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東窗事發!
盞茶功夫,小樓吱呀開啟,司馬元一臉慌張地跑了出來,手中陣盤微微一盪,光罩便消失不見。
他滿眼驚恐,結結巴巴地道,「不知,諸,諸位,師兄有何要事?」
外間之人早已怒火衝天,當即有陰鷙少年上前指著司馬元厲聲道,
「讓你開陣為何久久不開,拖延至此刻,你到底是何居心?」
司馬元嚇得臉色一白,哆哆嗦嗦地道,「小弟方才在修鍊,剛剛才發現諸位師兄在外間,不知諸位師兄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恕罪!」
那人正欲再言,背後一道聲音傳來,「行了」。
陰鷙少年眼中隱去不甘之色,狠狠地瞪了眼司馬元后,方才朝後退去。
一道身穿黑色錦繡道袍的中年男子露出身影,其負手而立,衣袍微盪。
泛著冷光的高冠之下,則是一對目光陰沉如鉤的懾人眼神,高懸鼻樑之下薄唇緊閉,面無表情的神色顯得刻薄狠毒、不近人情。
中年男子瞧了眼司馬元后,問道,「你可是司馬元?」
司馬元心中一沉,臉上聞言一愣,「不錯,小子正是司馬元。」
中年男子目光冷冽凌厲,冷聲道,「貧道章寒,忝為宗門執法殿執事,今奉殿主之命調查內門弟子趙霜死因,經查你與此案嫌疑甚大,須將你帶回宗門審訊。跟我們走一趟吧。」
話音剛落,其人身後不由分說便猛然竄出數道身影,快速將司馬元圍攏在中,人人面容兇惡,神情冷漠。
眼見司馬元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中年男子冷厲眼神微斂,淡聲道,「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司馬元抬頭凝視中年男子,那人眼中似有一抹煞氣閃過,他心中一個冷顫,同時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驟然襲來,他垂視的目光亦抹過一絲凶光。
忽然,一道清淡冷漠的熟悉之聲悄然傳入耳畔,「稍安勿躁,入得上宗之後自會有人保你安然無恙!」
司馬元身影一僵,俄而便放棄抵抗,被人直接用鎖鏈扣住四肢,死死拷牢。
中年男子大手一揮,「帶走!」
臨走之際,司馬元向後瞥了一眼,目光冷淡,不知其何意。
直至司馬元被押走後,小樓陰影處,兩道身影緩緩顯露。
一位身披錦繡華裳,頭戴蓮花寶冠的妖艷豐腴女子,目光冷漠,面無表情,負手挺胸傲立。
身後袁承陌臉色複雜,似欲言又止,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數刻鐘后,紫金院數十裡外低空,一座森冷地墨黑色飛舟之上,司馬元鐐銬加身,負重端坐,默然無語。
四周雲層急速後撤,風雲變幻不定,呼呼冷風吹面,令人難生希望;兩側數道身影如群狼環伺,滿眼凶光暴露無遺。
他神色怔怔然,嘴角一絲苦澀流出,似有些不敢置信,短短月許時光,其經歷稱得上蕩氣迴腸。
拜入仙門,以雜役身份面見院主,後於觀道峰伏擊蕭承祖一行,襲殺趙霜二人並硬抗築基存在全力一擊而不死,最後更是獲得院主大人的賞識。
近乎一步登天!
直至今日更是連跨數階,直入鍊氣第五層巔峰,成為『蘊氣境』的高手!
雖然有些名不副實,但他而今卻實打實地乃是一位鍊氣中期的存在。
然而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這邊剛殺人奪財,執法殿就來了。
司馬雲心頭黯然,如果不出意外地話,今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雖然在小樓之外,那位院主暗中給過他密語,上宗自有人出手相助,但他豈會相信那騷老娘們的鬼話。
先前不還信誓旦旦地承諾此次定然安然無恙么,怎麼這麼快就被抓了?
