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 寒氣
這種充滿了寒氣的話語，讓李天生想要轉過自己的頭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在自己後面，這是下意識的動作，完全的下意識甚至連想都沒有來得急想。
但是剛剛轉了一半，自己的身體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危機，脖子硬生生的停下來了，兩種力量甚至扯的頸椎骨陣陣的疼痛。
絕對不要轉過頭去看！
意識中傳來了瘋狂的警告，似乎有莫大的危險就在自己的周圍，只要回頭一看，立刻就會死去。
將轉過了一半的頭，緩慢的擺正，雖然完全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看見什麼東西，但是自己卻一點也不敢回頭，雙眼直愣愣的盯著正前方，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在這個小巷裡面，他自己似乎已經被盯上了，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心臟跳動的越來越劇烈。
身後那個在自己耳邊發出奇怪的聲音，甚至還吹起了一點點寒氣的傢伙，又用著冰冷的手觸摸著自己的脖子，那是一種十分糟糕的體驗，就像是被人用冰塊反覆的摩擦。
應該是手指，只不過真的太涼了，要不是身上這一身新長出的的鱗片，自己的脖子一定已經被凍傷了。
腳步僵硬的向前走，一邊走一邊盯著前面重複的道路說，
「我後面的，你是什麼？」
「你為什麼不回頭看看我吶？」聲音十分嬌柔，就像是一個妙齡少女的聲音，李天生就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一樣，繼續向前，
耳邊的聲音一邊一邊的問，「為什麼不回頭看看吶？」
像是某種痴情的少女一直和自己的情郎說話一樣，一遍又一遍，不停的重複著，不停地說著，只不過聲音從最開始的嬌柔，越來越凶厲，最後竟然變成了一種刺耳的尖叫。
李天生已經站住了，全心神的抵禦著這種聲音，兩條腿似乎也完全不受控制了，一點一點的發抖。
然後聲音忽然安靜了下來，那一種冰冷的氣息也快速的消失了。
似乎某種東西已經離開了他的身後？
這一刻，李天生又要再次回頭，但是這個念頭剛剛起來，強烈的危機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將要死去的感覺再次籠罩了他。
「不能回頭，絕對不能回頭！」
小聲的對著自己說，心臟也跳動的極其厲害，本來不太管用的雙腿再次行動了起來，自己的那一雙腳重新充滿了力量。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身後有什麼，但是絕對不能回頭，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巷有多長，但是只要一直走下去總能走的完的，只要走完了，說不定就能知道身後跟著自己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可是忽然之間，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從自己的身後傳來，那是父親的聲音，「天生，你要去那裡啊？」
自己從小和父親生活，這個語調和語氣都完全對的上，後面的那個人就是自己的父親。
再次站住了，「父親你怎麼來了？你不是應該在家裡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雲心好久沒有回家了，我想過來看看她結果就看見了你，但是一時半會找不到你的住處，畢竟這個城市我還不是很熟，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嗎？雲心怎麼那麼久都沒有回家啊？」
回頭？不回頭？畢竟那種危機感僅僅只是沒有來由的感覺，說不定僅僅只是自己的恐懼在作祟，其實一點事情也不會有，什麼也不會發生。
畢竟身後是自己的父親啊。
「所以說，天生你怎麼不回頭啊，老爹好久沒有看見你了，讓我好好看看你的臉啊。」
