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二章 命在旦夕寧丞相
鳳霖小心翼翼將姜離歌吻了個遍,又小心翼翼佔有,彷彿以此確定姜離歌是真的沒有離開。
至於鳳霖為何能大變活人,這又要從一個多月前說起。
大臣紛紛在雍和宮跪下之後,鳳霖便知道時機成熟了,趁那一天一夜裡派人悄悄將姜離歌送出宮,又剛好收到林文生薑家後事一切安排妥當的傳書,索性將姜離歌送往虢州,來一個以假亂真。
於是便有了早上那一幕。
至於為什麼是林文生,這第一林文生曾經受姜家庇護舉薦入朝的事情細究下來還是能查清楚,所以林文生會將姜離歌帶回京城,還她一個清白是能夠解釋通的。
這樣一來,姜離歌算是徹底擺脫了艷貴妃的身份,此後再無人會懷疑姜離歌和艷貴妃之間的關係,畢竟那日艷貴妃可是徹底死了。事實上死的是被抓起來的綠蝶,畢竟當初七日醉的事情鳳霖還記著呢。
二月中旬,冰雪消融,鳳霖帶兵回晟京。至於姜離歌,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鳳霖直接大筆一揮:帶上。於是姜離歌便被光明正大帶著回晟京了。
倒是寧存志被留在南楚皇宮善後,等到鳳霖真正登基才前往晟京。而陸遠淵一直布置了許久的逃生路徑沒用上,又聽說姜離歌要被帶往北鳳,自然跟著前往。鳳霖是絲毫不在意的,在他眼裡,陸遠淵根本就不夠看。
四月,鳳霖順利到達晟京,百官相迎,百姓歡呼。
這裡是鳳霖真正的大本營,他大部分勢力都在這裡,如今就如同魚兒入了水,好不自在。
到的那一天,鳳霖為表達對忠君之士的敬意,將姜離歌安置在了以前的攝政王府,這一舉可謂是被天下人稱讚到了極致,什麼大肚能容,什麼帝王風範。
只是鳳霖有一點兒苦惱,因為姜離歌懷孕了,剛好一個月。
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有點兒欣喜若狂,又有點兒害怕惶恐。但懷都懷上了,還是他一直盼望的,總不能打掉吧?說不定過幾個月姜離歌就醒過來了,這孩子也能保住。
至於為什麼能懷孩子,鳳霖也解釋不通,自動歸咎於老天看他誠心,所以賜給他一個孩子。
於是又有一則流言傳出,某個宮女說回京途中某次皇上喝醉了酒,竟去了離歌將軍馬車中。然後一傳十十傳百,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英明神武的皇上玷污了離歌將軍。
然後某皇帝淡淡道:「不過是個女人,收入後宮便是。」
原本大臣還擔心又是一個艷貴妃,再說姜離歌以女子之身不僅上過戰場,還娶過兩任夫君,怎麼著名聲也是壞極了,但鳳霖從始至終都沒有給任何位分,就只帶進自己寢宮。大臣們這才放了心。
欽天監看過天象之後,定下六月二十日為登基日再好不過,鳳霖淡淡頷首。發下國書,讓附屬國及西蠻來朝。
六月十五日,鳳霖正為姜離歌檢查身體,就聽門外鳳一道:「皇上,寧丞相遇刺。」
鳳霖皺眉,將姜離歌衣服拉好打開房門,問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鳳一已經急得滿頭大汗,語速極快道:「這個說來話長,短的來說就是陸將軍讓人放箭射殺六皇子,沒想到寧丞相撲在六皇子面前,如今情勢危急,怕是只有主子才能救寧丞相一命。」
鳳霖也不再遲疑,對守門的侍衛道:「看好房門,不要任何人進去。」
侍衛一致點頭:「是,屬下領命。」更加昂首挺胸起來。
誰不知道裡面那位對皇上的分量?要是敢馬虎半分,他們就死定了。
鳳霖這才放心大步離開。身後鳳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皇上您對這清風殿中的幾百個暗衛是不是有意見?
