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你怎麼在這裡?
安染對上沈世林深沉的眼睛。
「你先說的不問為什麼,你要想知道原因,得好奇心換好奇心。」
說罷,咧著嘴笑,是那種充滿工作式的笑。
「……」沈世林沒說話。
安染起身,靠近坐在床邊的沈世林,臉幾乎要對上他的臉:「你為什麼要對付安婷夏?難道不是為了安氏集團?」
「……」對於湊近的臉,沈世林倒也沒迴避,近在咫尺的肌膚,白皙透紅。
這麼看,更加像景冉?
他最近太想景冉?還是怎麼?
可安染的皮膚比景冉好許多,景冉清秀,面前這張臉,充滿了詭異。
「私人恩怨。」沈世林風輕雲淡的站起了身,雙手順勢插進了褲口袋裡,望著落地窗外的金頭髮女人。
私人恩怨??
安染坐正身軀,不太相信沈世林的話。
以往也沒聽沈世林提及過,什麼時候,與安家有私人恩怨?
安染自是不會再這個節骨眼兒多問,唇角勾了勾后,安染穿上拖鞋站在沈世林身後:「我要那個方案,也是私人所用,既然咱們都不是想害人,就沒必要那麼多顧慮了吧?」
「超強細胞一旦製作成功,你了解它的危害嗎?你若被心術不正之人利用,後果對於社會,不堪設想。」沈世林回過頭來,一本正經的語氣。
「……」安染思索著安婷夏這個人,的確是沈世林口中的心術不正之人。
她真拿這東西救人,倒也好說,可一旦用於其他企圖???
「想不到,你還能考慮到社會的安危?呵呵。」安染的語氣有些諷刺,倒也沒多想。
沈世林皺著眉心盯著安染的微表情細節,失神了大概一秒。
但很快,失神轉換成清冽:「除了超強細胞的方案,其他我都可以答應你。」
「你的命也可以嗎?」安染不假思索的回答,眼神里一閃而逝的殺氣,沈世林有所捕捉。
「你對我有敵意?」沈世林皺著眉心,審視著安染的臉色,但方才的殺氣早已轉換成嫵媚的笑臉。
安染哈哈兩聲,伸手玩弄著沈世林的肩膀:「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記得小時候,我的愛好是畫畫,而且也有畫畫天賦,但是卻沒有自由畫畫的那個條件,有次,看到人家彩色筆好看,我偷了來,被發現后,我差點被打死。」
說著這些時,安染已經圍著沈世林轉了兩圈。
順著安染幾分可憐的視線望去,沈世林面不改色:「你也喜歡畫畫?」
安染嗯嗯點頭,「特別喜歡。」
二人之間相互沉默了一會兒,安染眼眶有些『濕潤』,『尷尬』的笑了笑:「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咱們還是說正事兒吧,安婷夏!對!那個超強細胞的方案,正是安婷夏想要,她已經懷疑我倒向你,如果這份方案,我不給她,她以後很難再信任我。你其實可以給我半份,或者大半份這樣,她就沒辦法製作成功,也沒機會害人了,你說對不對?」
「如你所說。」
如此,二人的『初步合作』算是達成。
安染滿意的點點頭:「很好,合作愉快。」
她主動伸出手,表示握手言和。
但沈世林並未與她伸過來的手掌合併。
安染笑了笑,也沒計較:「晚上吃什麼?你也知道我廚藝不行,肯定不能指望我了,我倒是想吃中午的義大利面,要是再加份水果就好了。」
「……」沈世林沒說話,伸手挽著衣袖,朝著灶台走去,安染跟在身後:「你還真聽話啊。」
沈世林冷笑了聲:「我也要吃飯,你的不過是順帶。」
安染嗯字拖著長尾音的點頭:「我發現,你表面還挺善良的。」
「什麼意思?」沈世林開冰箱的手停頓在了半空,頗為犀利的眼神向她射來。
安染拍了拍手掌:「沒什麼意思,那我不客氣了,等你的晚餐咯,謝謝。」
半個小時過去,晚餐沈世林做的水果沙拉和兩份義大利面,擱置在她面前的時候,都以為自己看錯了:「你還真做了這兩樣?」
沈世林淡淡的讓她別多想:「既然從今天起是合作夥伴,那我就不能怠慢了你。」
「……」安染沒說話,逛嗒了一天也餓也累,義大利面和水果沙拉吃進嘴裡時,和中午的感覺不太一樣。
味道不一樣?
