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老夫人病逝
第二日，天還沒亮，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進了房間，是白芷的聲音，「大少爺，大少爺，老夫人不行了，大夫人讓你趕緊過去！」
慕容墨翊和尹伊同時睜開了眼睛，因昨晚太過拚命，此時他們衣衫盡褪，緊緊相擁著。
「馬上到！」慕容墨翊沖著門口喊了一句，鬆開尹伊的身子，坐起身快速穿起了衣服。
顧不得害羞，尹伊蹭地坐了起來，尋找著四散亂丟的衣服穿了起來。
「你幹嘛？」慕容墨翊皺著眉問了句。
尹伊果斷回了句，「好歹相識一場，我也去看看！」
慕容墨翊深看她一眼后，沒再說什麼，表示默認了。
伴著漆黑的夜色，兩人騰空而起直奔落櫻苑，一進院門便聽到了嚶嚶哭泣聲。此時院里燈火通明，各個房間都點著燭火。
慕容墨翊和尹伊沖著老夫人的房間跑了過去。
推開門，就見大夫人坐在老夫人身側掩面而泣，四散的丫鬟小廝跪滿了地，抽泣聲不斷。
「你們都出去！」慕容墨翊對奴才們道。
奴才們走出了房門，大夫人看到門口的尹伊時，眸光微微一滯，隨即把目光轉向了慕容墨翊，「翊兒，快過來，你祖母歸西了！」
慕容墨翊大步跑到了床邊，就見老夫人安靜地躺著，就像睡著了一般。
老夫人一向最疼他，他心下一痛，瞬間淚水滾動，吧嗒吧嗒一滴滴落在了被褥上。
「翊兒，你祖母是在睡夢中去世的，沒受罪，是好事，不要過度悲傷了！」大夫人勸慰著。
慕容墨翊抹了把眼淚，想到老夫人這四年癱瘓在床，死了也算是種解脫，心下就沒那麼痛了。
「嗯，謝謝母親！」
尹伊一步步向著老夫人的床榻走過去，不知怎的，在面對亡者時，她的心好痛好痛。她想到她的父親和母親，至今連他們的屍首在何處都不知，更是沒上過一個墳。
看著老夫人消瘦的軀體，尹伊流下淚來，雖然哭得沒有一絲聲響，但那眼淚如同洪水般止都止不住。
這時，慕容墨翊攬過她，緊緊抱住了，不知這女人為什麼會哭得這麼傷心。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生老病死是常事……」他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著。
尹伊推了推他的胸膛，低聲道：「放開我，大夫人在呢！」
「好，我放開你，你不要哭了。」
「嗯……」
大夫人看著這溫馨的畫面，心裡既複雜又難受，此時她多希望尹伊真是賽月嬋啊！
這時，大老遠傳來一陣裝腔作勢的哭喊聲，那聲音不善於那些賣哭的戲子。
不一會兒，就見三夫人跌跌撞撞衝進了房門，跪倒在床邊，乾嚎出聲：「娘啊，我的老娘啊，你怎麼走的這麼早呢，兒媳我還沒孝敬夠您呢……唔唔……」
大夫人瞅了三夫人一眼，就是嘴上功夫厲害，四年了，老夫人一直是自己照顧，她又來過幾趟？生怕惹了傳染病。
這時，另一個同樣悲痛欲絕的聲音也傳進了屋，隨後慕容香茹也跌跌撞撞跪在了床邊，哭嚎道：「祖母，香茹來晚了，沒能見上你最後一面，孫女不孝啊！」
立在一旁的尹伊詫異極了，慕容香茹四年前嫁給了田書禮，田府離著慕容府有那麼一大段距離，她不可能這麼快回來的，難道她昨晚住在府中？
「好了好了，老夫人走得很安詳，你們都起來吧！」
只見大夫人上前扶起了悲痛欲絕的三夫人母女，兩人依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在恍然間對上尹伊那雙厲眸時，兩人的哭喊聲戛然而止。
三夫人母女兩人前日就聽聞尹伊回來了，嚇得一天都沒敢出門，今日竟然在此見上了。
四年前那天，雪蝶掐著三夫人的脖子吊離地面，當時，三夫人真是差一點兒就斷了氣，還好後來緩了過來。尹伊當日離開慕容府，慕容墨翊發瘋般尋找，再沒給過三夫人好臉色，她這幾年倒是收斂了不少。
慕容香茹攙著三夫人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相比三年前的囂張跋扈真是大變樣。
緊接著進來的人是蘇錦繡，身邊還跟著小小的無憂，因為年紀尚小，第一次見死人，無憂膽怯地躲在了蘇錦繡身後。
蘇錦繡紅著眼眶蹲下身，對柔聲道：「無憂聽話，你是老夫人唯一的重孫子，快隨我送老人家最後一程！」
「是，母親！」
無憂儘管害怕，但還是隨蘇錦繡走到了床邊，給老夫人磕了三個頭。尹伊想到了傲雪，她也是老夫人的重孫女，本該堂堂正正出現在這裡的，但是想想她的身份，算了吧！
