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難捨

生老病死，是為人之常情！

悲傷離別，亦是綿綿無情！

——《短暫一生》

……

嗅著花，看著他呆頭呆腦的模樣，心裡竟是有幾分好笑。

後來，二人與洞中經歷生死相依，莫名的情愫悄然而生。

雨天，那一把油紙傘為他擋起了撕裂的傷疤。

直到後來，為他吟頌：「九幽陰靈，諸天神魔，以我血軀，奉為犧牲，三生七世，永墮閻羅，只為情故，雖死不悔……」

……

眼前一暗，往事如波而至。

蒼白的手微微顫抖，僵硬的身體慢慢恢復了柔軟，頭上的傷心花也已經在青帝的施法下變成了一碎末。

花已碎，玲亦碎！

他在哪？

模糊的勾起一抹撼動心靈的畫，欣慰的笑意在嘴角乍現。

那是什麼？

眼前，似乎可以透視所有，看見天空的那一道恢弘的門戶……慢慢的坐起，輕飄飄的走出冰窟，路過青帝時微微施了一禮。

詭異的是，青帝竟然被某種力量托起騰空，跟著她飛出冰窟。

白嫩的小腳丫踏著空氣優雅而行，似是不食人間煙火，卻又像跌落凡塵的仙子。

六隻驚愕的眼睛刷刷的望了過來，看到那輕靈的她。

黑紗蒙面女幽姬身體顫抖，縱使有著千言萬語，到頭只換來兩個字的顫抖之音：「碧瑤！」

碧衣隨風飄動，噙著淚水的眼委屈的看著這個幽姬：「幽姨。」

「他呢？」

幽姬身體一僵，露出的眼睛卻是帶著幾分不忍。

「緣分，亦不曾垂憐可憐之人！」幽姬想著，清晰的他出現在腦海中。

斬斷他的手，他沒有一絲痛苦，仍是掀開了她的面紗，最後大笑離去……若非放心不下這個女子，她也定會追隨他的步伐。

假若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必定竭力去追求內心的真實……恍恍惚惚的回過神，幽姬複雜的看了碧瑤一眼，隨後看著緩緩醒來的青帝。

燃燒全身三分之一的血，後又提煉出一絲帝血，現在的青帝等於受到了嚴重的內傷，實力暴跌至融靈期，可謂是傷到了姥姥家。

幽姬拉著碧瑤到一旁，心裡十分刺痛，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開始講述自碧瑤以身擋誅仙陣後的事情……青帝也在克拉赫彼修諾兩姐妹的攙扶下坐到了幽姬的對面，靜靜的聽著幽姬的講述。

為了還債，鬼厲在鬼王宗擔任起鬼王的心腹，為鬼王征戰四方。

講到這裡，碧瑤還為鬼厲歸順父親而沾沾自喜，可是這喜意並不太長……鬼厲與小白的不明糾纏，與陸雪琪的莫名情愫，以及那魔教妖女金瓶兒的神秘友誼。

鬼厲一次次在挽救碧瑤失敗後的落魄打擊，以及最後斷誅仙，差點殞命。

碧瑤的心隨著張小凡的生死跌宕起伏，直到最後竟是一時呆住了。

鬼厲，也就是張小凡，竟然殺了鬼王！

緊接著，受傷的心再次碎裂。

張小凡與陸雪琪成親，並且有了孩子，而且還是萌萌的那種……一想到每晚張小凡懷中睡得卻是她人，碧瑤的臉色慘白的可怕，手掌也被緊握的指甲刺破，鮮紅的血從指縫中流落。

說不清是什麼情況，眼中只有水霧，愛是否還應繼續？

可是不等碧瑤去深刻的思考這個問題，幽谷就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天空的霧氣散去，幽谷緩緩的升起，似是要捅破無形的天空。