司馬元神色木然,氣色蕭索,喃喃自語地道,「難道我這次真要栽了?」
無人聽見司馬元的傾訴,也無法回應,唯有呼呼風聲迅疾而過。
於他而言,紫金院已成過去。
可謂是還沒開始就已結束。
半日後,佇立在舟首的章寒忽然抬手,黑舟緩緩降速,隨即其人仰首沉聲道,
「不知是哪位師伯在此?章寒奉殿主與掌門之命擒拿嫌犯,還請師伯不要讓弟子為難。」
司馬元抬眼望去,只見前方本是空無一物。
數息之後,一陣漣漪緩緩盪出,一座扁舟浮現在黑舟前方。
扁舟之上一道方正中年漠然而立,其人目光冷淡,看向司馬元的眼神更是冰冷至極。
「師侄你且回去吧,門中已同意將此子就交由曹某處置!」
章寒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今日之事雖小,可若真將這小子貿然放了,定會給掌門一個插手執法殿、乃至刑峰的借口!
故而不僅不能放,態度還需極為強硬方能避過此次潛在的禍患。
曹姓仙師卻臉色一沉,「怎麼,難道章師侄連曹某的話都不信了嗎?」
章寒抬首,長劍一揮,「還請師伯拿出掌門令諭,否則就從侄兒屍身上踏過去!」
曹姓仙師勃然大怒,「放肆!!!」
龐大築基威壓轟然降臨,頃刻便有一道洶湧澎拜地龐大力量便蜂擁而至,將章寒撞飛以及黑舟一塊撞飛,向下跌落下去。
司馬元在看到那曹姓仙師時,便苦笑不已,真是屋逢連夜偏漏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苦主找上門來了!
隨後那道磅礴法力傾身之際,司馬元身上鐐銬砰然斷裂,身形急轉直下,飛速墮落。
就在這時,一道巨大的束縛之力將他包裹,隨即往前方一扯,司馬元便落入那扁舟之上。
他正暈頭轉向之際,那曹姓仙師再朝章寒等人輕輕一拂,將那黑舟霎那間扳正,各自驚慌失措的人影也都倒回至舟中。
隨後司馬元忽覺肩上大力一提,整個人便隨著那曹姓仙師飛遁而去,轉瞬間便消失於天際。
章寒則臉色陰沉,難看至極,咯血沾滿胸前衣襟,搖晃不已;其餘諸如陰鷙少年等人無不神色大駭,心有餘悸。
也不知過去多久,或是數刻鐘,亦或者數個時辰,風馳電掣之下,在司馬元暈暈晃晃中其便被帶至一處群峰聳峙之地。
時值春分前後,千樹爭綠,群峰之上草木茂盛,萬妍競奇。
而攜帶司馬元的這道龐大氣勢所過之地,不僅將群峰萬樹搖晃不已,更是令百獸躁動,頗為不安。
隨後一處宛若世外桃源的人間仙境,在司馬元眼中羞羞答答地扯掉那層遮羞布,徹底展露無遺。
只見群山萬壑之間,泛著靈光的麋鹿俯首啃草,靈獸撒野狂奔,仙鶴靈禽緩緩低飛,山澗崖壁之上,丈許大小的圓口、方洞星羅棋布,一座座仙家氣息濃郁的修士洞府內似藏有一道道強橫氣息直撲雲霄,將四方靈獸飛禽震懾安撫。
繼而目光放遠,只見群峰之巔,皆有近百餘座氣勢恢宏的宮闕殿台默然矗立,或數十丈高,或佔地數畝,盡皆青磚金瓦,赤紅血漆塗滿棟棟圓柱,莊嚴厚重,威勢凜然。
而更令人心驚之處在於殿宇之上勾勒的法符與秘術,其不經意間顯露出的繁雜與強大,令人瞠目結舌。
而且壯闊殿宇之間似還存在某種極為隱晦地威盛陣法,宛若那埋藏已久的積年底蘊,令人怖恐膽寒。
更讓人憧憬震撼的乃是那座聳入雲霄的擎天巨峰,足有數千丈之高,其悍拔卓絕的巍峨雄姿,令任何人都為之傾倒膜拜,默然矗立在這遼闊大地之上,無聲而威嚴,使人望而生畏,凜然窒息!
至於峰巔之上,那高高在上的龐大主殿,更是宛若天神主宰般,執掌仙凡兩界數萬萬生靈之生死命運。
群峰並列,氣勢雄壯。在四周裊裊升騰的氤氳雲煙、漂浮在諸峰四周的乳白色靈雲映襯下,諸峰更顯意境縹緲,仙氣盎然。
或有仙鶴飛過,輕載修士上下峰巔,如同仙筏,渡人升天。
人間仙境,神靈洞府,不外如是。
而未待司馬元自震撼中回神,在曹姓仙師回山之際,四周峰巔似有靈光閃爍,盡皆爆發出強橫地氣勢,道道都令司馬元心悸不已。
全都不在築基之下!
