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桃花樓上,酒後真言
子英說服蕭綜后將夢妍之母安頓在閑房住下,隨後請醫問葯,噓寒問暖,諸事安排妥當后將夢妍叫到一旁,「夢妍,這些日子好生照顧你娘,勿念它事,倘若有缺的少的只管跟我說。」說罷盈盈一笑。
夢妍早已難抑心中感動撲通跪地,淚涌滿目,「夢妍不過卑賤小婢,蒙阿姐不嫌視如姐妹,今又懷菩薩心腸救我病母,這份大恩大德夢妍永生難忘!」說著就是三叩首。
子英見狀趕忙扶她起來,「阿妹怎個如此說法,你我情同姐妹,如今你有難處,我怎會袖手旁觀。」夢妍欲說還休,淚流不止。
卻說打鏡台寺回府的吳淑媛依然惦記著孫女被擄之事,她喚來鄭世傑詢問追查賊凶的進展,鄭世傑似乎比先前更加胸有成竹,當即答應吳淑媛七日之後必能查出真兇,若不成即刻離開兗州。
一日夜,時值二更,北街桃花酒樓聚著三五人飲酒作樂,各有八分醉意。
「想當初有龐侍領攜護,賭輸了錢財那也是三分走七分落,誰敢說個逆話!倘或撞上老子不高興,反教他們破財免災!」精壯的漢子提著嗓門兒說道,「如今背無依靠,賭輸了錢財真也似條喪門狗,不敢言不敢怒,吃盡了嘲笑!遭盡了白眼!」說罷咕咚一通酒下肚,其餘幾人搖著頭沒個應話。
這人喚作霍霄,身強氣壯,尚有武藝天分,使得一手好棒,三五人不能近身,原是刺史府的侍衛,侍領龐灃見他武藝高強,拔他做個偏侍,自在逍遙。
奈何這廝好賭如命,常敗錢財,然卻仗著龐灃的名頭作威作賴,坊里賭錢的閑漢財客見著他都不願上桌押注,意欲躲逃,然怎能躲走,片刻間盡被霍霄唬到了桌上。
如此一來,霍霄閑時常顧賭坊,贏少輸多,贏時大搖大擺牛氣衝天,輸時暴躁胡賴,掀桌翻凳,搞得坊里亂八遭七,客家不敢言,主家也只能由他鬧騰。
閑話少敘,休言再多。
「想我二人在刺史府里當差也是快活,如今卻落成了小牢子!那監司潑婦脾性,我倆每日吃他打罵,無理使喚,苦這一腔子里裝的哪是血?全是他娘的鳥氣!」一瘦臉漢子叫罵道。
「俺這腿上的傷,幾日前無端地吃那潑廝一棍,到今兒個還疼!瞧這寒霜天氣,更是疼甚!」另一瘦漢也叫道。
卻說這二人各喚張猛、宋全,原本也是侍衛,因做下惡事不敢回府,逃回鄉里過活,半月前方才尋個牢子的苦差事。
「唉!我那主家雖是富戶,卻也是個挑眼兒的!平時里咱家苦活累活幹了不少,不想因前幾日不慎摔破了幾個酒盤子,被這老東西好一通胡罵!慪得一肚子火氣!若不是為了生計,憑咱家這一身虎力,恨不能一拳砸出他的**來!」一膀大腰圓的漢子埋怨道。
這漢生得濃眉大眼,橫肉四飛,一身的好力氣,原也是刺史府侍衛,因父患疾無財看診抓藥,一時性急做下惡事,不敢再回。
席間還有一人,喚做呂為,性情圓滑,做侍衛時與霍霄交好,現為守城卒子,自說是犯了過錯被罰去守城。
吃酒間呂為幾乎默不作聲,或是斟酒夾菜,或是陪個喜怒臉色,或是應個嗯啊是對,再無多言。
話過七回,霍霄忽地大嘆說道:「說來道去就怨祝安那廝!」正要再說時宋全攔道,「兄台切莫再提!倘被小人聽著傳到府里,你我幾人性命休矣!」餘人皆勸。
霍霄正在氣頭上哪裡肯休,「莫管!莫管!老爺今日還要說它一說!罵它一罵!」幾人勸不住只得坐了。呂為酒吃的少腦筋清醒,聽霍霄罵完暗自驚喜,卻是為何?原來這幾人竟與扶風公主兩回受難之事相干系。
且說蕭寍第一回被擄,其母伏連昭傷心入髓命隕曉夢,當日晨時,鄭小喬密差祝安領一隊人馬半路劫殺央汐和抱走公主的李媽媽,內中就有霍霄、張猛等人。
幾人為了錢財各懷情由,又經祝安籠絡惑誘,從而做下了這檔子惡事。然而不巧的是那日龐灃也領吳淑媛之命出城尋應,兩隊人馬照面廝殺,霍霄幾人見是龐灃先驚了膽,未戰幾回合便四散奔逃,祝安見勢不妙,領著殘兵也逃了。
霍霄等人各逃去處,五七日不敢露面,但各自心裡仍然惦記著祝安答應的重金錢酬,然轉念一想做了逃兵怎敢回府討要,到時怕是命也丟了,便也罷了。
之後幾人各覓生計,巧緣又逢,閑時聚會吃酒,不在話下。
「最該罵的還是陰險惡毒的鄭蠍子!管保是她指使的那姓祝的!」宋全氣得直呼呼,幾人遂又將鄭小喬罵了一通。
平日里這幾人沒少說起祝安、鄭小喬,每每提及都是怒火中燒,一來二去便有了鄭蠍子的稱呼。
席散,酒樓外,呂為攔住踉蹌的幾人笑盈盈地說道:「幾位仁兄且住,明日何不再來此間耍完一番?」張猛擺手道:「吃這一通酒趕上老爺兩個月月錢了,不吃了。」呂為笑道:「賢兄說的哪裡話,明日那通酒席小弟來請,管保好酒好菜,美人相陪呀!」
霍霄一聽精神了二分,「果有美人作陪?」呂為笑道:「小弟怎敢胡誆,定有定有!」霍霄心裡美道:「既然如此,若再推辭豈不負了肉顫顫的美嬌娘!」幾人聽了呼呼大笑,都應下了。
各自辭別後,呂為緊著步子偷回刺史府,徑直尋到鄭世傑房裡,將酒樓之事據實相告,鄭世傑聽完心中暗喜,吩咐呂為如此如此,呂為聽罷又忙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