與此同時，天空傳來深沉有力的聲音：「碧瑤小姐，隨我回去見姥爺吧！」

當時是，整個神州被金光淹沒，狐岐山頂的天空中出現一道高十幾丈寬幾丈的紫金色門戶。

這道門戶全身紫金色，像是某種金屬打造，但實際上卻是一種紫金色的石頭打造的。

金色的符文一個個附著在紫金色的輪廓上，隱約間有霞光流轉，實乃高端的神奇。

此門一出，神州驚為傳說中的仙界之門！

青雲山，兩鬢微白的張小凡卻是驚恐的瞪著眼睛，身上顫抖不已。

傷逝的記憶，離世的愛人！

激動的張小凡立刻禦起燒火棍直沖天際，而他的眼角也是濕潤了。

有誰懂，他黯然神傷的失態為了誰？

又有誰知曉，在期望破滅時的絕望又是為了什麼？

如今，期望再一次出現，雖然那聲音震撼神州，可他根本就不在乎。

哪怕是假的，可他就是不肯放棄。

……

就在張小凡離開時，陸雪琪亦是出現在天空。

藍色的天琊在腳底支撐她白衣飄飄的身姿，三千青絲在風中肆虐的狂舞著……她絕美的臉依舊是冷的讓人無法靠近，但她握的蒼白的手卻透露著心中的恐慌。

「一切都是夢境嗎？」

……

青帝驚怒的盯著天空中的門戶，一邊問身體中的大寶：「這是什麼情況？」

「天之路，通往神界！」

「回家，就在今朝！」

青帝咬著牙，卻奈何怎麼也飛不起來……雖然只逼出了一絲帝血，可精氣神都受到了很重的打壓，如今使不上力自然是非常正常的。

青帝不得不對克拉赫溫聲細語：「帶我上去！」

冰冷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但是克拉赫並未做什麼回應，而是和彼修諾對視了一眼……得到了同意後，兩女各架著青帝的一隻胳膊緩緩升空。

兩手間的柔軟差點令青帝把持不住，鼻間很快就熱乎乎的了，不過被青帝用「聖力」壓了回去……幾年不碰女人了，青帝的禁慾生涯幾乎令青帝瘋掉。

擦槍走火，現在的青帝正是走火之際，奈何青帝仍是咬牙死磕，就是不讓自己的私生活出現缺漏。

「卑微的螻蟻也敢褻瀆天門，死來！」

就在青帝思想恍惚時，天空隨著那聲音落下一隻金色的虛幻大手。

「好狂的神族！」青帝推開二女，硬生生被這大手拍入狐岐山中。

山石炸裂，鮮血四濺，看得二女目眥盡裂。

不過還好，不一會一隻手推開碎石塊，青帝狼狽的身體挺立的站了起來……不說青帝的青衣被鮮血染紅，就是那蒼白的臉上也帶了幾分猙獰。

青帝一手指著天門罵道：「麻痹的，你特麼有種下來單挑！」

「螻蟻！」

兩個字說出，一隻比之前更凝實的金色巨手緩緩落下……不過這手並未拍下，而是翻手為掌落在碧瑤的面前。

「碧瑤小姐，姥爺現在還在神殿等著你呢！」

且不說碧瑤聽到張小凡殺了自己的老爹，就是張小凡和陸雪琪成親這一點令她不能接受，所以昏頭間做出某些錯誤的決定是很正常的……略微遲疑了一下，碧瑤緩緩的飄到了金色手掌中。