吃過晚餐后,安染洗碗時,沈世林抱著電腦坐在沙發上啪啪敲字。
想著現在國內已經快凌晨天亮,他這個點會聯繫誰?
按照『樹先生』與沈世林的約定,國內時間即將過第三天……
盤算到此,安染心底有了差不多的答案。
國內。
禾田如樹先生安排的那般,住在海市酒店,等著沈世林的人自動找上門。
三天時間,按照國內的算,已然過去兩天大半,禾田忙碌一夜沒睡,剛與樹先生通話結束,一個顯示著北市的電話撥打而來。
「喂。」禾田剛按下接聽健兒,那邊傳來磁性的聲線:「您好,禾田先生,我是盧克,是沈總的最好的朋友,沈總重視家庭責任感,所以近來新婚,沈總帶著新婚妻子在歐洲度蜜月,非常榮幸樹先生入駐沈世集團,關於合約方面,將由我親自到您所住的酒店完成,您覺得,我這樣安排可以嗎?」
那邊客氣又熱情的話,出乎禾田意料。
當然,這些均是在安染的掌握下,禾田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知悉大集團的助理年薪、業務處理能力均屬於精英之精英,自然會有別樣的傲氣。
禾田如安染所吩咐的那般,用平常的語言回復:「好的,盧先生,我在1608房間等你。」
不過兩分鐘,門鈴響起,禾田看了看手腕兒,快速上前開門,盧克穿著黑色西裝,手裡拿著文件和筆,身後跟著一個小助理。
盧克直接開門見山的說:「董事會那邊已經投票同意,這是同意意向書,這是入駐簽約合同,還有這個,您看看,沒有異議,咱們便簽字。」
盧克迅速的看完,並且拍照:「盧先生知道的,我得向樹先生彙報一下。」
盧克點頭說明白:「您先彙報,我等您。」
遠在倫敦的安染,握著平板收到合同時,看完了沈世林擬定的合約,算令她小滿意。
果然,回復給禾田『可以』後過去了半個小時,沈世林接了個電話,而且是到陽台上接的,接著禾田發來祝賀信息:「老大,恭喜您,成功了。」
安染髮了謝謝:「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禾田說不辛苦:「盧克追問了很多遍,什麼時候能與沈世林先生見面。」
安染想也沒想的回過去:「你告訴盧克,我本人會親自聯繫沈先生。」
禾田說好的。
又過了會兒,沈世林的手機再次響起,這次他並未出去陽台,直接放在耳邊:「你說,嗯,什麼時候?他親自聯繫我?好,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后,沈世林擱下手機,點燃了根煙,安染擱下平板,走到他對面,又跟著點燃了一根,順帶帥氣的吸允了幾口,叫著沈世林的名字:「你看起來有點開心啊?有什麼好事情,給我說說?」
沈世林英俊的臉色其實是鐵青的,安染也知用『開心』二字形容他此刻的樣子,一點不搭。
果然,沈世林沒說話,自顧自的抽煙,煙味兒很快瀰漫了整個房間。
安染抽了一根便停止了,沈世林還接著抽。
