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五章 不死卻也不想醒
「哦,那你想如何?」姜離歌問道。
「奴婢,奴婢不知道......」綠蝶躲閃道。
「綠蝶,你是不是覺得本宮脾氣太好了?」姜離歌冷冷道。
「奴婢知錯,娘娘饒命。」她從來沒覺得艷妃娘娘脾氣好過,只是同樣是為丞相大人做事兒,同樣是服侍皇上,為什麼她的身份光明正大,她卻只是個丫鬟?
「綠蝶,身為奴婢,最重要的是聽主子說做什麼,而不是讓主子做什麼。」姜離歌意味深長道。
「是,奴婢明白。」聲音裡帶了一絲絲委屈。
姜離歌知道這時候她應該拉結綠蝶,畢竟在綠蝶的心裡她還不是第一位,要不然綠蝶就不會說這樣的話,可是她真的一點兒也不想動,不想說話,也不相理這些紛雜無比的事兒。
太醫院。
將秦太醫送到了太醫院,原本就要回去的杜公公,卻是小心翼翼開口道:「秦太醫,奴才見您剛才替聖上診脈后愁眉不展,頗有猶豫之色,可是有何不妥?」
「杜公公想必是看錯了。」秦太醫摸著山羊鬍子道。
「秦太醫,奴才也是為了討好聖上,您不妨指點一二,奴才也好投其所好。」杜公公這話說得算是卑微至極。
「皇上的病情豈是能胡亂說的?杜公公還是別為難老夫了。」秦太醫對太監是多有看不起的,只是歷代皇帝都對宦官倚重甚深,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寧可得罪皇上,莫要得罪宦官,他也不得不和顏悅色,和藹可親,要是換了小一點兒的太監宮女,他才懶得應付。
見秦太醫如此反應,杜公公一改卑微的模樣,用兩人聽得見的聲音低低道:「秦太醫,你也知道奴才如今是李公公最器重的義子,要是奴才一不小心說漏嘴是秦太醫害死了李公公的對食,你猜李公公會不會魚死網破呢,到時候什麼秦太醫和寧和宮寧嬪有染,什麼秦太醫和六皇子身體虛弱有關,什麼宮中禁藥經秦太醫之手流出宮外......」
杜公公話還沒說完,秦太醫就急急打斷道:「你胡說什麼!」
「胡說?秦太醫可冤枉奴才了,這些可都是真真實實有證據在的,秦太醫要不要試試?」杜公公笑得愈發燦爛起來。
秦太醫卻是一臉鐵青,生硬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秦太醫這是願意和奴才交易了?」杜公公白皙的麵皮上全是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杜公公不是這個意思嗎?」秦太醫咬牙切齒。
「秦太醫不必這副樣子,奴才的要求很簡單,只要秦太醫無論查出皇上是什麼病都保持緘默,當作沒看到就好。」杜公公笑眯眯道。
「不可能!」秦太醫驚呼出聲,意識到自己說話太大聲,又趕緊壓低聲音道:「皇上的身體乃是頭等大事兒,老夫身為太醫院院首怎麼能當作沒看到!」
「是嗎?聽說小秦大夫在京中開了個叫扶生堂的醫館?要是小秦大夫治死了好幾個人的事兒傳遍京中......」杜公公意味深長道。
「就算是老夫不治,也自有太醫治。」秦太醫冷哼道。
「這可就不一樣了,要是秦太醫當作不知道,其他人就沒可能查出來了,畢竟秦太醫也不是白當這個院首的,不是嗎?」杜公公低笑道。
「你!」這人分明是要自己為虎作倀!
