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阿君的身份
慕容墨翊是被尹伊冷著臉趕出院子的，慕容墨軒和流雲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連從地里歸來的雪蝶也是一臉驚詫。
來不及傷感，慕容墨翊直接忽略慕容墨軒，讓流雲駕車直奔皇宮，七天了，也該去看看御景帝了。
半個時辰后，慕容墨翊一路通行直奔養心殿，本還是用午膳的時間，此時養心殿里卻瀰漫著濃重的草藥味，皇宮所有的御醫都圍著皇上的御榻團團轉，時刻觀察著他的傷情。
慕容墨翊進去后，所有御醫退至一旁要向他行禮，卻被他抬手制止了。他徑直走到御榻旁，看到了一臉蒼白氣若遊絲的御景帝。
慕容墨翊心如刀絞一般，說來他和御景帝的交情已有十幾年了。
十二歲那年，慕容石清死後，他獨自支撐起家業，終因經驗匱乏而面臨關閉。而這時橫空出現了一批人，他們不僅幫他籌集資金，還幫他掃除了經商路上各大絆腳石，這才使得家業走向正軌，生意越做越大。
直到有一天，十五歲的他得到了當今聖上的親自接見。當時御景帝已登基四年，戰事吃緊，國庫空虛，土匪猖獗，民不聊生。
那時慕容墨翊才知道當初幫助他渡過危機的人就是御景帝，也終於知道自己的父親慕容石清活著的時候，一直在幫御景帝做事，而這些事僅有自己的母親趙氏知曉。
為了報恩，從那以後，慕容墨翊便用資金支持國庫，糧食供應戰場，和皇宮成為密不可分的一個整體。同時慕容府因為有了皇家的支持，生意越做越大，直至稱霸整個彧國。
慕容墨翊唯一的一點要求就是不要名利，只求默默無聞。
沒人知道他和御景帝也有十幾年的交情了，直至兩年前，護國公擊退敵軍彧國太平，慕容墨翊才跟御景帝慢慢疏遠起來。
後來護國公的死讓他對皇權有所畏懼，官宦之路是他避之不及的。然而一年半前，御景帝突然將一親王級府邸賜予他，才讓有些知情人士透露了一些他和御景帝的關係，才使得一些官員上門巴結。
那處府邸慕容墨翊本來不想去住的，但後來御景帝多次催促，護國公又剛剛被殺，慕容莫意怕惹禍上身，才攜全家搬往順城。
後來因為護國公的死皇宮裡混亂不堪，多有官員被殺，御景帝生命遭受威脅，才使得慕容墨翊再次出手相助。
慕容墨翊了解到，御景帝為了讓邊境官員臣服於他，已將他為彧國做的貢獻全都告訴了司馬季幾位將領，要不四十萬大軍又如何能這麼快接納他？
如今御景帝徘徊在死亡線上，他又何嘗不自責？若是當初他沒有把阿君帶回順城一切都不會發生。
慕容墨翊轉身看向了為首的鄭御醫，小聲道：「皇上一天能清醒幾次？」
鄭御醫搖了搖頭，道：「每天能醒很多次，但因為醒來實在是腹痛難忍，便讓我們配製安神葯吃下，這才昏睡不止。」
慕容墨翊點了點頭，又問：「我想跟皇上說上幾句話，只是不知皇上多久能醒來？」
鄭御醫再次搖了搖頭，道：「鎮國公還是不要跟皇上說話得好，皇后嬪妃及皇子公主都來服侍過皇上，可是皇上脾氣大得很，什麼人也不想見，都通通趕了出去，只留我們這些御醫在此伺候。」
慕容墨翊眉頭鎖了起來，他知道御景帝是要強之人，怎麼可能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之相？不過想到自己能不受任何阻攔地進入這養心殿，肯定是有御景帝的特旨。
想到此處，只聽一旁近身伺候的老公公開口了，「皇上口諭，允許鎮國公上前說話。」
慕容墨翊凜眉，看來御景帝早就在等著他來了！
有了這一特旨，慕容墨翊直接下了命令，道：「你等先退至殿外伺候，我有話要和皇上說！」
眾人互看了一眼，這才抱拳作揖道：「是！」
眾人出去后，慕容墨翊剛想叫醒御景帝，只見他竟先一步睜開了眼睛，慕容墨翊趕緊跪了下來。
「慕容墨翊參見皇上，吾皇……」
話沒說完，只聽御景帝虛弱的聲音響起，「罷了……我命不久矣……何談萬歲……你起身坐到我身邊來……」
慕容墨翊趕緊起身，在御榻旁一椅子上坐下來。
「皇上，您有話儘管說！」慕容墨翊說道。
御景帝慢慢轉頭將一雙無神的大眼睛望向了慕容墨翊，道：「朕那日不顧你的性命殺害阿君，你可有怪過朕？」
慕容墨翊垂下眸來，良久抬眸回了句，「臣當日袒護阿君，更是誓死跟她一同抵禦禁軍，皇上都沒有怪罪，臣哪還有臉責怪皇上？」
