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趙桐生離開上河村時，還把趙太太和趙秀茹都帶走了。

畢竟當了近二十年的夫妻，趙太太又給生了兒女，章家也不會由任性，硬勸著女兒回去了。

路上，趙太太沒和趙桐生句話。

直到了家裡，趙太太下車時，才突然問了句：「趙桐生，你干這些缺德事，就不怕報應到兒女頭上？」著，抬腿邁進了門檻，扔下了趙桐生。

連著收麥子到開鋪子，劉氏也跟著忙的團團轉，也就把陳長青那事兒放下了。

這之間，陳長青又來了幾趟，都來買點心的。那位主兒吃了上次的槐花蒸糕十分滿意，趟趟的叫來。在口腹之慾上，頗有幾分孩童心性。

然而，劉氏卻忙著，沒有功夫理睬。

陳長青本就不個能言善道的人，劉氏不理會，心中發急，卻也不知道該怎辦。

那塊腰牌，劉氏早就硬塞給了。現下的借口，只剩下來鋪子里買點心。

陳長青朝廷里第條大光棍，年近四十想起來追求女人，竟然束手無策。

而劉氏，忙著店鋪和照料兒女，對陳長青的這段糾結心思，渾然無知。

秦春嬌看在眼中，也私底下問過母親幾句，劉氏嘴上雖不會，但偶然還有發獃的時候。每逢陳長青來，臉上也會格外的多幾分笑意。

秦春嬌沒有想太多，娘已經苦了半輩子，只想娘能再幸福些。

天氣漸漸煊熱起來，食肆的生意並沒如秦春嬌所想的清淡下來，反倒因路上的行人要躲陰涼進來歇腳，客人更多了幾成。

易家地頭有幾株老梅樹，四月結了滿樹的梅子，秦春嬌去摘了幾籮筐的青梅，又託人買了百斤的高粱酒回來，合著冰糖起泡了梅酒。到了這會兒，正好開壇的時候。

早先鋪子修繕時，秦春嬌和易峋商量了，請了匠人在院子里試著打井。

秦春嬌可不信之前趙家的辭，整個下河村只有趙桐生的院子里才有水源。請了師傅來，試著挖了下，果然還真的打出了井。

如今下河村裡，除了里正趙桐生家，也就易家食肆里還有口水井。

趙桐生愛勒掯人，秦春嬌就好說話的多，相熟的村人有時來討個一擔兩擔水去做飯，她也都答應。

這天氣熱了，秦春嬌就把青梅酒使罈子裝了，吊在井裡。

井水冰涼，青梅酒在井裡冰過，斟在杯中冒著森森涼氣，酸甜柔和又帶著梅子的果香，極適合暑天。不止婦人喜歡，就連男人也都愛喝。

有進京趕秋闈又或遊學的文人，走到這裡歇腳，飲了梅香濃郁的梅酒，吃了野趣兒十足的燉野魚和蜆子，瞧著那穿著藍布白碎花裙衫的秦春嬌，或者淡青色葛布衣衫的董香兒，詩興大發，在牆壁上寫些類似田園雜興的詩詞。

秦春嬌看不大明白寫，找了易峋來看，除了吟詠村野風光的句子外，也沒大不了的。便也不去管，由著寫去了。

有人題詩便有人和詩，甚而還有人斗詩，竟而成了當地景。

這日，天氣燥熱，天上絲雲也沒有，鋪子里坐滿了進來躲陰涼的行人。

時近晌午，吃飯的人也多。

有客人到櫃檯前結賬，瞧見旁貨架上擺著的數十個陶瓷瓶子，瓶身上還繪著花卉、仕女的圖樣，不由問道：「店家，那些？」

秦春嬌正寫著賬目，抬頭瞧了眼，便笑道：「客官，那頭油。」

那客人名青年秀才，此次進京也為了秋闈，要借住在位親戚家中。

想到親戚家的姨母和尚在閨中的表妹，便想買些禮物帶去，頭油恰女子愛用的東西，看瓶子也精緻可愛，便問道：「這頭油，要怎買？」

秦春嬌望著，淺淺笑：「瓶頭油，三百文。」

那客人嚇了跳：「店家，你莫不開玩笑吧？！就這瓶子油，就要三百文錢？！你這兒最貴的菜，也沒有這個價！」

秦春嬌放下筆，臉上泛起了抹極甜的笑意，道：「客官，這就你不懂了。頭油須得炮製，有手藝在裡面，所以要貴些。再，這市面上的頭油，就差的也要百文錢，通常都二百文瓶。我家的頭油，又比那些都好，拿茶油炮製的，味道既清淡，潤發的效果也好，要個三百文，不為過。」著，抬手撫了下髮髻，又道：「我用的，就自家做的頭油呢。」

秦春嬌本就生的頭好頭髮，烏黑潤亮，齊齊整整的盤在頭上，根雜發也沒有。

如果真如所，這都用了那頭油的功效，三百文瓶似乎也物有所值，拿去送給那些親戚，也拿得出手。

那客人還猶豫著，秦春嬌又從櫃檯下面拿出只瓷盒子，盒蓋上畫著支臘梅，畫工雖粗，卻也有些意思。將蓋子打開，裡面晶瑩玉潤的半透明膏體，拈了些擦在手背上，甚潤澤，還散著淡淡的茉莉花清香。

秦春嬌向那客人道：「客官，這茉莉花面膏，擦在面上，能潤澤皮膚，白凈養顏。我瞧著，您這要給哪位姑娘帶的吧？我這面膏和頭油都我自家做的，我自己也用。您帶瓶回去，保准沒錯。」

那客人瞧著秦春嬌，烏髮紅唇，面如白玉，細膩光潤，柜上擺著盆茶花，開的正艷，秦春嬌立在邊，真人美花嬌。

的話，原本只有五分的可信，但在這花樣容顏下，就變成了十分。

這面膏和面油，若當真如此好用，姨母和表妹也定會高興。

這客人便問道：「那這面膏，又怎賣？」

秦春嬌淺笑著道：「這盒，五百文。」

這客人更如生吞了鵝蛋樣，瞪眼張嘴，不出話來。

秦春嬌笑而不語，這價錢高的有些嚇人，但胭脂水粉原本就不便宜的東西，也沒打算掙沒錢人家的銀子。

這面膏，那天早起，拿著玫瑰花膏勻臉時忽然想到的。村子里總有放蜂人來收蜜，除了蜜還會道收下蜂蠟。曾見黃大夫拿蜂蠟做過藥膏，無非就把藥油用蜂蠟定住，那個質地和面膏極其相似。

為了這件事，還特地去向黃大夫討教過，蜂蠟不止能定型，對皮膚還有潤澤鎮定的效果。自己炮製的茉莉花茶油，潤發很好，大著膽子上臉擦過，也和那個波斯來的薔薇花油不相上下，還更清爽些。，就向放蜂人買了些蜂蠟，調製了許久，做了這茉莉花膏出來，和頭油起，擺在店裡賣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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