蘇錦繡幫襯著大夫人為老夫人凈手靜臉，換上了壽衣。不得不說蘇錦繡在為人處事方面真是沒得挑，她落落大方，有條不紊，心性穩重，大夫人很是器重。
兩刻鐘后，慕容石泉帶著唯一的兒子慕容墨白來了，蘇錦繡帶著無憂退到一旁，當看到尹伊時，平靜的眸子里有了一絲波瀾，但很快掩飾掉。
尹伊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如同謙謙君子般風度翩翩的慕容墨白，他比慕容墨軒小一歲，眉眼間有一股說不出的風騷，在慕容府男丁中排行老三。
尹伊很詫異的是，慕容墨白是慕容石泉唯一的兒子，怎麼不曾聽人提起？她還以為慕容石泉沒有兒子呢！
慕容石泉對著老母親的屍體好一番哭訴，同樣惹來了大夫人的白眼。他可是老夫人在世上唯一的兒子了，老人生病，他本該床前盡孝，養老送終才對。誰知他竟躲得遠遠的。
而慕容墨翊才是最明白的一人，兩家關係之所以疏遠了，與老夫人無關，真正的原因在太子身上。
當年御景帝為了抓尹伊，圍困了慕容府，太子袁晟更是囂張跋扈來搜人，卻被尹伊挾持，不只失了太子的威嚴，更是丟盡了臉面，這在朝堂上可是一大笑柄。
雖然此後御景帝沒有怪罪，但是太子袁晟和太子妃慕容天鳳可是記了仇，慕容石泉是慕容天鳳的親爹，又是朝堂二品官員，這份羞辱怎麼忍得了。
礙於兩家親戚的關係以及慕容墨翊鎮國公的身份，慕容石泉只得忍氣吞聲，這才逐漸疏遠起來。
要說慕容墨翊也算是放了太子一碼，當年他本打算將袁晟的太子之位拿下的，但想到兩家的關係最終放棄了。
最後，二夫人和慕容墨軒來了，兩人一看就是風塵僕僕趕來的，二夫人依舊衣著樸素，慕容墨軒更是不修邊幅，一身樸素的黑衣加身，頭髮亂糟糟，臉上布滿滄桑，跟慕容墨翊有一拼。要說他現在是朝廷的諫議大夫，從形象上還真是看不出來。
如今慕容墨軒有了自己的府邸，二夫人兩年前就搬了過去，距離也相對較遠，能這麼快趕來也實屬不易了。
慕容墨軒跪在老夫人床邊哭成了一個孩子，傻了吧唧地搓著眼淚，鼻涕流得很長很長，真是一言難盡。
二夫人一邊安撫著慕容墨軒，一邊嚶嚶小泣，雖然哭聲不大，但看得出是真心。
自從慕容墨軒被提拔為諫議大夫后，大夫人對二夫人客氣多了，又加上二夫人時常來伺候老夫人，兩人的感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哭過以後，慕容墨軒主動退到了一旁，當他不小心踩上一個人的腳時，他趕緊轉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
尹伊終於跟慕容墨軒對上了眼，就見慕容墨軒那掛滿淚痕和鼻涕的臉立馬僵住了，片刻后，他用力搓了搓眼睛，還是她，沒看錯！
他那雙憨厚純良的雙眼立馬變得凌厲起來，甚至讓尹伊有了一絲忌憚。
這時，一旁的慕容墨翊突然伸手拍了拍慕容墨軒的肩膀，向他搖了搖頭。
慕容墨軒看了慕容墨翊一眼后，想到此時人太多，為了不引起注意，這才緩緩轉過身背對著尹伊，只是心裡憋了一肚子話，憋得他好生難受。
天亮后，又有很多人陸續趕了過來，因為尹伊身份特殊，慕容墨翊勸她回了沁春苑。
沁春苑裡，尹伊抱著傲雪盪在鞦韆上，隱隱聽到落櫻苑裡傳來陣陣哭泣聲，眼裡不自覺流下淚來。
無憂伸出小手為尹伊擦著淚痕，「母親，你怎麼哭了？」
尹伊勉強笑了笑，將她擁緊在懷裡，「慕容墨翊的祖母去世了，母親有些傷懷罷了……」
「父親的祖母？」傲雪抬起小腦袋看向尹伊，「我是不是也應該去看看呀？」
傲雪雖小，但是對於一些人情世事還是了解的。
尹伊沒有回答她，而是問出了另一個問題，「告訴母親，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慕容墨翊是你父親的？」
傲雪腆著小臉，「在母親為父親施針時，我從來沒見母親哭過，但是母親為了他哭得好傷心，晚上睡覺時也在哭……」
尹伊抱緊了傲雪，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聽傲雪在她懷裡又說了一句，「可惜父親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兒……」
尹伊心裡一痛，「你恨不恨母親沒有告訴他真相嗎？」
傲雪果斷搖頭，安慰著尹伊，道：「不恨，我現在不是改口叫他父親了嗎？這樣就足夠了！」
「謝謝你，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