手掌緩緩升起，而碧瑤卻是看著慢慢下降的幽姬。

「幽姨你不和我走嗎？」

「你娘的囑託我依舊做到了，現在我要去找那個被我埋在心底的他了。」

碧瑤身體一晃，卻咬著牙沒有說話，可眼中卻是不爭氣的滑落淚水……原本以為忘記，卻怎知失去後的恐懼卻遠遠小於即將得到的歡喜。

「有了新歡，也難怪忘了我。」

碧瑤自嘲的笑了笑，其中的悲涼也唯有自己品嘗了。

就這樣，碧瑤被金色的巨獸托至雲端。

天門就在眼前，踏入之後，新的世界將在眼前展開。

眼含著淚，心滴著血，一步步踩著雲走進天門……金色的巨手一隻托著，金光照耀著碧瑤，那聖潔的樣子一點也不輸於陸雪琪的冷傲。

一隻腳踏進天門，身體也慢慢的隱入天門。

但是那一瞬間的轉頭卻更令她傷痛欲絕，但也已經遲了。

悲痛原來只是為了均衡心中的空落，而那真摯的情有要何來詮釋……懷著傷與痛，那美麗的眼睛慢慢的被金光淹沒。

隱約間，整個神州傳出撕心裂肺般驚天的咆哮：「碧瑤！」

「你騙我！」

眼睜睜的看著愛人被天門吞沒，張小凡的眼睛早已是血紅閃爍，那凶戾的目光直接把青帝嚇了一跳。

「你沒問我，我怎麼騙你了？」

青帝雖然面不改色，可發顫的內心卻不會因此穩定。

張小凡咬牙直視青帝的目光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天機不可洩露，而她現在正在神界！」

見青帝一副道貌岸然地做派，張小凡恨得牙癢，可又不能怎樣，氣的禦著燒火棍飛上天門。

青帝眉頭緊皺，繼而恍然大悟……這個世界很奇怪，按理來說他們應該可以禦氣飛行，而且應該有著元嬰金丹的存在，可實際上他們卻完全避開了這些。

如果青帝所料不錯的話，他們的功法應該是外表披著「仙皮」的「神道」！

神之道，主修體，次修法，雖不如武那樣變態，卻也不是什麼人也可以用的……那麼張小凡現在的狀態應該是半神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可以稱為神，但是青帝絕對不會相信他們就是神……用偽神來代替他們最適合，而且如果這個猜想成立，那麼青帝可以弒神！

沒錯，是弒神！

斬殺的神將不再具有神的力量，況且那力量也只是偽神的力量而已。

青帝摸著下巴想到：「這個世界是不是不太一樣？」

這邊的青帝在胡思亂想，那邊的張小凡卻遇到了困難。

天門在漸漸虛化，而張小凡的手也抓住了那紫金色的石質門框。

一股渾厚的金色氣體狂湧如張小凡的身體中，似乎想要撐爆那脆弱的身體一般。

薄薄的光膜，卻十分的礙人，至少現在是把張小凡拒之門外。

「上古禁制！」

張小凡血色的眸中閃過一絲寒意，金色的光芒完全包裹了粗糙的右手。

「佛！」

金色與金色碰撞，一縷鮮血順著口角滑落，張小凡也向後倒去。

天空，於此墜落一人！

怎能甘心，一步之遙卻成隔世之地……怎能忍受，那一夜夜的愁苦心傷。

黯然，在雙眸中流轉，誰的心為「她」於此寂滅。

「她」與她，打破了均衡的漣漪，也呈現了心的真相。

終究他還是忘不了「她」，而她又將如何？

但是還要失去一次「她」嗎？

不甘心，怎能甘心？

「誅仙！」

徐徐隕落中，一把古劍衝破懸空的山峰，閃電般的飛向天門。

眉清目秀，頗有幾分靚姿的青年皺眉看著飛去的古劍，隨後禦起碧色長劍追了上去。

…………

幽姬美麗的眸子閃動著說不出的意味，卻是自言自語：「還是老樣子。」

目光帶著幾分迷離，嫵媚的她一步步從狐岐山下走上來：「這就是小癡的家族嗎？」

……

青帝看著陸陸續續而來的人，心裡甭提多鬱悶了。

小白、幽姬、林驚羽、陸雪琪、張小鼎、大黃、小灰、金瓶兒、青葉、還有一個白衣女子等。

青葉和青帝打了一個招呼，卻並沒有驚動青雲門中的人。

林驚羽原本是追著誅仙而來的，陸雪琪則是追著張小凡來的，至於那幾個小孩應該是白衣女子帶來的。

這些人的出現，完全打破了時空的規則，也早就一段絕世傳說。

碧綠色的光芒在懸劍上綻放，卻是林驚羽的斬龍劍……幽姬眼神呆滯，死死的盯著在面前懸浮著的斬龍劍。

小白驚駭的盯著天空那個踩著燒火棍，手持誅仙的男子。

陸雪琪緊抿著唇，眼中默默的閃動著淚光。

張小鼎茫然的看著天空中的老爹，小灰卻是急的在大黃身上跳來跳去……青帝看著青葉背後那白衣女子的絕世風姿，不由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青葉一臉的鐵青，臉色十分的難看：「別提了，我被她們給做了。」