聲音依舊平緩，是自己的父親和自己說話的語調，想來也是自己有點神經過敏吧，自己父親應該是真的來了，畢竟這個小巷中的怪物，應該絕對沒有見過自己，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有一個父親？
就算是真的從某些地方知道了，也不可能就連雲心也知道吧？並且還很清楚的說出了自己的行程和來到這裡的原因，自己怎麼能懷疑自己的父親吶？
但是無論是手還是腳，都抖的厲害，此時就連自己想要轉身，都做不到了，那種好像別人拿著尖刀在自己的喉嚨上猛然刺下的那種接近於死亡的恐懼感……
不行，絕對不行！不能回頭！
「老爹，你能走到我面前嗎？我也想要看看你。」
「哈哈哈，你這個小子……」還很和煦溫暖的聲音這一刻忽然凶暴了起來，」你這個小子真是個壞小子啊，怎麼就是不回頭吶？連爸爸的話都不聽了嗎？真是太讓人心痛了，父親對你的關愛還不夠嗎？竟然讓我傷心，你真是一個壞透了的孩子啊！」
立刻就想回頭辯解，但是心裡卻猛然驚醒，那個不是自己的父親，那個是一個陌生的怪物，絕對絕對，父親不會用這種語調說這樣的人話。
毫不猶豫的，猛的奔跑了起來，完全不理會背後的聲音，只想要跑的更快更快，遠遠的甩開那個一直跟在自己後面的怪物。
跑了一段以後，似乎又沒有聲音了，呼出了一口氣，剛剛所有的氣息都憋著，緊張到了極點。
但是還沒有緩過氣來，身後又傳來了自己熟悉的聲音，「哥哥，哥哥快來救我，有東西在後面追我！」
是李雲心！這個一定是怪物的幻象，妹妹已經被怪物抓走了，是另外一個怪物做的，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難道這個怪物就算是能獲得情報也是比較老的情報嗎？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身後的那個怪物，真的知道他的很多事情，不單單是過去，還有很多很多。
因為後面猛然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慘叫，接著某種熟悉的氣息慢慢向自己接近，然後開始慢慢的走遠。
那是那個殺死了宣鋼的怪物的身影，這就是那個傢伙，那個可怕的東西，最後離開了那個怪物的街道的時候，還能看見自己的妹妹，雲心被他抗在肩上，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此時那個正在遠去的氣息，就是那個傢伙的氣息，就是那個怪物，
要救妹妹，救雲心！不能帶走她！不能帶走自己唯一的妹妹！
跪倒在地上，淚水湧出了自己的眼眶，不就是回頭嗎，有那麼難嗎，那個是自己的妹妹，難道自己連試一下都不敢了嗎。
回頭吧，只要回過頭，就能看見李雲心了，然後自己就能衝上去和那個怪物決一死戰，總之自己現在身上已經布滿了這種恐怖的鱗片，究竟誰像是怪物還不好說！說不定自己能贏！
但是，卻依舊沒有裝過頭，那個怪物走的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了。
雖然已經很遠，卻依舊有那種氣息傳來了，好像只要自己回頭，什麼時候都不算晚。
猩紅的雙眼中，又是一些淚水慢慢的流出，他向前爬了兩步，慢慢找到了雙腳的感覺，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要活著，要活著，要活著，不能回頭。」
眼神這一刻都好像空虛了起來，整個身體都像是行屍走肉，有什麼東西瘋狂的在心底咆哮，「你要記住自己！你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你所謂的幫助其他人，僅僅只是你的自我實現感，還有那些無關緊要的誓言！你不是什麼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甚至不是普通人，哈哈哈，你連人都不是！」
內心深處的怪物更加更加的咆哮著，嘲笑著，一句一句的說著。
眼神看東西也漸漸的迷離了，還會有什麼嗎？還能有什麼嗎？
「李天生，你怎麼也來到這裡了，快離開，你不是還有妹妹要救，這裡可是很危險的任務。」
這句話，是白曉月的口吻和聲音，但是似乎有些含糊不清，好像受到了重傷，
「啊哈，美人，怎麼又找上了這種沒有膽子的傢伙，那個人是不會救你的，今天就讓哥幾個好好樂樂。」
這是聽著就可怕猥瑣的聲音，像極了那個最開始碰上的能釋放火焰的流氓。
