂鐵還真是服。笑嘻嘻地說:「二叔。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地兄弟。整個清河縣你找找看。哪裡還有二十歲地鄉長?」
呂義宗心裡一動。看看陶哲一副泰山壓頂都不驚地神情。這些時候忙得都忘了要跟陶哲聊聊心談談事。呵呵一笑。說:「陶哲啊。二叔太忙了。等抽個空我們叔侄幾個吃外飯聊聊家常。你們啊。十來歲開始二叔就瞅著。一轉眼。你就整得跟二叔地級別一樣了。都是自家人。二叔也沒別地講。呂鐵有點渾。你得看著些!」
陶哲點點頭。毫不猶豫地回答:「二叔你放心。不管陶哲做什麼。呂鐵都是我地兄弟!」
呂義宗在抽屜里又摸出幾百塊錢遞給呂鐵。說:「這兩天太忙。你帶陶哲多吃點好地。別怕花費。還有。」
呂鐵笑嘻嘻地接過錢。這個是要笑納地。幾時見二叔這麼好臉色?還給錢讓自己別怕多花?不過呂義宗後面地話馬上讓他冷了半截:「還有那個記者。你得好好招呼著。搞出屁漏老子可不饒你!」
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區政府招待所三樓,喬茵正洗臉涮口,完事後打開門,這兩人一個面無表情,一個卻是愁眉苦臉。
喬茵剛洗臉,素麵清顏,臉上還有幾顆水珠,更顯得清麗絕俗。
話說呂鐵可是對美女不是很感冒的那種人,從中學對黃靜如的求愛伊始,要說黃靜如比李小芸的相貌著實差了一大截,但黃靜如聰明好學,成績好,呂鐵就好她這個,他這個心態陶哲其實很欣賞,高高在上的與他不搭配的他從不妄想,能在對方面前顯顯本事威風,呂鐵就特鐘意干,所以喬茵美則美矣,呂鐵卻沒絲毫動心,反而眉毛鼻子都愁到了一塊。
陶哲不好意思堵在門口,退到門外說:「喬記者,先出去吃點早餐吧,區府食堂的包子饅頭沒味道!」
「對對對!」呂鐵趕緊咐合,「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喬記者,革命事來也要本錢,把肚子填飽了再革命!」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像牙!」喬茵撲哧一笑,回身拿了個包背上,又拿了個蝴蝶形的髮夾夾住散落在肩的長發,嫣然一笑,露出雪白的貝齒,說:「走吧……懷疑跟你們一起久了,不成白痴也成飯桶了!」
喬茵這一笑可有點晃眼,陶哲把臉側到一邊,心神兒有些蕩漾。
出了區委招待所大樓,陶哲沒帶喬茵到那幾家高檔的飯館,而是帶到了以前跟呂鐵長期的根據地,鄭嫂的小飯館。
鄭嫂比以前顯老了,飯館里沒什麼人,顯然生意不怎麼好,見到陶哲呂鐵喬茵三個人進來,趕緊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出來招呼,只是見到陶哲時覺得面熟,再一看到呂鐵,隨即笑著說:「哦,原來是陶哲你兩個啊,這個姑娘真俊,陶哲交朋友了?」
呂鐵心裡頭爽啊,不過心裡嘀咕了鄭嫂幾下:你咱就不說是我呂鐵的女朋友了?明顯看不起俺老呂,今天不計較,能把這倆個人拉拉麵子心裡痛快!