鳳霖趕到新建的右相府中時,幾個太醫正圍著寧存志激烈討論。
「這箭剛好插入心臟,不能拔。」
「可現在血流不止,再不拔就沒命了。」
「按老夫說就只能聽天由命,這傷實在是太重了。」
……
旁邊楚天漓怒吼道:「庸醫,都滾!」
鳳霖剛剛進來就見到這一幅畫面,此時的楚天漓就如同失去摯愛的野獸,看起來凶暴又可憐。
對旁邊太醫道:「都出去吧。」
又對楚天漓認真道:「楚天漓,本皇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你繼續這麼胡鬧,本皇也救不了他。」
楚天漓眼中迸發出亮光,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道:「真能救他?」
鳳霖嘆息道:「能不能不敢保證,但你在拖下去肯定救不了。」
楚天漓趕緊讓開位置,鳳霖走上前,先把了一下脈,心中鬆了一口氣,還好那幾個庸醫還知道用人蔘吊命,又檢查了胸口,對楚天漓道:「等一下本皇為他拔箭,你把止血散按上去。」
楚天漓點點頭,手卻是不住地發抖。
鳳霖沒有那麼多時間安慰他,直接喊了一二三,然後一拔一按,兩人配合十分默契。
慶幸的是血沒有飛濺出。給寧存志包紮好傷口,寧存志始終皺著眉,一副疼極了的樣子。楚天漓欲言又止。
鳳霖直接道:「疼是正常了,箭差一點兒就刺破了心臟,這是不幸中的大幸,今夜守好,可能會發燒。」又見楚天漓臉色蒼白,不像是一般被嚇到的樣子,伸手摸脈,旋即嘆氣道:「你們兩個還真是多災多難。」
一個重傷昏迷不醒,另一個從小氣虛,只怕活不過三十歲。
楚天漓直接跪在鳳霖面前,磕頭道:「謝皇上救命之恩。」
鳳霖將他扶起,絲毫不在意道:「好歹君臣一場,本皇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夜晚寧存志到底發燒了,嚇得楚天漓趕緊給他退燒,忙活了大半夜才穩定下來。
至於陸遠淵已經被捉了起來。
天牢之中,鳳霖負手而來,讓屬下打開牢門,在陸遠淵面前站定。
陸遠淵狀態其實一點兒也不好,甚至整張臉都是蒼白的。
鳳霖淡淡道:「不解釋一下為什麼要殺丞相嗎?」
陸遠淵直搖頭:「我只想殺楚天漓,不想殺兄長的。」
鳳霖絲毫不留情道:「你那一箭,深達心臟,幾乎是要了他的命。」
陸遠淵聞言,抱頭痛苦不已道:「我並不想害兄長,是楚天漓該死,姓楚的都該死!」
鳳霖嘆息道:「建文帝固然可恨,可楚天漓無辜。若真真論起來,本皇也是你的仇人,畢竟你爹是因為本皇攻城才跳下城樓的。」
陸遠淵痛苦不堪道:「這不一樣,不一樣,我爹是罪有應得,楚家害死了將軍一家,那才是該死!」
鳳霖算是明白了,如今的陸遠淵已經是著了魔,一心想要為鎮北侯報仇,所以才想要殺光姓楚的。又道:「既然如今,寧丞相已經代楚天漓受過,你也應當徹底放開,免得離歌擔心。」
陸遠淵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嘲諷道:「擔心?她擔心什麼!半死不活躺在床上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騙子,都是騙子!」
鳳霖冷下了臉色道:「不許你這麼說歌兒!」
陸遠淵嘲笑道:「鳳皇,在你們眼裡,我是不是就一無是處,所以報仇之事一點兒也用不上我!明明我這麼努力了,為什麼還是趕不上你們!」
鳳霖就這樣看著陸遠淵,看著他癲狂如魔的樣子,其實他能夠理解陸遠淵,這些年他活著的信念就是報仇,如今仇人已死,自然就沒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最終只道:「陸遠淵,做回你的陸小將軍吧。」說完讓人看守好他,轉身離開。
這場聲勢浩大的算計,這場聲勢浩大的復仇,害了太多人,也毀了太多人。此生他絕不如此算計臣下。
六月二十日,鳳霖如期登基,改國稱為平,自稱羲和帝。
同時,冊封寧存志為右相,南宮易為左相,鳳霓裳為長公主,楚離曜為郡王,以及其他有功之臣。並大赦天下三年。
而這一年,鳳霖三十一歲,姜離歌二十二歲。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隨著姜離歌肚子越來越大,鳳霖越發擔心。到了第六個月,姜離歌還一直未醒,鳳霖拖著沉重的心情準備打下孩子。
鳳一看著鳳霖一天天沉默下來,心裡也不是滋味,也只能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這一日,一切用具已經準備齊全,鳳霖親手熬的葯。看著黑糊糊的葯,還有姜離歌圓滾滾的肚子,鳳霖心疼得厲害,這是他的孩子,他人生中唯一一個孩子,以後就真的沒有了,可是他必須打掉,以為姜離歌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甚至再過幾個月都沒辦法生下來,他再也沒有辦法寄希望於姜離歌會醒過來。將黑糊糊的葯送到姜離歌嘴邊,鳳霖卻是雙手顫抖著沒辦法灌下去。
鳳一見了,不忍心道:「皇上,要不屬下來吧……」
鳳霖搖搖頭,定了定心神道:「本皇親自來。」手卻是怎麼也動不了。
最後一把將碗丟在地上,自言自語道:「再留一晚上,再留一晚上,本皇這個父皇還沒有道別夠呢。」
鳳一嘆了一口氣,將地上的碎片撿起,沉默著往外走去。
這已經是第五次了,皇上還是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