杜公公將秦太醫指著自己的手輕輕擋開,笑得明媚燦爛又嗜血道:「秦太醫,機會只有一次。」
「老夫除了同意還能說什麼!」秦太醫氣憤地將手收回去,狠狠甩了一下袖子。
「現在該秦太醫說說到底聖上的病有何蹊蹺之處了?」杜公公面帶威脅道。
「老夫方才替聖上把脈時,發現聖上體內好似有一種葯潛伏著,可老夫無法確定具體是什麼,所以才趕著回來查查病案!」沒想到遇到你這麼一個狗東西!秦太醫在心裡暗罵不已。
「秦太醫,奴才勸您還是別查了。」杜公公似笑非笑道。
「難道是你?」秦太醫警惕起來,慌張地朝四周看。
「怎麼?想讓別人來抓我?」杜公公冷笑道。
「怎麼會?老夫絕無此意。」秦太醫有一點兒尷尬。
「放心吧,雖然奴才最喜歡月黑風高夜偷偷摸摸把人殺死,可奴才更喜歡有用的人。」杜公公笑眯眯道。
「這麼說,真的是你?」秦太醫凝重起來。
「是啊,如果是奴才,秦太醫該怎麼辦呢?」杜公公笑得溫柔道。
「自然是.....不如何,可老夫身為醫者,就是一般人尚不能見死不救,何況是皇上呢?」秦太醫蹙眉道。
「要是皇上不再是皇上了呢?」杜公公眼中全是恨意低聲道。
「你,大膽!」秦太醫吹鬍子瞪眼,全是難以置信。
「呵!秦太醫一個將死之人,還怎麼罵人大膽呢?」杜公公眼中全是威脅。
「杜公公還真是深藏不露,是老夫平日里眼拙了。」秦太醫冷笑道。
「彼此彼此,看起來德高望重,光風霽月的秦太醫不也處處藏污納垢?」杜公公冷笑道。
「你!」秦太醫顯然是氣得不輕,指著杜公公的手已經可以用顫顫巍巍來形容了。
「唉,秦太醫還是這麼容易激動啊,怎麼辦呢,咱倆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呢。」杜公公洋洋得意道。
「你到底為何人做事兒?艷妃娘娘?」秦太醫平靜了幾分,試探道。
「秦太醫這可猜錯了,艷妃還沒有那個資格呢。」杜公公笑眯眯道。
「若不是艷妃,你為何替她遮掩?」秦太醫冷哼道。
「秦太醫難道沒有聽說過活靶子嗎?」杜公公笑道。
「原來如此......沒想到杜公公心機如此之深。」秦太醫不屑道。
「彼此彼此,好了,希望秦太醫記住今天的話,奴才就回去了。」杜公公笑得意味深長道。
「杜公公慢走才是。「秦太醫咬牙切齒道。
雍和宮中。
「太后,真的不讓人給艷妃娘娘送水送食物嗎?」嬤嬤憂心忡忡道。
「她既然有本事魅惑皇上,就要有膽子承受後果。」太后冷冷道。
「皇上若是知道了,只怕又有的和您鬧了。」嬤嬤嘆氣道。
「哀家還怕了他不成?都是那些小狐媚子,小時候的天兒多聽哀家的話呢,自從有了她們后,忤逆哀家的時候是越來越多了,如今疏離至此也是她們害的。」太后咬牙切齒,恨恨道。
「太后,上次不是答應了老奴和艷妃好好相處嗎?」嬤嬤無奈道。
「哀家嘗試過了,忍不了那狐媚子不端裝的樣子,哀家好不容易熬到太后,好不容易熬到皇上剷除黃泉路路上的絆腳石,為何還不能隨心所欲,反倒是討好艷妃?」太后沒好氣道。
「不是討好,是好好相處啊,老奴的太后。」嬤嬤繼續勸道。
「行了嬤嬤,哀家知道你是為哀家著想,可哀家嘗試過卻做不了的事,那就是一定做不到,你也別勸了,再說艷妃可不是麗貴人那種蠢丫頭,巴巴來討好哀家。」太后揉著太陽穴道。
「太后不妨讓人送點水給艷妃,也好讓皇上對艷妃的懲罰無話可說。」嬤嬤又勸道。
「好了好了,你去吧,這些年都快被你煩死了。」太后不耐煩道。
「就算再怎麼煩,太后還不是捨不得將老奴趕走。」嬤嬤好笑道。
「嬤嬤,你說,人怎麼一晃眼就老了呢?你都不像年輕那時候活潑可愛了。」太后忽然悵然道。
「人總是要老的,娘娘。」嬤嬤眼中也帶了幾分懷念。
「細細說來,在家和姊妹斗,在宮中和宮妃斗,接著又和年輕一輩斗,鬥來鬥去一輩子就過去了。」太后輕輕笑著,眼中卻是霧光一片。
「太后若是累了,便睡一會兒吧。」嬤嬤有些擔憂道。
「算了,睡什麼呢,二十五年了啊,睡了二十五年了啊,天天枯坐在菩薩面前乞求贖罪,又贖得清什麼呢?都是痴人說夢,自己騙自己罷了。」太后苦笑道。
「太后,過去之事,命運如此,有怪得了誰呢?」嬤嬤語重心長道。
「可是哀家欠了他,年紀越大就越害怕,害怕到了地底下,他問哀家為什麼要拋棄他。」太後面容變得哀傷起來。
「娘娘,當時那樣的情況,若不犧牲大將軍,死的就是娘娘母子了,娘娘也是無可奈何。」嬤嬤勸道。
「可是他為了哀家終身未娶,到最後,哀家還親自送他上路......」太后眼中的淚水忽然冒了下來。
「嗨,哀家說這些做什麼呢,都過去多少年的事兒了。」太后伸手將眼角的淚水擦乾,自嘲道。
夜幕四合之時,姜離歌終於吃上了四菜一湯。
「綠蝶,過來一起吃。」待送飯的丫鬟走後,姜離歌朝站在不遠處的綠蝶道。
「奴婢不敢。」綠蝶雖說恨透了如今無奈的身份,可聽姜離歌如此說,心中還是動容不已。
「沒關係,這裡只有你我,不必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