沉默的途中,安染尋找話題:「這樣吧,沈世林,咱們玩兒個遊戲。」
「……」沈世林還是沒說話。
安染起身去行李箱里拿了紙筆回到他對面沙發,「給你畫幅肖像?要嗎?」
「閑的?」磁性的聲線雖冷漠,卻夾著几絲抽煙的沙啞感。
安染說算是吧,「我看看啊。」
拿著素描筆在沈世林跟前勾畫了下空線條,確定好后,紙張擱置在茶几上開始畫沈世林抽煙的輪廓。
沈世林皺著眉心,俯視了眼桌面,安染握著筆在畫紙上勾畫的動作快而准,一分鐘不到,他面孔輪廓的基本框架已經構成。
十幾分鐘過去,他雙腿相交,坐在沙發上夾著煙抽的全身素描已經完成。
擱下筆,安染將畫遞給沈世林:「送你了。」
沈世林淡淡的瞧了眼,高冷的眼神,並沒有要接過去的意思。
「看不上啊?拿著吧,送你了,就當是這半個月,你給我做飯的報酬了。」安染直接起身塞進沈世林懷裡。
沈世林又淡淡的掃了一眼,「你畫工還不錯,但不是什麼人都能畫我。」
說罷,沈世林伸手將畫扔進了垃圾桶。
這樣的動作,令坐在他對面的安染指頭下意識捏緊了。
以前,沈世林也是這樣,她畫的他的肖像,他連看也不一眼的扔進垃圾桶。
那時候,他嫌棄她是個啞巴。
可是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個仙女,他也瞧不上?
倒也無所謂了。
本來也是閑得無聊打發時間。
安染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睡了,你自便吧。」
等安染上床背對著這邊后,沈世林的目光再次落進垃圾桶,良久,他伸手撿了回來。
回想著景冉也喜歡給他畫肖像。
到底人有區別,景冉和安染的畫工筆觸屬於兩種風格,景冉也沒安染畫得好。
沈世林放下素描,抬手捏眉心,眼眶些許發紅。
第二日,沈世林醒得比較遲,從地毯上起來的時候,安染在露台上搭著畫架畫遠處的風景。
「你倒有興緻。」身後傳來的諷刺,安染不用回頭也知道他是誰。
「這兩天靈感挺好的,所以想創意一幅名畫。」安染盯著遠處的草坪還有一對老人。
沈世林風輕雲淡的勾著唇角:「就你?」
「是啊,是不是覺得我異想天開。」沒有理會沈世林的瞧不起,開始調著顏料,不過調了一半,外面颳風,畫架被吹倒,顏料全撒在畫紙上,安染臉上被弄了不少。
一旁的沈世林一本正經的嗤笑一聲:「真以為自己是畫家。」
安染望著一地的凌亂,雙手叉腰的想了會兒,立馬給禾田發了條信息:「想個辦法給沈世集團捅個簍子,能讓沈世林立馬回國的那種,國外我一天待不下去了。」
禾田說有些難度,安染讓他必須完成。
不過禾田辦事向來靠譜,倫敦的下午時間,她收到了禾田回信:「老大,您吩咐的任務,我總算冒著生命危險完成了。」
幾分鐘后,安染見沈世林接了電話面色慌張,他掛掉電話便迅速的說:「立馬收拾東西。」
安染問幹嘛,沈世林說:「我爸病危。」
他爸病危???