甚至在自那聳入雲霄之巔上,透漏地微末氣息,即便相隔數千丈,司馬元都感到一絲惶恐與窒息!
司馬元震驚駭然之際,也在悄悄暗忖,那裡或許便是傳說中的金丹存在!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不提築基的兩百年壽元,一旦踏入金丹,便可享壽五百年!
整整五百年悠久歲月啊!
司馬元心神暢遊,神色複雜。
看了眼身側后,他頓時心中募然出現剜心之痛!
今日他或許在劫難逃,即便是一千年又有何用?
旋即,司馬元目光由黯淡化為明亮,他雙拳近握,指甲嵌入血肉,雙目充血赤紅,望向曹姓仙師的目光之中滿是瘋狂之色。
他噗通一聲跪地在扁舟之內,一字一句地道,「曹前輩,倘若今次能助司馬躲過此劫,日後必有厚報!」
曹姓仙師瞥了眼司馬元,嗤笑一聲,搖頭不已。
司馬元卻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聲低語、語聲急顫道,「曹師伯,我可助你成就金丹上人!」
司馬元所指,正是那兩顆翡翠碧綠的青蓮子!
這時,扁舟已然落在一座散發奇香的峰頭之上,峰巔樓閣密布,煙霧繚繞,亭台小榭之間人影走動,來往甚密。
司馬元被曹姓仙師啪地扔到地上,接引的弟子急忙上前擒住。
曹姓仙師漠聲道,「將他看住了,若讓其走脫,我唯你們試問!」
那些人戰戰兢兢,當即遵命,隨後將司馬元拖了下去。
臨走之前,司馬元仍舊死死地盯著曹姓仙師,目不轉睛,神色癲狂。
數日後,紫霄派執法殿對於司馬元的懲處下達至神丹峰丹鼎閣。
刑峰執法殿敕令:
紫金院外門弟子司馬元,擅殺同門,罪不容恕!
現剝奪其外門弟子身份,收繳其功法、丹藥等所得,並廢除修為、貶黜為神丹峰煉丹房燒火雜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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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東北部,趙氏族地。
一位神色狠辣的中年錦繡男子雙目沖火,「姓曹究竟是幾個意思?」
身邊一位老僕躬身道,「啟稟家主,據老奴所知,那曹騏驥似乎並未對那小子有所關照,僅僅只是讓其住在煉丹房作一名燒火丹童。」
身穿錦繡地中年男子霍然轉身,「殺我小兒,豈能就此善罷甘休!」
「曹騏驥也護不住他!」
「傳訊給羅師弟,趙某有請!」
「另外,讓趙冰前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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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東南部,一處靈秀峰之上,有數十座堂皇富麗地宮殿樓閣坐落。在繪有符文的青石板路上,人影急促,盡皆神色冷漠,便有熟悉族人,也僅僅點頭致意,絕不敢大聲喧嘩。
此地即是紫霄派數百年大族,蕭氏族地。
蕭氏族內,一道長須老者杵拐倚門,身側蕭氏族長恭敬站立,大氣不敢喘,他低聲道,
「二叔,不過一區區鍊氣小子,何必勞您親自垂問?」
長須老者滿臉皺紋,似艱難抬首,望了望那凌霄劍峰,喃喃自語道,「區區鍊氣小子自是不必在意,但唯恐是那曹家小子與劍峰那幾位合謀演戲啊。」
蕭氏族長濃眉一皺,他小心地瞅了眼自家二叔,遲疑了下,低聲問道,「二叔,莫非老祖宗他?」
長須老者不悅地道,「噤聲」。
蕭氏族長霎那間臉色一白,隨即滿是敬畏地向紫霄峰看了眼,拘謹地歉意一笑。
長須老者沉吟少許后,「老祖宗行事無須我等置喙,你只需將曹家小兒與其等同黨死死盯住即可,以防他們徒生波折。」
蕭氏族長神色一肅,緩緩點頭,「二叔放心,掌門行事在即,其等若敢亂來,我蕭家自然會為宗門清理門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