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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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的初春,景湖路上新開了一間西點屋。
西點屋的老闆娘是個說起話來溫聲細語的南方女子,她還有一個長得白凈可愛的女兒。
老闆娘的名字叫做郝紅,她的女兒叫做郝巧。
自她們住在景湖路上之後,周圍的鄰居每天清晨都會聞到好巧西點屋傳來的誘人香氣,稍微等上一會兒,郝巧就會端著剛做好的鬆軟蛋糕或巧克力曲奇來敲門,偶爾還會再來一趟,送上一杯鮮橙汁。
鄰居們都很喜歡她們母女兩人,閑了總會去西點屋裡幫幫忙,或者逢人就誇西點屋的東西好吃。
郝巧很喜歡這裡的每一位叔叔阿姨,郝巧希望媽媽和自己永遠這樣幸福的生活下去。
時間緩緩而過,愚人節的前夜,媽媽不知怎的突然發了高燒,郝巧告訴了鄰居阿姨,阿姨帶著媽媽去了醫院,讓她留下來看家。
郝巧其實很擔心媽媽,雖然很想去但為了不添亂,於是非常聽話的乖乖等在家裡。
第二天清晨,郝巧在狂風暴雨的呼喊中驚醒。她打開手機就看見班級群里老師發的消息,「今日因特殊天氣原因,停課一天。」
老師的話下面,大家紛紛回了收到,班長還轉了一條西海新聞的鏈接,郝巧點進去一看,發現是關於昨晚到今日西海特大暴雨的報道,主持人在視頻最後還特意提醒大家關好門窗,不要出門。
郝巧立刻給媽媽打了電話。
「媽媽,你好些了嗎?」
「媽媽沒事了。我剛才看了暴雨的新聞,附近很多街道都被淹了。你今天不要去學校了,待在家裡,等雨停了,媽媽就回來陪你。」
「學校今天停課了,媽媽不用擔心我。我等你回來。」
郝巧掛了電話,上樓去關窗戶。
郝巧伸手關窗的時候,大顆大顆的雨滴砸在她的手臂上,濺起的水珠讓郝巧不由得眯著眼睛。
關上窗戶后,郝巧瞧著窗外,空無一人的街市雨幕顯得有些朦朧,傾盆大雨將街道變成了小河。
狂風呼嘯,大雨瓢潑,郝巧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兩年前在南城,愚人節的那天,她和媽媽也遇見了這樣的一場大雨。
南城的人說,那是個令人不愉快的愚人節。
可郝巧覺得,那是她和媽媽幸福的開始。
那一天,那個男人又一次回家打了媽媽和她,搶走了家裡所有的錢。
許是他得意忘形的過分,又或是報應終於來了,他的生命終結於一場車禍。
肇事者並不是撞了他一個人,而是五個人。
媽媽帶著她去警局認領遺體的時候,聽見了另外幾個受害者家人的哀嚎和哭泣。
郝巧不知道媽媽的感受如何,但她心底竟沒有一絲的悲傷,對於響在耳邊的哀嚎和哭泣,她沒有一點的共鳴。
當媽媽掀開白布露出那個男人帶血的面龐時,郝巧心裡竟然鬆了一口氣。
她想,他終於死了。
再也不會有人打媽媽和她了,再也不會有人一次又一次搶走媽媽所有的錢了,再也不會有人讓媽媽傷心難過了。
那個男人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永遠的消失在媽媽和她的生命里了。
郝巧甚至覺得很開心。
她跑過去抱住媽媽,在媽媽的懷裡哭了起來。
大家都以為她在難過,但那其實是因為太高興才流下的眼淚。
肇事者的父母不僅給每位家屬賠了錢,還一一上門道歉。
那個肇事者最後判了幾年,她忘記了。可郝巧在心底里,是很感激他的。
她和媽媽那暗無天日永遠看不到邊際的日子,因為他而終結了。
幾個月後,媽媽終於帶她離開了南城。初春時節,她們來了西海,媽媽開了一家西點店,用她的名字做店名。
郝巧記得去年愚人節那天,西海市也下了雨,不似今天這般大,是綿綿的細雨。
那一天媽媽的心情不太好,沒有營業,卻做了各種各樣的巧克力和蛋糕,靜靜地等她放學回家。
她回家之後,兩個人端著巧克力和蛋糕,邊吃邊看電視劇,直到睡著。
她夜裡醒來想上廁所時,聽見了媽媽躲在廁所里的低低哭聲。
她希望媽媽能趕快忘掉那個男人,忘掉那些噩夢般的日子,忘掉一切的不快樂。
可這對於媽媽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愚人節依舊是一個會讓她難過的日子。
郝巧知道,雖然知道卻無能為力。
今天是來西海后經歷的第二個愚人節,郝巧看著雨景,聽著雨聲,心裡微微有些惆悵。天空昏暗陰沉,心情愈發沉鬱。
就在郝巧昏昏欲睡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這樣的天氣,怎麼還會有人來?
郝巧帶著疑惑,下樓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渾身被淋得濕透十分狼狽的大哥哥。
郝巧下樓的時候忘了穿鞋,開門挪了一步,就被門外那人帶到門口的雨水弄濕了襪子。
開門的聲音讓正在用衣服擦頭髮的人轉過身來。
那是她和他的初次相見。
無邊雨幕里,高了郝巧整整一個頭的少年,黑色髮絲還不停滴著水,他用手腕擦了擦眼睛,笑著朝她說:「小妹妹,愚人節快樂啊。」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因為他過分活潑的語氣,竟然真的像一句祝福語似的聽得郝巧心裡晴朗了幾分。
沒等郝巧開口說話,臉上還掛著笑容的少年就一連打了三四個噴嚏,然後他看著郝巧的眼睛,試探的問她:「小妹妹,我能不能在你這裡躲躲雨?」
郝巧睜大眼睛仰頭看他,有些遲疑的說:「媽媽不在,不能讓你進來。」
嬌小可愛的女孩慢悠悠的說完話,還拋給他一個略帶懷疑的眼神。少年有些詫異,他長得很像壞人嗎?於是摸出口袋裡的卡片,遞到小女孩面前,認真的強調道:「這是我們學校的一卡通,你看看上面有名有姓有班級,哥哥真不是壞人。這雨太大了,我就呆一會兒。」
郝巧看著卡片上的字,「西海一中,高一2班,周昊。」
郝巧心想,原來是高中部的大哥哥。
周昊怕小女孩還擔心,於是又說:「要不然你幫哥哥拿個凳子,我就在這坐一會兒好了。行不行啊,小妹妹?」
郝巧沒有說話,將手裡的卡片還給了周昊,退後一步,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