半個小時,打包好行李,沈世林快速的打電話叫了車,到機場后,就近時間已沒有到達大陸的機票,得先落香港,後轉機。
次日香港的下午時間,又遇上大暴雨,不得不留宿香港一夜。
為了方便乘機,住的機場附近的酒店,唯一剩下的小床房,房間沒窗戶。
進屋的時候,安染瞅了瞅周圍:「你這個大少爺,估計是住不下這裡的,要不你換個酒店,我睡這兒。」
沈世林擱好行李箱,並沒抬頭:「出門在外,哪有那麼多規矩。」
安染嗯嗯點頭:「你說得對。」
晚上二人湊合擠在一張床上,沈世林看上去睡得不錯,可安染失眠了一夜。
第二日,回到海市,盧克前往接的機。
一見安染,態度熱情:「你就是安小姐,久仰久仰。」
安染與其握手后,笑得自然:「聽說你與沈世林是最好的朋友,以後也就是我的朋友咯。」
盧克說那是:「安小姐有什麼吩咐,隨時告訴我,這是我名片。」
上車后,安染塗抹上了大花臉妝容。
想來這段時間托沈世林的福,她有些時日沒扮演傻子。
到醫院的時候,安婷夏和安菊也在。
安菊杵著拐杖,老遠的揮舞:「染染,外婆在這裡。」
安染已經背著熊貓背包,扎著辮子,蹦蹦跳跳的跑到安菊面前,「外婆,染染可想你了。」
等安染墨者鼻子偷看沈世林的時候,他人已經不見。
聽安婷夏說,人是前天送到的醫院,昨天和今天搶救了三次,在安婷夏的帶領下,到達病房門口,醫生正摘下口罩走出,沈世林臉色雖淡定,卻是第一個上前詢問:「他怎麼樣了?」
「這種休克的現象,我也第一次見,具體情況,等全面的檢查出來,再看吧。」醫生說完便拿著儀器揚長而去。
安染趁著大家不注意,望了眼病床上,沈世林他爸的嘴裡插著氧氣,眼睛閉著,面色瞧著還好。
安染有几絲慌。
這禾田對他做什麼了?
安染吵著上廁所的時候,給禾田發了信息:「你對沈萬聰做了什麼?」
禾田說他讓程子去做的,程子派人在沈董的茶杯里下了一種特殊的安眠藥,可導致人睡上三天左右,由於沈萬聰有心臟病,所以造成了一定威脅,不過問題應該不大。
好在晚上不到,沈萬聰安然無恙的醒了過來。
次日各項檢查報告歸位后,因沈世林的特地關照,醫生專程致電沈世林:「沈總,沈董的檢查報告,血液和心電圖有點小問題,心電圖的小問題基本可以忽略,主要是血液的問題。」
「什麼問題?」此刻的沈世林,正坐在辦公室批閱這幾日積壓的文件。
醫生說:「沈董血液里所含量的安眠藥物成分較重,可能是誤服,這個要問沈董。」
「我知道了。」掛掉電話,沈世林開車到醫院問了沈萬聰情況,沈萬聰表示自己沒有服用過安眠藥。
沈世林細思極恐,立刻讓盧克調查這次事件。
盧克的辦事能力雷厲風行,晚上便給出了結果:「沈董的茶里,被人下了一種特殊的安眠藥,如果沈董沒有心臟病,應該早就醒了,正因為有心臟病,才導致差點喪命。」
「誰做的?」沈世林不耐煩的點燃根煙。
盧克猶豫了幾秒:「說出他的名字,你別打我啊。」
「你什麼時候那麼婆婆媽媽?」沈世林英俊的臉色不太耐煩。
盧克說是安染:「準確的說是安染的助理,程子,這個程子是安染的心腹,這個心腹讓人在董事長的杯子里下的。」
安染?
沈世林皺著眉心,目光深邃:「我知道了。」
安染是安婷夏的人,目的顯然而知。
這件事沈世林暫且沒向安染提及,但心底多少有了數。
眼下處理完工作,沈世林便讓盧克聯繫禾田,禾田告知樹先生,沈世林提前蜜月回國,想提前約見。
樹先生並口答應,見面地點定在海市大酒店的六六大順包房。
安染比沈世林早半個小時到,她一直穿著男裝,背對著門口,只不過今日沒穿內增高。
沈世林穿著非常正式的,準點到達海市酒店,推開包房門進去的時候,見到的是一個纖瘦的背影,第一眼,有些疑惑。
顯然與上次見的背影大不相同,氣質兩個樣。
沈世林小心走到他身後叫了聲樹先生:「您好。」
安染笑著勾著嘴,快速的轉身,並且定定的望著沈世林。
第一眼。
面前的臉,熟悉的輪廓,笑得几絲嘚瑟。
沈世林先是一愣,再是一冷,目光頓時暗沉:「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