「李天生！你快走，不要管我，不要聽他們……嗚」
聲音很快就被制止，撕破衣服的聲音，抽泣聲，粗重的喘息。
啊！
自己都在做什麼？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真的？假的？就算是假的自己也應該義無反顧的回頭吧，自己可是要幫助所有的人啊，自己可是要成為所有人的夥伴啊。
要幫助別人，要對別人好，要盡自己所能幫助能夠幫助的傢伙。
自己就是這麼過來的。
自己這麼多年不都是一直幫助著什麼人嗎？
為什麼連普通的回頭都做不到。
萬一，真的是有萬分之一，是真實的吶？
沒錯，萬一真的是真的吶？就算是自己打敗了這個小巷中的惡鬼，又有什麼收穫？自己失去的，絕對絕對會更多吧？
但是依舊沒有做什麼，什麼也沒有做，只是極其緩慢，極其緩慢的向前走著，每一步，每一步，每一步都那麼的沉重，緩慢。
「你為什麼不幫幫我！」
白曉月的啜泣聲，裡面是絕望和哀怨。
「你不是要盡量幫助所有人嗎？你為什麼不幫我！」
裡面是責備和不解。
「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啊！我喜歡你！你為什麼不來救我！」
是充滿希望的絕望，是痛苦中的痛苦。
不停地發抖，眼淚流下來，這樣的質問，這樣的話……
「我害怕，我知道我回頭就會死，我害怕……」
低著頭，不停拖著步子向前走的李天生很小聲的在說話。
「對不起，對不起……」
然後不停地說著這樣的對不起。
白曉月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恐怖，每一句都直指著李天生的內心。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倒是回頭看看我啊！只要你回頭看一看，也不行嗎？我知道了，你是已經嫌棄我了吧，哈哈哈，我真的是自作多情啊，總之，你從來都沒有喜歡我吧？」
聲音變得絕望，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生的氣息，就好像是說了這句話的人已經死了。
然後是武器刺入身體的聲音，鮮血似乎比李天生走的更快，低著頭走路的他看見了湧上來的鮮血。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然後，是自己同學的聲音，一直幫助的人的聲音，這次是一起響起的，
「喂喂喂，我看見了，哼，說什麼要幫助自己所有能幫助的人，到頭來不也是見死不救？」
「真的是太偽善了，沒想到竟然連自己喜歡的人也能放棄，真是個膽小鬼。」
「喂喂喂，以後就不要幫我們了，你還是去死吧，我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李天生的精神似乎也在這一刻崩壞了，他慢慢的揚起頭，用乾澀的聲音笑了起來，十分嘶啞的，一點也不痛快的笑，就像是在壓著嗓子笑出聲。
身體也搖晃了起來，周圍的一切，嘲笑，謾罵，侮辱，都好像沒有聽見一樣，只是這樣好像失去了所有心神一樣的向前走，整個人好像都已經壞掉了。
然後所有的一切聲音，忽然都消失了。
李天生停下了腳步，雖然前面依舊是好像沒有什麼變化的小巷，但是有種感覺，只要再賣出一步，自己就走出去了。
只要再邁出一步。
身後的聲音，終於再次傳來，
「你很厲害啊，這位先生，」
如同混雜這無數的人聲，包含著所有的聲音，無論是李天生聽過還是沒有聽過的一切，共同編製了這個語言。
「你竟然完全沒有回頭，死神的絞索明明都已經掛在了你的頭上，雖然不知道你這一身鱗片防禦力怎麼樣，但是我知道哦，只要你回頭，就會直接死去。你是這個遊戲唯一活下來的人。」
好像是冰或者水一樣的東西，慢慢的從空中呈現出自己的形狀，像是一個冰做的美人，只要看著就好像要被魅惑了一樣。
「怎麼樣，這就是真正的我，怎麼樣，臣服於我吧，只要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只要回頭，你和我，還會在一起。」
雖然是冰做的，但是一舉一動，和正常人一模一樣，但是此時，李天生只看見一樣東西，那就是這個冰美人身體中，存在的兩個閃爍著的光芒。
無神的眼睛慢慢的充滿了一些莫名的光，那是猛獸打量食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