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煙頭的主人
秦輔從昏暗處拿了一瓶紅酒與兩個紅酒杯坐進長椅里,酒杯擱下的位置處有一個長方形的紅木雕花罩,其上擱了一隻青花瓷的茶壺,很是古雅。他一邊打開紅酒給兩個玻璃杯斟滿,一邊問:「常小姐能否為我解一下惑,為何你不按字母規律來拼圖?」
我沉默了一下,解釋:「規律在於人,字母是規律,顏色是規律,形狀也是規律,對我而言,色塊在腦中勾畫出來的圖案就是規律。」
秦輔眉眼一挑,眸內精光掠過:「剛剛你也聽到了,你的朋友刮花了阿聲的車子,即使有我壓著也難保事後會有人再來找你。這樣吧,咱們賭一局如何?」
話落時,他伸手拿下茶壺,揭開木罩。在這之前,我以為那裡面會是與茶壺一套的茶杯,可沒料底下是四疊嶄新而鮮紅的百元大鈔。黃色的封條還拆在旁邊,排列整齊,目測應該是一萬塊錢一疊。
意為這是賭金?但是......「你要賭什麼?」
他似乎正等著我這句問,手指輕敲茶几緩緩道:「就賭這桌上四疊錢,原本每疊一萬封好的,現在其中有一疊被抽走了一張,如果找出那一疊這些錢就全歸你。」
我的眼皮跳了下,不動聲色地問:「如果輸了呢?」
不是我沒有底氣犯慫,是賭就有輸贏,我必須得知道遊戲規則。
秦輔:「輸了就罰喝紅酒吧,當我秦某交你這個朋友。」
我掃了眼茶几,「罰喝一杯還是一瓶?」
秦輔失笑:「常小姐的戒心很大,我既然想交你這個朋友,自然是...主隨客便。」
好一個主隨客便!他將我剛剛的四字反過來還給我了。不管如何,我即使從沒接觸過這個圈子,也懂眼色,這個秦輔比樓下那些人的身份要來得尊貴得多,就是跋扈如林聲也不敢對他有所微詞。然後從我走至二樓回首看到的那一雙雙眼中的欣羨來看,感覺很可能這樓上與樓下還分了等級在裡面。
所以今晚這個賭局,我不賭也得賭。
蹲下身視線與茶几齊平,仔細將每一疊錢都認真審視。幾分鐘后,迎向秦輔那雙帶了興味的目光,賭局有詐!
假如我真信了他所言,那麼怎麼樣都是輸。
輕吐了一口氣,一字一句而道:「從左往右,第一疊少一張,第二疊沒動,第三疊少兩張,第四疊少一張。」
秦輔大笑:「哈哈,精彩!」突的轉首對著黑暗處慵懶而問:「阿羲,你覺得呢?」
條件反射循看過去,可那處除了幽靜的黑,什麼都看不清。空寂中突的一聲輕響,有火光亮起,首先我看到暗處依稀的輪廓呈現,隨著火苗拔長,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出現在了暗影里。
第一感官印象,就是這個男人很年輕,從眉到鼻樑與嘴唇,很立體。不知是否火光的視覺差異,顯得他的皮膚很白皙。頭髮微長遮了半耳,幾縷額發隨意地搭在眉上,因為垂著眼無法看清他的瞳仁,但從此處看過去,顯得他的鼻樑很挺而唇卻單薄。
可再深看,卻發現看不出他年齡來,看似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卻有三十歲的深沉,舉手投足間夾著煙的樣子更像是四十歲男人的成熟。
在他淡飄了一眼這處後面無表情點燃了一支煙,火苗就熄滅了,於是身影輪廓再次沉頓入黑暗,只剩了煙頭的星火在閃耀。須臾,空間里有熟悉的煙味在飄散,正是外間茶几上那支煙頭的主人。
其實在走進這的時候,一些訊息就在我腦中自行整理:隱藏於各處的監控探頭,外間並未完全熄滅的煙頭,製作隱蔽的暗門,茶几上早就準備好的四疊百元大鈔。
將這些串起來聯想,就有了結論,性別意識很清晰,確定是男性。但是明知結論在那,空間里卻感受不到這人的氣息,直到這刻才明白,原來有人可將自己的氣息盡斂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