青帝腳下一滑，險些跌倒。

堂堂青雲門輝煌時的開山鼻祖：青葉道人，竟然被兩個女的給做了，這事無異於異常春秋大夢。

青帝一臉的崇拜道：「以一敵二，道友真是我輩的楷模！」

青葉一臉的詭異道：「紅韻、羅仙月、青仙、孤星月，你比我強！」

「將來可別怨我沒提醒你，你的命……很糟糕。」

青葉憐憫的看著青帝，似乎青帝很可憐似得……青帝臉色一沉，心裡沉甸甸的，畢竟青葉算命還真是有幾分貨色。

「每個紅塵飛仙只能擁有一個仙術，多了也用不了。你的轉折，在於你的那一式殘缺的仙術上！」

青帝臉色一變，真的相信青葉是真的知道自己以後的命運路線，不由驚問：「殘缺的？」

天空一聲炸雷，紅色的雷雲環繞在天門的附近，一道道暗紅色的閃電「劈劈啪啪」的在神州炸響。

青葉眼睛一眯，驚訝道：「神劫！」

青帝眼皮一跳，失聲道：「飛升！」

無怪他這麼激動，畢竟以後他也是要渡劫的。

青葉複雜的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子，歎氣道：「救他一命可好。」

模糊的眼睛斜著看向青葉，卻只有驚訝聲：「你同意了？」

青葉悲憤道：「如你所願！」

十分好聽的聲音繼續嘲笑道：「激情四射，你果然還有餘力。」

青葉滿頭黑線，卻轉頭不再看她。

白衣女也不惱怒，而是深處模糊的手指在面紗下咬破。

「補天補地，補天血！」

妖異的血，鮮紅的色彩，終於化為一道鮮紅色的霧氣飛入張小凡的體內……漫天的雷電不斷轟擊在張小凡崛強的身體上，而張小凡千瘡百孔地身體卻又迅速恢復原樣，彷彿這致命的打擊是在演戲一般。

不說千隻眼睛不相信，就是連青帝也以為張小凡在演戲。

渡劫的威力太恐怖，但青帝自信自己以後肯定能輕鬆渡劫，畢竟那《逆天經》可是十足的吃貨。

金瓶兒依舊是帶著幾分嫵媚，但是青葉臉上卻帶著十足的怪異……青帝瞬間就明白了，應該是白衣女還沒有被青葉得手，那麼剛剛這傢伙誇海口應該為了幾分不存在的面子而已。

「走了！」

冷淡的說了一句話，白衣女子就抓著青葉和金瓶兒的衣服升上了高空。

「靠！」

青帝驚得是目瞪口呆，剛剛才懷疑這個世界沒有禦氣飛行的手段，想不到轉眼就被這女子給破了……三人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飛進了天門中，這令一旁備受雷電折磨的張小凡更加狂暴了。

殘破的碎衣，滴血的身體，清亮的目光，黯然的心。

金光淹沒了一切，也改造了一切。

待金光散去後，青帝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男子。

平凡的衣服，卻有不平凡的氣息。

霞光環繞周身，背後光暈流轉，眉心一朵火焰圖騰，左邊懸浮誅仙劍，右邊懸浮噬魂棒。

目中精光四濺，身體處於霞光之中。

複雜的看了陸雪琪一眼，轉身步入天門中……那絕美的女子眼睛霧濛濛的，但還是沒有落下一滴淚。

「等我回來。」

耳邊是他的冷漠的聲音，可卻深藏著複雜的溫柔。

「回去閉關！」

冷傲，她想拉著張小鼎的手，卻發現那孩子不見了蹤影……那個白衣女子帶走了她的孩子，這就是說現在她什麼也沒有了，只用手中的「天琊」了。

默默的，禦劍離去，滴滴雨濺落，下雨了！

可有誰知道雨裏的淚呢？

小白也是不見了蹤影，估計也是躲到了狐岐山中。

林驚羽則是莫名的盯著斬龍劍狠狠刺進黑衣下的心口中，幾滴溫熱的血濺在自己潔白的衣上。

青帝同樣愕然的盯著那個幽姬，就連離去的小白也緩緩走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