御景帝看了慕容墨翊好久才微喘著別過頭去，道：「朕這幾日做了好多夢，夢裡都是剛繼位跟護國公相處的日子，那時他只是個小將領，但是我們關係親如兄弟。直到他奔赴邊境成了護國公，我們之間就變了。他統領大軍為朕打下大好江山，本該享盡風華，然而他在百姓和官員心中的地位遠超於朕，朕嫉妒，朕恨啊……」
慕容墨翊越聽越難受，御景帝為什麼會跟他說這些，難道是因為他意識到自己活不久了？
「朕多想老天能再給朕一次機會，或許朕不會做得那麼絕情……」只聽御景帝又說了一句。
慕容墨翊看著御景帝唉聲嘆氣的模樣，心裡想著難道御景帝後悔了？若真是這樣，那麼接下來他要說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說了？
想著，慕容墨翊離開座椅再次跪了下來，抱拳道：「臣有話說，不知當講不當講？」
御景帝看了慕容墨翊一眼，悠悠道：「起來說話，你我之間不必如此拘謹，有什麼話大可直言……」
但慕容墨翊仍舊跪著，他知道接下來的話是御景帝的硬傷，不知說了之後還有沒有命活著走出去。
慕容墨翊沉默良久，終於開口了，「皇上，若是您覺得有愧於護國公，不如為護國公洗冤，為他修建墓地，賜予名號，將他的輝煌事迹公諸於天下……」
慕容墨翊話沒說完，就被御景帝接了過去，「然後再讓朕當著朝廷官員、當著眾將士、當著天下老百姓的面跪在他的墓碑前，懺悔述說朕的種種不是，朕是昏君，濫殺忠臣？啊？」
御景帝眼珠子幾近瞪出來，聲音雖小但是滿滿的抗拒和憤怒。怎麼可能？他堂堂一代皇帝，做都做了，不可能再卑躬屈膝地向死去的人低頭，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輸了，這就是天理！
慕容墨翊終於知道他一開始的擔憂是對的，御景帝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做那麼有失顏面的事？
但是慕容墨翊很快又跟上了一句，「可是皇上，如若是這麼做了能救您的命呢？」
這話讓御景帝瞬間懵了，他不可置信地掃視著慕容墨翊那堅毅的目光，急忙道：「什麼……什麼意思，你給朕說明白一點！」
慕容墨翊默默攥緊了拳頭，腦海里出現了尹伊那絕美的容顏，終回道：「前兩個月與阿君交熟，無意間得知這毒只吃解藥並不能完全根治，還有一個更有效的藥方，此藥方甚至可以根治此毒。」
御景帝瞬間瞪大了雙眼，頭從枕頭上高高抬起，急忙道：「什麼藥方，快說！」
看著御景帝渴求的模樣，慕容墨翊有了一半的勝算。他太了解他了，若真是這麼死了，他肯定心有不甘。
只見慕容墨翊搖了搖頭，做出不知的樣子，道：「此藥方只有阿君知道，臣不知。但是在邊境他調過此葯驅除我體內的餘毒，如今我已完全恢復了。」
御景帝重新跌落在枕頭上，一雙眼睛瞬間沒了光芒，儘管他想活著，但是讓他給護國公沉冤昭雪，那簡直就是要他的命。
良久，只聽御景帝搖頭嘆氣道：「罷了，就算是朕為護國公沉冤昭雪，阿君也不可能救朕，她應該恨不得朕死……」
慕容墨翊趕緊接過話，道：「若是皇上真那麼做了，臣保證將藥方弄到手！」
御景帝再次轉頭看向慕容墨翊，眼裡充滿了懷疑，道：「這是不是你跟阿君商量好的？朕為護國公沉冤了，然後根本就沒什麼藥方，你們達成目的了，如意了，而朕頂著濫殺無辜的罵名死去！」
慕容墨翊瞬間僵住了，他怎麼會疑心這麼重？這都十幾年的交情了，他還懷疑他？難怪忠心耿耿的護國公會死在他手裡！
慕容墨翊堅定抱拳道：「臣可以以性命發誓，也可以以慕容府上下幾十口的人命發誓，臣一定沒有二心！」
良久，御景帝臉色緩和下來，只聽他緩緩說了句，「朕不是信不過你，是信不過阿君啊……」
慕容墨翊趕緊說道：「阿君是忠義之士，崗亭區大戰她還是站在我們彧國這邊……」
可是慕容墨翊話沒說完，御景帝緩緩合上了眼睛，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阿君就是尹伊，尹忠國之女！」
慕容墨翊頓感天旋地轉，尹伊、阿君、行刺的黑衣人重複在腦海里出現，所有想不通的事全都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