陶哲剛想搖手否認,鄭嫂卻不給他這個機會,背轉身進了廚房,邊走邊說:「生意大好,正閑著,你們先坐一下,我給你們做菜,還是老樣子!」
不一會兒鄭嫂就做了幾個菜出來,青椒肉絲,虎皮青椒,炒黃豆芽,涼拌黃瓜,菜不多,做得很精緻,都是以前陶哲跟呂鐵愛吃的。
喬茵對這幾樣簡簡單單的家常小菜反而很喜歡,又都是幾個開胃的菜,倒比平時多吃了些,末了贊了鄭嫂:「嫂子,你這菜做得真好,大飯店的菜又貴又不好吃!」
鄭嫂卻是悠悠嘆了口氣,半晌才說:「這店,怕是開不下去了,現在都是要講堂皇,要講招牌,來我這的人也少了,再說,唉,生意少,工商稅務反而要加多,怎麼做得下去啊,也不知道不做這個我還能做什麼!」
陶哲張了張口,想問什麼卻又沒能說出口來,有些無奈。
呂鐵吃完飯喝了一口茶,站起來說:「你們坐一下,我出去買包煙!」
呂鐵一走,鄭嫂端了一瓶子開水過來說:「給加點開水,飯後喝點茶對身體好!」
陶哲接過瓶子說:「鄭嫂,你忙吧,不用管我們,自己來就好!」
鄭嫂剛要說話,店門轟的一下給人一腳踹開,幾個人都嚇了一跳。
門外呼呼啦啦的竄進來四五個身穿稅務服裝的人,領頭的二十多歲,一臉橫相,伸手一拍桌子說:「鄭寡婦,今天再不交納稅錢老子就封了你的店!」
陶哲眉頭一皺,怎麼政府部門的人都這麼匪氣?
鄭嫂臉都發白了,有些手足無措的說:「陳組長,再……再少一點吧,你看我半個月才掙幾十塊,你這稅就要八十,還要房租生活,還要交衛生費水電費,這……」
姓陳的組長打斷了她的話:「誰管他媽的這麼多,叫你交就交,不交就關店,或者把店轉給隔壁的醉仙樓,人家老闆給你五百,爽快點還有五百塊拿,否則一分錢沒有你照樣關門!」
這話陶哲也聽出苗頭了,這不明顯的強逼欺壓嗎?原以為他是按正當的收稅也就沒什麼好說的,國家政策嘛,但是聽著聽著就變味了,真正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縣官都不如現管。
喬茵是記者,心思靈敏得很,一聽就知道咋回事,臉一下就沉了下來,冷冷的說:「你收稅的準則是稅務條款哪一條?要人家轉店也是稅務乾的事?」
陳組長說了半天才發這兩個人,這一看還一愣:真是他媽的漂亮啊!在清河愣是沒見到過這樣貨色!眯了眼在喬茵身上掃來掃去的,眼生,這麼漂亮的見過了肯定不會忘,穿得雖然不土,但是不洋氣,估計不是有來頭的,再說,有來頭的又怎麼會在這個垃圾小店吃飯?
色心一起就來了話:「喲,這女的沒見過,最近新火區治安不好,楊二,打電話給派出所呂所長,說有兩個嫌疑人,為防止逃跑,先拉回稅務所,這女的我要先審一下!」說著伸手來拉喬茵的手。
見過無法無天的但是還沒見過比這傢伙更離譜的,陶哲霍的一下站起來,一巴掌打落他來摸喬茵的手,喝道:「放肆,誰給你亂收費的權利?誰給你抓人的權利?我還不信新火區的天是你蓋的!」
「媽比,還這麼橫?」陳組長一吆喝,手底下幾個人一起撲了過來,人多勢眾的,一下子將陶哲緊緊圍住,兩個人按著他的手。
陳組長叫陳偉,縣城人,稅務所所長是他姐夫,姐夫又是李區長的嫡系,在新火區一向是橫慣了的,見有人捋他的虎鬚自然是不客氣了,吩咐叫楊二的先去給派出所打電話,叫幾個人來,然後瞧了瞧身周,沒什麼好武器,抓起一隻飯碗便往陶哲頭上砸,驀地裏手一緊,手腕給人一把捏住,歪頭一看,原來是呂鐵,不由得大喜,說:「呂鐵,來得正好,剛打電話給你們派出所,什麼也別說了,媽的,先把這小子K一頓再說!」
「K你媽!」呂鐵一腳把他踩翻,順手奪過飯碗反砸在他頭上,陳偉「哎呀」一下捂住額頭,鮮血從手指縫裡透出來。
作為派出所的民警,呂鐵打人還是有藝術的,看著出了血,實際只有一點皮肉傷,嘴裡沒鬆勁,罵道:「K老子兄弟,老子先把你K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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